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9-03

十三亿分贝:歌以咏城志


写在前面:

在参与《十三亿分贝》这个项目之前,我恰巧帮《时装男士》写过一篇方言民谣的专题,此刻,在距离项目收官3周之时,是时候放在这里了。
先来谈谈感受吧。

在进入这个项目负责宣传之前,我没想太多,但真正进入之后,才发现,从5月进组,到9.1号最后一次录制完毕,自己仿佛真的被扒了一层皮。职业生涯之中最煎熬最大压力的时光,就是这四个月了。

方言音乐,如此小众的课题,谁敢碰,谁敢宣,谁敢造,给谁听,谁又会唱,谁又能拍着胸脯说,能造出爆款?

中国地大物博,城市人口稠密、乡村与城市之间,有着巨大的贫富分化,如同《北京折叠》描述的那样,一座城中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每天进行着翻天覆地变革的巨大国度。

城与城之间,用方言隔断着文化与习惯,但也是因为方言,我们无论走到多远,也会不忘来处,铭记归属。

《十三亿分贝》这个名字,本就来自汪涵先生一次诗意的企划,饱含着许许多多理想化的希冀和渴望,可真正到执行之时,却也会碰到各式各样的问题。

就像前一晚,我与好友,歌手、制作人杨炅翰喝酒,他说,他认识在一个深山里的合唱团,在人迹罕至的山顶或者溪边唱赞美诗。他们如原始人一样的生活在大自然之中,但是,在这个网络发达的世界,如果没有朋友与朋友之间的口耳相传,他们的音乐永远出不了大山,你又如何找到他们,你又何从表现他们?

如果,它再文艺大胆一些,《十三亿分贝》或许可以做成音乐版的《舌尖上的中国》,但因为种种缘由,他变成了方言音乐版的“奇葩说”,它是崭新的,多少不够自信,所以玩了许多方言翻唱,它本可以做出许许多多像谢帝、莫西子诗那样的爆款,却让张可和廖佳琳刷了屏。

许多的摸着石头过河,许多的摸索,许多的无知,许多的错漏,但也有许多熬干的夜晚,许多委屈、泪水、气愤、纠结……

当一个节目,背负着广告,背负着流量压力,背负着……一切的一切,变成万众瞩目的项目,它也必然不会单纯如一首小诗。

这一季,我们没请来尧十三、小老虎,没请到爽子、黑撒、马条……但,起码还有西安的王建房,台北的玖壹壹、昆明的司徒骏文、广西的马帮、广东的讲者、南澳岛的玩具船长……

Whatever,本季,还红了一个廖佳琳,刷屏了一首《Rolling In The Deep》,也算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为什么他成为爆款?
我反复问自己。

答案只有一个核心:因为他真的唱得非常好。
——国内不可多得的假声男高音,加上方言音乐花鼓戏的包装,夸张的表情,踩在了奥运洪荒之力的点子上,还有一个有些玄妙的缘起,90后的廖佳琳,是个有信仰的好青年,其实他的红,你可以理解为,来自他自己的福报,也是他带给更多人的福报。

然而这个国度,方言音乐的传承者还有几多,真正唱得好的,优秀的音乐人,又用方言歌唱,又留下多少?

如果我们不玩翻唱,还有多少纯粹的,来自土地,渗透着乡音的文化瑰宝可以展示?

我们如何找到他们?他们又如何找到我们?
如何用一个节目作为桥梁,去建立他们与这个现代化的世界联结?

这或许是我们该问自己的问题。也许在第二季,第三季能得到解答,也许是一直会高悬在这个节目上的一大问号。


阿落
于2016.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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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以咏“城”志

原载于《时装男士》



与一座城初见,匆促的行走其实难以辨认它内心的真实样貌。那些靠城市居民年复一年的生存习惯,堆叠熏染而成的,独一无二的空气味道,行路节奏,暧昧眼眸,又怎能是一张干巴巴的美食地图,一本苍白的旅游手册,可以概括得来的呢?
读懂一座城市,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譬如,塞上耳机,用心听那些本地的歌者,用那城独有的方言,为你讲述,聆听旋律中,属于一座城市,特有的幸福与伤感,悲悯与觉悟。


