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革命路上住着一对标准的美满夫妻Frank和April。Frank在一家大企业上班,每天做着颇为无聊而机械的工作;而April则专心在家相夫教子。你可以把这看成是泰坦尼克的另外一个结局----巨轮没有沉,Jack和Rose也没有生离死别,他们甚至结婚了,营建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去,但April却暗潮汹涌。她想走出这平庸的生活,也想帮助Frank摆脱眼下的枯燥工作,帮助他去追寻真实的自我。Frank曾绘声绘色地对April描述过巴黎,那里的人们是如何充满活力,那里的生活是如何真实。所以巴黎自然成为了首选,他们想举家迁往巴黎,去开始全新的人生旅程。

变故如预料般很快发生了。Frank在打算辞职前半发泄性质的一篇建议书却得到了上司的大加赞赏,甚至要把他调到特殊营销小组,自然薪水也会有巨幅的增加,本来就没有下定决心的Frank于是更加动摇,打算还是留在已有的生活中。恰在此时,April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对于一心想去巴黎的April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她自己买来用具准备自行堕胎,发现这一切的Frank自然大发雷霆。

夫妻之间变得越来越淡漠,眼看去巴黎无望的April变得越来越绝望和空虚。在大吵一架之后,April离家出走。然而第二天,她却平静如水地归来,又开始对Frank相敬如宾。Frank自然欣喜万分地觉得他们又可以回到往日的幸福生活中了。然而在送Frank出门上班之后,April拿起堕胎用具,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结局是悲剧,April因为流产而死亡,Frank带着孩子搬离了革命路,去了大城市开始了他的金领生涯。革命路上典雅的白色小楼依旧矗立,却已物是人非。又一对年轻夫妇搬进了这栋房子,他们被人称为革命路上标准的美满夫妻。。。



是不是我已经变得那么平庸,看完电影我的第一感觉是,温总理教育我们“不折腾”,真是至理名言。本来幸福美满的一个小家庭,折腾来折腾去,结果变得千疮百孔。而这一切的起因,正是因为他们想要去“追寻真实的自我”。我不禁想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追寻自我这件事真的有必要吗?或者说,我们应该采用什么样的途径去追寻自我?

当然,Frank和April追寻真我的企望之所以以失败告终,是有其客观原因的。追寻自我,题中之义便是有一个自我,不然便无可追寻。从这层意义上看,Frank有着天生的缺陷,他本身是一个空洞的人。不管是他本来就平庸和空虚,还是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已经磨损了他的心灵,至少在故事发生的当下,他是很难称得上是有个自我的。别人问他去巴黎干什么,他的回答是“我总会发现我感兴趣的东西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对迁往巴黎一事那么的首鼠两端。本来没有自我,那有什么可追寻的呢?相形之下,高层的职位,优厚的薪水却显得那么地真实和牢固。

至于作为迁往巴黎的动力源的April,我们也没有发现她的动机,或者只能把帮助Frank找到自我当成她的唯一目的。面对平凡的生活,她是想逃离,但是方向却不明确。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我们不禁会问类似于“娜拉出走之后”的问题。当然,她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那就是堕下胎儿,独自逃脱。可惜时乖运蹇,她最终也未能踏上巴黎的土地。

从另一方面看,当你追寻到了真正的自我,又会发生什么呢?当你终于过上了向往的生活,当你终于着手开始梦想了一辈子的事情,是不是就会达到生命的完满,从此幸福一生呢?手头这本《把时间当作朋友》对此的看法相当悲观且无情:人们往往不是因为有兴趣才做得好,而是因为做得好才有兴趣。在许多情况下,人们对某件事情感兴趣乃至梦寐以求,往往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遭受挫折而已。“因为还没有遇到过挫折,还没有证明那件事情他们做不好,所以,那件事儿与他们来讲确实具备很大的吸引力。事实上,很多人真的放弃原来自己做的事情,然后去做新的、所谓真正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他们最终会发现,这件事想要做好同样困难重重,挫折不断。没有多久,这些人就会因为做不好而失去兴趣,然后开始幻想做另外的事情,并且‘合理化’(rationalizat ion)之后的说法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这个……’”

