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剧作还是从导演风格上看,这部电影与费里尼的《爱情神话》(台湾译名,原名《萨蒂里孔》)都只是名称上的相似,再找不出其他借口,指责导演是刻意致敬或蹭热度。恰恰相反的是,邵艺辉导演的这部电影,兼具商业性和艺术性。
故事设定在上海,作为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导演并没有把镜头对准带有鲜明地标性的建筑或是硬植入某种符号化的内容作为叙述故事的辅助。即便是老白办画展,把场地选择了外滩,也只是一个室内的场景,对于室外的环境,都限定在了一条街道的范围内。
作为一部爱情片,导演有意弱化了传统爱情片在叙事上的戏剧性,不仅仅是因为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是经历过轰轰烈烈爱情的离异一族;更重要的是,在徐徐展开的故事中,把带有浓浓上海市井风情的环境和人物刻画地栩栩如生。这离不开导演在上海的生活经历以及她作为一名女性,对上海的观察和体验。
男性在这部电影中,处于一个被消费的地位,是被物化的男人。“一双高跟鞋,一碗鲫鱼汤,几幅画”,这就是老白的爱情。即便爱情故事传奇如老乌,爱情的结果也只是生前的一所临时住处。
在老白和李小姐发生关系后,故事中的主要男人陆续登场,意大利小哥亚历山大,他是一个爱健身的年轻男人,并不算地道的上海人,但是他的爱情观却很简单,强壮的上半身就可以吸引异性。
紧接着是老乌(端着一盆西红柿,呼应前面那个未露面的口哨声),他是浪漫的化身,或者说,是他用自己的一生在诠释爱情神话。还有一个之后没露面的精打细算的男人小张。这几个人把上海男人的精明、精致展现的淋漓尽致。
反观老白,就是一个非常市井的人,给前妻炖鲫鱼汤,给儿子买衣服,给李小姐准备早餐,帮李小姐修灯泡,带孩子等等,都是婚后生活中的琐事,都是与浪漫不沾边儿的。
老白的儿子白鸽,是一个柔化的男性角色,躲避在母亲的羽翼下,对于自己的爱情毫无主见,甚至都不敢大胆讲出来。
这些男人的共性就是不完整,健身只练上半身,和明星有过一次邂逅,却没能再等来那个机会。同时也体现在,故事中的男主并没有像传统爱情片一样,在爱情中逐渐成长,改变,而是带着自身的局限性,不遗余力地追求自己的爱情。
影片通过开场的一个先锋话剧来告诉观众,这部电影是对于女性的自我审视。
首先出场的李小姐,老乌说她吃过西餐(和英国男人结婚),在外企工作,为人处事大方得体,即使到了四十岁,对于爱情和浪漫仍然保持着热情,对于老白的大胆示爱,只是保守和感激。从两个人在阳台谈话就可以看出来,老白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去表达的人,正如鞋匠所言:男人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少,女人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
接下来是格洛瑞亚,嫁给了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她对于爱情如野猫一般,从她的装扮和言行上就可以看出来,她是非常开放且独立的,不对任何男人产生依赖,她和老白只是一时的冲动,并不掺杂爱情。
然后是前妻蓓蓓,她是和老白有过婚史的女性,和前面两位不一样的是,故事中没有交代她对爱情的态度,而是交代了她和老白离婚的原因,以及在老乌讲完自己的故事后,一个落泪的近景镜头。从这两处可以看出,她曾经向往过爱情,如今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但是她把爱情的希望寄托在儿子白鸽身上——逼迫他去一次又一次的相亲。
影片名为《爱情神话》,神话是现实生活中所没有的,即使是有,那也是故事中的,真假难辨。导演借助这样一个故事,把她心目中的“爱情神话”进行了解构、颠覆。同时,她也在故事中用签名式的方法来证明,这是很私人化的爱情观点,同时,也表达了对于当下社会风尚的一点反讽。
如果爱情只是神话就好了,但是它如理想一般,让很多人乐此不疲,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