京味儿悲喜:郝云

北京,北京。提到这座城,你想起的,是否是故宫的鬼故事,天安门的红,后海的喧闹,三里屯的酒……这些地标,总是在各色影视作品里,粗犷地勾勒着京城的样貌。
然而,于流行音乐里歌咏北京的也向来不少,高晓松的校园民谣里,是北京大学“白衣胜雪的年代”,四周充满才思和风情,骠悍和温暖,汪峰的摇滚中,北京的夜总有“发动机的轰鸣和电器之音”陪伴,而窦唯的无词旋律中,也蕴藏着他对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永恒的困惑。
而今的北京,宏大的地标与壮阔的气势仍在,但同样地,现代化的节奏和愈发沉重的生存压力,也在逐渐消解着这座城市曾经特有的广阔与超然。那些伟岸的地标与地标之间,匆匆行走的,往往是从小西天赶地铁去上班,路上买一个灌饼喂饱自己的小人物,但也正是这些小人物的参与,推动着一个城市真正的运转。他们的故事,也自有一个眉眼里带笑人儿来的歌颂。他叫郝云。对,就是今年春晚,把群发短信这件事写成歌儿吐槽的郝云。提起北京,郝云口中没有太多“高大上”的形容词,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一个“人与人无法划等号,却让人谈起理想不脸红的城市”,那口吻,像极了他歌中描述北京的语调,举重若轻。

漂在京城

翻开郝云的履历,扑面而来的感受是“漂”,漂是在北京,特有的一种生活状态。跳跃,随性,自然,就像他自己在歌中自嘲,最后还是成了个“卖艺的小青年”。也只有这样一座城市,“包容着你,包容着我”,包容着,任何一个奔波却乐观的平凡人生。
郝云早期,组过乐队,在北京舞蹈学院当过老师,给电影做过配乐,出过唱片,在京城的Live House里唱过专场,也在音乐节上有一群黏度极佳的乐迷,而今,他又上了春晚。这次春晚,才是真正意义上,让已出过三张唱片的郝云,第一次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知。

提起春晚,郝云说,全靠好友宁浩导演的引荐,而那首《群发的我不回》则是冯小刚的命题作文,他自己呢,正巧也烦那些群发短信,于是手握题目,没一会儿,就写成了一首歌。看似难度十足的春晚之行,在郝云嘴里,就这么被讲述成了不经意发生在人生里的小段子,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传说中的审核严苛,流程麻烦,仿佛都不存在似的。
同样,在郝云的音乐里,他也惯常用如此口吻表达着京城小人物的生存与生活。早年给电影做配乐的经历,让郝云更加善于捕捉来自日常生活的细节,那些细节有苦有涩,但搭配上旋律却昂扬、乐观,郝云说,人到了某个阶段,就该拥有某个阶段的境界,现在,“就算有糟心的事儿,也不会哭着说。”

“我家住在小西天,就在新街口的北边。每天我要走路六七分钟,坐着地铁去上班,地铁站里人好多,他们的眉头都皱着,有一个小伙儿他手里拎着饭盒,他的眼神像个忍者,我出了地铁还要再走六七分钟,顺便我还买了一个肉夹馍……”在那首《太平盛世之小西天》中,郝云便凭借着上班路上一幕幕片段,勾勒着一个被生活压垮,却尚存理想的白领人生。

“后院的胖子去了哪里,长大后再没了消息,墙那边的葡萄又熟了,可再也没有放哨的兄弟”,又譬如《这座城市》那首歌,初听是跳跃轻快的旋律,但歌里唱的,却是变得太快的大都市中,惆怅的我和你。

除此之外,郝云音乐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特色,便是将北京人的贫与不着调,发挥到极致,《发现目标——行动》中,郝云就将小伙子和姑娘一人一句、你追我逃的逗贫:“姑娘,敢问姓氏名谁哪里人士?”“你谁呀,管你什么事呀?”有声有色地写成歌,另外一首《结了》里,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男人婚前复杂心理,最后,竟将自己的手机号,“13910733521”实打实地公布在了歌词里。更戏剧化的是,在这首歌上某电视台节目首唱之后,手机号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全国人民皆知的手机号,每天接收上千条垃圾短信、表白短信,最终,这将媳妇儿“姗姗”的名字藏在里面的珍贵手机号,只得沦为了纯摆设。

