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她》讲述了一个爱失而复得的故事。失去儿子的江秀枝奶奶(惠英红饰演)与孙女徐嘉怡(刘浩存饰演)相依为命,12年前,在一次出外购物途中,孙女意外与奶奶走散。12年后,当“孙女”出现在一辆运输冷冻海鲜的车厢里,她瘦小、满脸血污,一身刺和一脸的警觉。祖孙重逢,本以为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孙女”的归来,并未冲散过去的阴霾,恰恰相反,这个“孙女”带来了更多令人震惊的消息。
才是上高中年龄的嘉怡,就表现出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冷漠和阴郁,虽然她受到了奶奶无微不至的照料,但这并未阻挡很多坏消息尾随她来到这个海边小村庄。
因为年幼时母亲早亡,嘉怡不得不跟随嗜赌成性的父亲生活,为了替父还债,她早早就误入歧途。她偷过东西,还传销假冒减肥药;不仅如此,她还被坏人逼着做直播拍裸照……小小年纪,嘉怡任人宰割,背负了一身的罪、一身的血泪。
“嘉怡”回到奶奶身旁,被奶奶送入高中继续学业,而在此之前,她其实一直都在社会中游荡和挣扎。在高中绘画课上,嘉怡画过一副画:一株野花正在血红色的风暴中摇曳、它无依无靠。
这幅画精准反映了嘉怡孤苦无依的内心,她经历的生活远比同辈人沧桑和沉重。
虽然奶奶及时发现了她曾被逼拍裸照的事,并帮助她销毁了裸照、警告了企图要挟嘉怡的坏人们,但这并未击退追咬嘉怡的厄运。嗜赌成性的父亲知道了她的住处、随之而来、他逼着嘉怡去讹诈奶奶的钱,好偿还他自己借的高利贷。
一直软弱被动的嘉怡暴怒了。
反抗就是你的成人礼
雨夜,嘉怡困在黑暗命运的轮回之中不得解脱。她虽然有了奶奶,但她头上仍然被父亲的阴影笼罩——奶奶曾告诉她“不要再跟过去较劲”,但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只有解决掉过去的那些问题,她才能重新开始。于是她只身返回了过去,决心要跟阴影厮杀。
嘉怡拿着铁锹警告父亲:不要靠近奶奶。
父亲说:有本事你打我。
嘉怡一铁锹就拍了下去……
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我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奶奶的爱改变了嘉怡——爱是靠山、是一个人的底气。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有了想要维护的生活,嘉怡才开始了反抗。从一个茫然失措、不知道活着为何物的女孩子,到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确地去选择和拒绝。正因为反抗,她才成为了她自己。
我欣赏徐嘉怡的硬骨,因为人的硬骨头,才是面对残酷生活最重要的东西。
从脆弱的孩子到坚强的成人;从破碎、毫无追求的麻木到聚拢内心、重新振作,嘉怡完成了成人礼。随后她就举报了父亲当年利用车祸骗保;然后主动投案;并且告诉奶奶她不是徐嘉怡,她是跟嘉怡异父异母的姐妹,她叫斯然。
奶奶疼爱的孙女嘉怡,早已在十几年前一场车祸中,跟她的妈妈一起丧生。
爱是轮回也是反哺
这个故事至此,变得过于残酷。面对命运一次又一次猝不及防的冲击,老戏骨惠英红,演绎出了奶奶的慈爱,也演绎出了奶奶富有层次的情感变化:她的愤怒、不甘不解,极致之处的伤心和绝望。
当奶奶抱着嘉怡的骨灰痛哭时,嘶哑失声的悲痛穿透了银幕。与幼子失散,对于奶奶来说,已然是十几年如一日般痛入骨髓的无望煎熬。而多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发现孩子早已孤独逝去,只留下她孑然一身。这对于奶奶来说,就是最致命一击。
斯然跟奶奶没有血缘关系,但奶奶付出过的爱,让她们俩的命运紧紧相连。斯然曾一无所有、内心灰暗崩塌,正是奶奶,让她看到了命运的曙光;而奶奶孤寂的晚年生活,也因为有了她这个孙女才重拾幸福。她们就像彼此生活中那枚缺失的蜡笔,补上了彼此生活里的色彩和缺憾。
李斯然曾被奶奶照顾,而当奶奶阿尔兹海默症病发失忆后,她又回来照顾奶奶。她给奶奶煎鱼、一口一口喂她饭,就像奶奶曾经为她煎鱼、一口一口喂她一样。
爱开始了轮回和反哺,爱滋养了两个人,抵抗住了残酷的命运,挽救了她们的生活。至此,电影的首尾严密地咬合和呼应,整体结构上的工整和细腻,显示出了电影专业化语言的运用。
身为老戏骨的惠英红,曾演绎过很多复杂的角色,她也经历了很多挫折。在《灿烂的她》首映礼上,惠英红说:“现在很多人不相信爱了,但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让大家还能相信爱,相信它的力量。”
其实我们每个人,一生都演绎过很多角色,寻寻觅觅、一生求索。猛然回首才会惊觉,我们对爱执着的期待和向往,也许正来源于童年时父母、长辈们那无私温暖的爱怜。
这种爱浑然天成、是一种本能,就像星星点灯,它变成了孩子们生命里永不熄灭的灯塔,穿越了黑暗、点燃了他们生活的希望,陪伴了他们的前程。很多年之后我们或许早已遗忘,茫然地在生活中寻爱无果,其实命运在最开始,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原创影评,署名党阿飞,首发豆瓣,转载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