更新时间:2011-06-03

一江春水向东流:当时的月亮

影片中出现了大量关于月亮的意象。“八千里路云和月”“月儿弯弯照九州”……月亮，这是对于中国人来说，最亲切最美好最有感情的受造之物了，你看它总在天上，无论圆缺，总能寄托一份情感。她仿佛一位温柔而有灵性的女神，你所经历的所有美好都可以由她见证。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可是，恰是这份寄托，又给了中国人最大的讽刺。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人是如同蚍蜉一般不自量力的动物，情到浓时，怎样的承诺都不够，妄想今生都能停在那一刻的美好中，还要把什么都拉来见证一番，自然，天上那位月亮就成了最容易的寄托物了。张忠良对素芬说，你是月亮，我就是旁边的那颗卫星。从前也有人当了几百人的面，唱道月亮代表我的心，唱歌的人儿，牵着手其实也不知道能走多久，只是在那一刻连自己也被感动了，不知道日后还会有多少次在一个人听到这甜腻依旧的歌时，忍不住泪下。呵，月亮自己也会变，你以为，哪里就能代表得了你的心呢？
扯远了。还是关于这个电影吧，表达真够到位的。演员的使用个个恰当，白杨的传统式贤妻良母（我想木心笔下的穿蓝竹布旗袍的姊姊和母亲就差不多是这样了吧），舒绣云那副上流社会交际花任性自私处处作秀的嘴脸，上官云珠演绎的精明的上海女人，以至吴茵扮演的愁苦的老太婆最后那几声能打破时空的控诉，无不把角色处理得淋漓尽致。摄影技巧和故事结构也都相当成熟，算是把导演想要表达的现实和情感都表达清楚了。不像如今的电影，想表达个什么，总是磕磕巴巴欲说还休地说不清楚。那可是在国统区的上海啊，人家有这样暧昧不明过么？
题外话还有，就电影来说，我在很大程度上还是相信观众的。解放前的电影留到如今，太多的残片，研究者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众说纷纭，都忽略了活在当时的观众们的趣味和感受。我想，无论是哪个阶层，留下来的真实看法，都会给那些严重背离时代的研究者们以莫大的讽刺的。
越来越觉得，左翼电影人，以及那个时代的电影生态，真是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