听郝云的歌,眼前会不由自主地展开如下画面,好似,坐在簋街夜市,面前有一个喝到微醺的哥们在跟你讲人生中的小事儿,说着说着,眼前走过一姑娘,穿得挺花哨,眼前的哥们明显走了一下神儿,但下一秒,他回过神来赶紧跟你说:“我还是非常热爱我媳妇的。”


Q&A

Q:在北京做音乐这么多年,心态有过变化吗?
A:中间有段时间音乐有点像谋生手段了,前期觉得有音乐就行,那也是经济生活最艰苦的时间,但那时候对男孩来说,无所谓,甚至互相比惨。我觉得,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应有的状态。好在我是一个比较有计划、靠谱的人,把那个时间段计划的事儿都做完了,慢慢地就没那么愤怒了。现在我觉得我的歌都是微笑着,就算有糟心的事儿,也不会哭着说。


Q:在你看来,北京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A:第一个,应该是对胡同的概念吧。五岁那年自己已经记事了,住在沙沟那边,对胡同的印象就是脏乱差,现在住胡同就文艺了,牛逼了,能弄一小院儿就奢了。或许是因为胡同越拆越少,物以稀为贵吧。而今,邻里关系淡了,也变得宝贵了。另外,还有天气的变化,九几年的时候,骑着摩托车从魏公村去中关村,很短的路,回来的时候刮沙尘暴,回来的时候兜里都是沙子。但现在沙尘暴少了,雾霾来了,土再大它没毒,就是脏,雾霾就要命了,我觉得沙尘暴赶不走人,雾霾可能就(悬了)……


Q:如果身边有朋友第一次来北京,你推荐他去哪儿呢?
A:得先去个不堵车的地儿吧(笑),时间特紧,就去看鸟巢吧,兜一圈就回去了,至亲的话,就溜个弯儿吧,只是我遛弯比较喜欢后半夜(笑),这习惯好像不太好。

Q:北京有什么好吃的,你几天不吃就会想吃的。
A:最近爱吃涮肉,有一家的羊脆骨挺好吃的,还有,炸酱面,炸酱面得自己家里做的好吃,人饿的时候,最想吃的还是粮食。

Q:北京人的贫,让你吃过亏吗?
A:(笑)许多北京兄弟我们在一起早已久经沙场,谁也占不了谁便宜。另外,我们弹键盘那个哥们儿,好不容易不是北京人,还是个天津人,那嘴也很厉害。虽然最近“没有时间弹琴看书、没有时间享受孤独”,但感谢身边还有一些朋友,能带来更多更好的影响,得感谢他们,特别好,朋友许多时候起了让我起死回生的作用。

Q:对北京的生活压力怎么看?譬如,房价很高?
A:我乐队几个人,不是北京的也都买房了,其实房子这件事,在北京孩子来看,没太大压力。但身边,做音乐的人在北京,的确也有很多经济上的难处,但只有北京让他们能在这个城市里做这行。这是一个让人谈起理想不脸红的城市,很多同龄人、同路人、同道中人。共同因为自己的音乐理想在奋斗。当然,人和人不同状态,确实无法划等号,你像树村一个玩摇滚的小孩,刘欢也是玩摇滚的,但无法划等号。但在这个城市里面,不会因为不能画等号,而不能去谈理想,这就是这个城市最可爱的地方。



京味儿链接:

嬉笑怒骂 爽子

爽子,1986年生人的纯正北京小伙,组建的爽子与义和团,是一支以hiphop说唱为根基并融入各种摇滚元素的乐队团体。爽子个人早在03年就已在北京的大小酒吧、Livehouse中进行演出,在现场磨练中,爽子逐渐拥有了一群庞大的铁杆乐迷。年轻人喜欢爽子,正因为他们像平庸生活中的深水炸弹,皇帝新装故事里直言快语的大小孩。他们的说唱风趣、生猛,用北京人特有的贫嘴和直爽,讲述着城市的变化、控诉着社会的不公与愤怒。当然,你也能在看似爆裂的情绪里找到北京男孩特有的纯真与正能量,譬如那首《自由的飞》,便是借由成人之间的对话,表达着年轻人渴望自由飞翔的思想。