自然,我用一本庸俗的励志兼时间管理书去解释一部充满艺术韵味和人生思考的电影,本身也是很三俗的事情。事实上,我想说的是,追寻自我是必要的,但追寻自我的途径和方式却大有可商榷之处。

可以拿我自己来做个例子。我爱好阅读和写作,却真的从没想过去当个全职的作家。(当然,没有那种天分是最主要的原因。。。)甚至我总是在恐惧,害怕一旦它成为一种职业,所有的华彩和神秘便会立刻片片剥落,而失去对我的全部吸引力。拥有一个虽不完美却还算丰富的精神世界,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之一,但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精神世界其实不只一个,而是两个。日复一日的职业生涯,平淡枯燥的程序和测试,虽然远没有文学世界那么异彩纷呈,波翻浪涌,却也构成了一个特殊的精神世界。对此我当然没有办法,占据生命大部分时间的现实生活,不可能不于精神留下某些痕迹。但我却并不反感,相反却满怀感激。

拥有两个世界的好处在于,让我怯懦而猥琐地告诉你,是你总有个地方可躲。每当我对代码世界的冷酷无情深感绝望,我就会沉浸到文学世界的温柔乡之中。而代码的世界也并非一无是处,不止一次当我迷惑于文学的模糊和玄妙,就不由自主地怀念起代码世界里一加一必定等于二的单纯与明晰。

我有这种爱好,而每次从事它都能带给我由衷的快乐,这就够了,哪怕我只能写给自己、老婆、家人朋友们来读。而我却也没有必要天天去实践这种爱好,甚至将其作为一种职业。

要追寻自我,你不必辞去所谓枯燥乏味的工作整日待在破屋里写作和绘画,也不必留起长发或胡须,风尘仆仆地做羁旅之行,更不必抱着吉他冒着寒风站在街边。自我是精神世界的东西,所以未必需要物质性地做什么才能得到。而自我一旦属于你,即便你什么也不做它也不会就此远离。其实,那些行为上的东西追求的都不是自我,而是他人对自我的承认,因而才显得那么地可笑和多余。

写到此处,偶然地又想起了看这部电影之前看的《飞屋环游记》,恰好可作为本文的一个注脚。飞屋中的老太太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在天堂瀑布旁边的小木屋里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可是正如我们在片中所看到的,由于种种变故,她直到生命终止也未能达成这个愿望。老头翻开她留下的冒险事件簿,翻到“我要做的事情”那一页,想到后面全是空白,不禁黯然。可是,继续往后翻,却发现她把两人一起生活的浮光掠影,从青春年少到两鬓霜白的点点滴滴都粘在了本子中。而最后一页她写的是什么?“谢谢你,为了这次冒险的旅程。现在,去开始新的冒险吧。。。”显然,她是把这平凡到了极点的一生,也当成了一次最奇妙,最梦幻的冒险旅程。一辈子活在梦想成真中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那些从贫瘠的生活沙砾中千辛万苦地淘出的,精心细致地呵护的点滴梦想,岂非更弥足珍贵?

有梦想,何必真的实现?有自我,何必定要追寻?如果你拥有真正的自我,闭上眼便可神游宇内,静下心便是万古雪原,又何必做巴黎之行?

综上所述,我认定,追寻自我的必要性,不超过40%。

革命之路Revolutionary Road(2008)

又名:浮生路(港) / 真爱旅程(台) / 革命路

上映日期:2008-12-15(洛杉矶首映) / 2008-12-26(美国) / 2009-01-30(英国)片长:119分钟

主演:凯特·温丝莱特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克里斯托弗·菲茨杰拉德 

导演:萨姆·门德斯 编剧:贾斯汀·海瑟 Justin Haythe/理查德·耶茨 Richard Yates

革命之路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