古朴超然 子曰

在硬朗为主的京味摇滚中,子曰是个异数。他们善于用和声和配器为他们的音乐创造出一种诡秘的却值得回味的氛围,可秋野一张嘴,却又让你想到京韵大鼓、河北梆子和天津时调,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出道后的子曰,曾被乐评们称为“有着奇异京味风格的相声说唱摇滚”、“具有剪纸风格的现代音乐”、“中国的戏剧艺术摇滚”。主唱的戏谑唱腔显然是乐队的灵魂,但同时,他们又拥有或禅意或犀利的歌词,譬如《伊哟》中,“我把娇娆的你也看的是淡淡地耶,因为你像云儿一样,人生本就是来在茫茫地,茫茫的欲海中咿啊呦……”他们的音乐,蕴藏着今日京城已经鲜见的古韵、静谧与萧瑟。自出道以来,这支乐队也多次被崔健首肯,并保驾护航。



脱口说唱 南城二哥

北京人向来对时事敏感,而来自北京的南城二哥,也操着一口纯真的京片子,述说着、讽刺着这个城市里每天的报纸头版与微博热门。他们的录音棚作品不多,更多是半地下传播的作品,代表作有讽刺李双江和李公子的《好姑娘》+《沙家浜》版本,邻国金某人去世,他们也曾恶搞一版《铃儿响叮当》……南城二哥善于将中国曲艺元素加到时事脱口秀之中,调侃中带着一丝正经,正经中又带着一脸不屑。听着那些诙谐幽默、犀利辛辣的点评,不得不感慨,不愧为“天子脚下”的歌手~


海派“巫师”:顶楼的马戏团
说到上海,外乡人或会立即联想到高耸的东方明珠或灯火通明的外滩,电影中暧昧的胭脂水粉,舞厅里的白色大腿与浪漫的不夜情。但自从开埠通商以来,外来血液注入,不乏古今中外的达官鸿儒、能工巧匠,甚至流氓瘪三。
这些人留存的印记,使得上海精致背后,却也复杂得风情万种。所以不必讶异,这坐拥诸多奢侈品牌、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也能培养出一个唱着上海方言,细说小情小调的本土乐队“顶楼的马戏团”,在他们的歌声里,魔都现实市井的一面,被肌理十足的海派朋克,精准地传达着。
听顶马偶尔跑偏地歌唱,更像是在重温一份属于上海人的集体回忆。而正如上海人讲家长里短都不会用普通话,顶马也只有在歌里切实地用到吴侬软语,才能描画出许多上海本地人才能心领神会的梗。那些旋律里,不乏小白领遭遇金融危机之后的心路历程,更有对未污染前的苏州河无比的怀念,又譬如对节俭母亲的抱怨,还有苦难中永不放弃的爱。
听顶马,会发觉,上海更美之处在于那些没有华灯霓虹,胭脂水粉的角落,那里,上演的是集合着人情冷暖的低层故事,头顶飘着的,是晾衣杆上,色彩鲜艳的内衣裤,静安公园的电马虽然拆掉了,但弄堂里,还停着一辆老旧的永久牌自行车。

Q&A
Q:觉得上海话于音乐中的魅力在哪里?
A:上海话是我从小到大使用的“母语”,我对它有特殊的感情。但现在一般上海人讲得市区上海话是近一百年因为上海这座城市的巨变而产生的,融合了上海本地话和上海周围各个省份的方言,原乡味道已经越来越少,适应工业都市的快速节奏,不土不洋,十三不靠,有时感觉像是一种咒语。
Q:用上海方言歌,与用普通话表演,从效果上讲,有什么不同吗?
A:肯定不一样,每一种方言都有自己的魔力。之前提到咒语,当你在舞台上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词,背景投影普通话字幕,这种感觉有点象在阴阳界作沟通工作的巫师。
Q: 上海这个城市,你最迷恋的坐标、最热爱出没的地方在哪里?
A:以前爱去吴江路吃宵夜,现在老吴江路拆了,比较爱约朋友们去定西路。在上海吃,我推荐吴江路上的小杨生煎,粢饭咸浆也是百吃不厌的。菜品的话推荐草头圈子,就是草头炒大肠,或者八宝辣酱、响油鳝丝,都是上海本帮菜。
Q:你还记得童年时候的上海吗?
A:童年住在静安寺一代,80年代,喜欢沿着万航渡路路一路走到南京西路,路上有书店,玩具店,小吃店,到静安公园去坐旋转木马是最开心的事情了,那时候大家都叫它“电马”。
Q:有些人会觉得上海人现实、小气,你们怎么看这种看法?
A:这是伪命题啊,上海人大方的也很多,我就很大方,下次你来上海我请你去吃小杨生煎,草头圈子,电马拆掉了,静安公园还在的,更漂亮了,也是免费的。


古城浪漫:黑撒

西安,这座从石器时代走来的千年古都,能建筑稳固城墙,也能制造粗粝浪漫。这里走出过许巍、张楚与郑钧,那些来自西安的摇滚声音有种孤独本能,任凭外界如何,自己偏能埋头建造一座属于精神的隐秘花园。而近些年,西安本土又有一支乐队悄然崛起,他们与前辈最大的区别在于,不仅止于在唱腔中保留秦声拖长尾音的懒散腔调,而是干脆将西安方言融入到歌词创作之中。

有了西安方言打底,音乐里,便生出那些属于秦人的“生冷噌倔”,那古城墙上的秦时明月,长安城里的漫天红绸,那朝夕必至的暮鼓晨钟,仿佛更加具象化,它们毫无违和地混搭在西方的Hip-Hop、雷鬼节奏之中,随旋律,入心入脾。

当然,黑撒的作品中自然也会表达对快节奏生活的不适,但被陕西话唱出来,时尚感便幻化成古城的厚重感和历史感,随即,歌中被“被现代化”后所呈现的孤独,也仿佛只是在漫漫时间长河中的短暂错位,听他们静静吟唱,总觉终有一日,会再次盘古开天,众神归位。

Q&A

Q:西安这个城市,你最迷恋的坐标、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在哪里?
A:我最迷恋的就是这个城市的核心地带:钟鼓楼,随着城市的发展,钟鼓楼已经不再仅仅是古色古香的代表,而且也成了西安最繁华的商圈之一,人潮汹涌的大商场和各种潮牌名店环绕着这两座古建筑,充满趣味。

Q:最爱西安的哪种小吃或菜品?
A:西安的代表性美食很多,就像我们那首《陕西美食》里唱的,但如果要选一样最爱的,那还是要首推牛羊肉泡馍!冬天吃浑身暖热,夏天吃大汗淋漓,一定要在馆子里自己动手慢悠悠地掰馍,然后配着辣子酱和糖蒜,大快朵颐。

Q:你会怀念童年时候的西安吗?
A:童年时的西安与现在有很多不同,记忆最深是我在读小学的80年代,那时候的西安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高架桥,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汽车,城市里还有很多绿地,到处 都是骑单车的人。那时候的空气没那么浑浊,天空也经常是蓝色,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可以看到远远的终南山伫立在白云间。我们有首歌叫《西安事变》,在那首歌 里我描写了对旧时西安无比的怀念。

Q:你们的音乐受到过哪些陕西当地曲艺类型的影响,比如秦腔······有没有你很喜欢听的段子?
A:用陕西方言来演唱,肯定会吸收不少源自本地的艺术元素:秦腔、快板、评书等等,特别是秦腔中的一些韵律和唱词,比如秦腔经典小段“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我们就用在《黑米狂想曲》这首歌里,另外在我们有些作品里还会加入二胡演奏的戏曲风作为编曲的亮点。秦腔里的《三滴血》、《拾黄金》都是很有意思的段子,我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听!



潮汕海风:玩具船长

如果没有操着潮汕南澳岛方言歌唱的玩具船长,北方人几乎不会知晓,在广东以东,还有一座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绿岛,它坐落于闽、粤、台三省交界海面,这座小岛早在明朝就已有 “海上互市”的称号,而这座岛上的乡民,也用音乐,传递着这座世外桃源不予人知的温情与怅然。
初次听“海盗船长”,会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器乐与歌声仿佛不存在大都市特有的焦躁与愁虑,舒展的旋律,如海风拂面,清新无比。但其实,在这些欢快的调子下,亦有酸楚,潜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譬如一首《兄台,你近来好吗》,本是小岛上,老哥老弟之间日常的问候,但那一句句:兄台啊,你听过宝马无?小镇的女孩子个个都往大城市跑去了。兄台啊,你近来好吗?那段感情 你放得下去无?却让人怅然若失。同样还有那首《走,咱们回家吧》,大提琴的低回与口琴的悠扬下,娓娓道来的,却是无爱的伤痛,那是小岛海风也吹不掉的哀愁。

Q&A
Q:“玩具船长”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A:是大家在一个出租屋里聊出来的,聊天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对童年有很多憧憬,就用玩具来代表童年,用船长,代表梦想。

Q:你们唱歌时用到的是“潮汕话”吗?
A:其实,广东是一个产语种的地区,村与村之间讲话都有可能不一样。准确地讲,我们唱的是南澳话,潮汕方言的一种,南澳方言里有一部分接近福建闽南语,大部分与汕头话相同,可以说南澳话是两省语言文化的一种融合。

Q:潮汕人有没有什么性格特点?
A:潮汕人和福建人都很爱学习,村子里,女人种田,男人都在拿着书在看,他们心里只有两条路,升官或者发财,这不是安于现状的一个民族,很有抱负。李嘉诚便是潮汕人。

Q:你们在创作上有什么怪癖吗?
A:我们现在的创作有一个最基本要求,就是所有的作品都是自然状态下有感而发,不需要有什么文化传承、语言传承的大帽子。我们只知道要感动人,先要感动自己。

Q:在南方,还有其他类别的方言乐队吗?
A:客家乐队种类很多,小清新的也有,民谣也有,特别像黑豹的也有。与我们类似的乐队还有“五条人”,他们的作品批判现实性更多,但对于我们来讲,我们更注重对“爱”的表达,通过一个小人物来表达大爱的主题,它不用去具象化,只需要在音乐的讯息里去埋藏“爱”,就能够感动人。



东北俗人:二手玫瑰

东北人称二人转“秧歌打底,莲花落镶边”,而这边说边唱,载歌载舞的形式,也天生适合被现代艺术融合改良。不过,在创新融合这件事上,在音乐界有比赵本山小沈阳更敢玩儿的主儿。他们,便是是二手玫瑰那一伙敢把蕾丝裙、女士内衣穿上身的大老爷们。

听二手,仅仅是在家听碟那绝对不过瘾。你得音乐节或者演唱会去观摩,现场就一个字儿,汗。挤得出汗,艳红的红色霓虹灯之下,台下呜泱呜泱,全都是跟着高歌的姑娘汉子,二汗,是登台的家伙们装扮汗,主唱梁龙被狠狠地描了描眉眼,贝斯姚澜也一身黑色蕾丝。可不知怎地,那粗壮腰身配搭红唇,捏着兰花指唱扯皮词句,竟也能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吸引力。不知是否是满足了人们心底隐藏的“恶趣味”?

而除了扮相,二手玫瑰吸引人之处,亦来自东北二人转的精髓——以诙谐戏虐的姿态战胜我们对苦难共同的恐惧。东北人那种混不吝的德行,指桑骂槐的本事,让人生的苦难与荒唐变得笑点十足。就拿二手最火的一首《伎俩》举例,其中那句“大哥你玩摇滚玩它有啥用啊”,听来可真够埋汰做音乐的“艺术家”们的。但其实这话的灵感,来自一位农村老大爷。早年二手演出去到大庆,一个看不懂摇滚的老大爷问梁龙是干啥的。在听了梁龙的回答后,老大爷操着浓重的东北腔问:“大哥啊,你玩摇滚,玩它有啥用啊?”这一句话点醒了梁龙,让他甘愿把深入群众大俗一把,将一开始自己看不起的二人转,进行到底。




链接

他们用故乡方言歌唱

谢帝 巴适得板

更多人认识谢帝还是通过最近热播的《中国好歌曲》,这位四川娃歪戴棒球帽,以一曲四川说唱《老子明天不上班》赢得了无数劳苦大众的共鸣,也让四川方言中“老子”、“雄起”之类的词汇再次走红荧屏。谢帝同学在节目上坦言这首歌的灵感来源于真实生活,由于在广告公司工作得不爽,他干脆写了这样一首歌发泄情绪,没想到没过多久公司果然因为内部斗争而修业。虽然一直以来四川人民在工作领域一直以勤劳隐忍能吃苦著称,但若你曾领略过成都那边非休息日仍人山人海的麻将馆与茶馆景观,便一定觉得这歌只有懂得享受人生的四川人唱,才来得最潇洒,最贴切。

马条 大美新疆

新疆曾有西部民歌之王,王洛宾。而如今,在这块于民歌资源最为丰厚的土地上,也成长出新一代新疆歌谣创作者,譬如马条、譬如艾斯卡尔。他们的音乐,保留了新疆民歌或粗犷或忧伤,或热烈奔放,或睿智机敏的特质,也比上一代音乐家有了更多自我的表达,如马条在《封锁线》中唱:“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然而你划破沉寂出现在我眼里,从我的封锁线进入我的心。”这样的地域产生这样的歌谣,内核,是辽阔与广袤的情感。

阿宝 晋陕风情

相对于许多自由生长的原生态方言歌演绎者,阿宝显然更聪明,如果去演出,他和观众打招呼都会用方言。区别是,到了陕北用陕北方言,到了山东用山东方言,方言好似成了他与歌迷的纽带,扭紧了彼此的关系。在《星光大道》之前,他唱了多年通俗,十年英文,直到站上选秀舞台,聪明的阿宝才干脆用白羊肚头巾和羊皮袄换下了皮衣墨镜,凭借《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脱颖而出,成为第一个在人们大会堂举办个唱的民族歌手。阿宝很明白“融合”对于民歌的重要,他将晋陕内蒙古地区特有的“二人台”及“耍孩儿”等原生态唱法糅合了时尚元素,倒是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吉杰 彝族灵歌

在“快男”之后的几年里,吉杰的定位都稍显模糊,一会儿是国际化金领、一会儿是大龄男青年追梦,直至上张专辑,吉杰才真正放下一切造作的标签,找回自己骨子里的民族血液。在新专辑中,他不仅高唱族语,也大胆将本土的、传统的、民族的音乐元素融入现代流行音乐,让自己也让彝族民歌焕发了新的活力。值得一提的是,吉杰的专辑制作人之一,也正是今年在《好歌曲》中,凭借一曲《要死也要死在你手里》把许多人唱到感动落泪的彝族音乐人,莫西子诗。


Question 是什么让“方言风”再次火爆?

《南都娱乐周刊》副主编,也是民谣歌手蒋明回忆说,在两三年前,方言或者民谣歌手们,还会在为去哪个城市、到哪个酒吧演出而四处探寻,但短短一段时间过后,民谣、方言歌手,如雨后春笋一般,跃入人们的眼帘。探究环境变化的本源,蒋明认为,是民间经济的复苏,让地方性更浓郁的变成了城市人民逃离单板生活的快捷方式。当经历了白日里漫长乏味的工作之后,城市里的人们更愿意掏几十块钱,去到酒吧或者Live House,去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晚情绪,或敏感,或忧伤,或夸张,或自嘲。而方言或者民歌,就这样顺其自然地,从人民的生活中来,又回到了人民的生活中去。
“人们不满足于对垃圾音乐和刺激性节奏的一味接受,懂得选择诗意与美好,倾听大地的心跳,捡回丢失的节操。”在蒋明看来,民谣的复苏,总体趋势非常乐观,它意味着选择的多样,心灵的自由,他也坚信,会有更多人加入到欣赏民谣的队伍之中。
但与此同时,民谣,特别是具备地方语言特质的方言民谣,也同样因为其特殊性、趣味性,被主流电视平台所青睐,从去年快男海选的《我能歘》走红、河南人王启的河南话摇滚被追捧,直至今日《好歌曲》谢帝等的轮轮晋级,也有人也看到了方言民谣沦为“眼球消耗品”的悲观前景。《音乐周刊》资深记者卢世伟说:“别看现在选秀节目把方言炒的这么火,但真正的方言文化,譬如原生态音乐,始终乏人问津,若不是《不要怕》中有‘阿姐撸’的色情音译,老百姓才不会多听一耳朵。” 在他看来,而今方言歌曲受到追捧,更多原因是满足了许多人窥探、猎奇之心理,兴趣点不在文化,而在无限意淫的味道。

当然,当音乐制作出来被欣赏、被消费的那一刻,民众追随是因喜爱、幻想还是跟风,已不能是创作者所能控制了。照而今这个趋势走下去,某人唱着方言歌,登上选秀节目桂冠,成为新一代流行天王或天后,也非不可能。若真如此,中国流行音乐届,可算凭借地大物博,完成了欧美国家不能完成的壮举。

文/阿落

十三亿分贝(2016)

又名:1.3 Billion DB

主演:汪涵 大张伟 撒贝宁 黄绮珊 

导演:超级马力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