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6-01

雨水丰沛的季节:活动回顾|危凯：”在性本身上我并不觉得有很开放的存在，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构成一个环境”

上周六28号的【蛋清放映计划】第一期活动结束后，到现在才把交流环节的录音整理出来，也是够拖沓了，所以话不多说直接上交流环节文字实录（有图有文才是好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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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1:C]放映前[/img]
问（男）：请问一下他这个片子拍了多久？大概整个拍摄的过程，包括开支啊这一些情况能给我们介绍下吗？

答：片子是从去年三月底和我片子的艺术指导老师杨伦和陈烨商量着，正式拍就四月初了，拍摄到后期，七月份我们是一边拍，一边剪，一边补拍一些素材，大概到八月份就正式没有拍摄，从七月中旬开始剪辑，剪了到十一月底，现在大家看到的版本已经是第五六个版本，以前的版本做过很多尝试，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做一个长的纪录片，所以还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比如说一些雨景和片子的内容上面有一些跳脱，这都是做到后面才发现的，版本改来改去，最后就唯一用这种雨的方式来串联它会显得会静下来一点，
花费，没有认真算过，不过片子花费也不多，所有拍摄的设备器材包括剪辑的电脑都是找朋友借的，那个朋友在外面有接活，有时他那里有活儿了就抱回去用几天，我再抱回来用几天，天天抱过来抱过去的，然后所有的设备都是借的，其实也就是一些车旅费，这些都是从生活中开销出来的，应该没多少，认真算的话也就一万多吧。

问（男）：拍摄动机是什么？

答：动机呢。应该算是缘由，去年我大三，大二的时候接触纪录片，开始喜欢这种表达方式，一是这种方式简单易行一些，不需要你做过多一些有关资金的准备，可能只需要有被拍摄人物和想法就行，就可以实践，大二开始去拍摄了一些短片，到了大三的时候就一直想做一个更丰满一点的表达我们想法的片子，所以那个时候我们考虑了很多，包括农民工的，还想过拍刺青文化的，之后选择这个是因为我们几个当时经常一起吃饭讨论，吃饭的时候就聊到了爱情，青年人的爱情，然后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影片都把这种爱情体现的有些飘的感觉，不是那么真实的我们在爱情中的感觉和样子，自然我们就想着从什么角度去讲诉，但是直接去拍一个爱情的东西比较难拍，从纪录片的角度去拍比较难，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拍摄对象，然后我们就考虑从性别的角度去切入，包括片子最后涉及到家庭，涉及到他们对自身的一个思考，这可能源于我在拍摄过程中碰到了他们自身去讲诉一些东西，之后我发现虽然性和家庭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本身拍性就不是表达性，而是表达性之载体，性只能代表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是和家庭有关系的，所以性只是一种载体来承载我们这种年轻人之间关于性关于生活的这种状态，而这就是我们最开始的一种想法，

问（男）：然后就是问下导演有没有看过《人生七年》，有没有打算七年之后就这些受访者再拍一次呢？

答：我没想过把这一拨人再拍一次，当时总共拍了三十一个人，但片子中只用了十三个，其实我想更少了，最开始只想用三五个人而已，但最后发现，如果纯靠讲诉的话还是太沉闷了，然后就加了很多别人的小故事，当作小插曲放在里面，但是你说的那种想法我没想过，但比如说花椒，彭景，还有那个杭杭这些人我现在跟他们还在拍着，比如他们有一些生活上的节点，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我还是会跟着他们拍摄，但是七年之后还是拍摄他们的性还是怎么样，还没想过，

[img=2:C]放映中[/img]

问（女）：想问下导演，找这些受访者的时候，因为在中国对于性还是比较羞于启齿的，他们为什么会在镜头前把自己特别隐私的事情说出来？再就是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第三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被拍摄者都是年轻的，有没有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呢？你有尝试找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吗？

答：第一个问题其实可以和最后一个问题结合起来，为什么我不去拍摄年纪层次大一些的人，因为本身我的年纪，我是93年的，为什么我想把年龄层次控制在我的同龄范围之内，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做一个长篇，我觉得年龄太大了或者太小，可能我驾驭不了，这也就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愿意讲，我觉得同龄人之间如果愿意认真的去沟通关于性或者关于生活，其实每个人都有想法的，每个人都有这方面的疑惑，这方面的经历，所以大家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就会比较愿意，我们平常为什么说性可能很多人不愿意说,我觉得是因为大家其实男生谈的时候大家是以一种调侃的方式或者带着一种羞耻的方式，但是我想就是用一种认真的方式去跟对方去交流去坦诚去聊的话，就是基本上我拍了三十多人，他们在讲述的过程当中态度都很认真的，只不过最后我是选择了一些表达欲和故事性或者说他们的状态好一些的放在片子里，再就是同龄人之间我觉得谈性它本身也是一种利于沟通并且利于互相更加信任的一个过程，因为我觉得性它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我觉得是以前我们看待它的一种方式，总觉得这个可能有些羞耻，女生谈这个有些羞耻，男生的话就会大大咧咧带着半开玩笑半调侃的方式，他没有这种坦诚的态度的话对方会很难去接受，包括这个片子最开始其实找了三十九个人，有三十一个都同意了，这个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在我最开始的计划中找一百个人能有十个同意拍摄就不错了，但最后大多数人他都是愿意的，我觉得这个态度很重要，

问（女）：再就是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答：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困难，困难就是自己的困难，剪辑的时候困难，拍摄的时候我和彭景闹过几次矛盾，我拍摄她的时候是第一次见面，以前我不认识她，大家看到的画面也基本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聊得，其实拍完之后，陈烨，就是跟我一起拍的那个女孩，她和彭景是朋友，陈烨都觉得我可能伤害到了她，可能就是在聊天的过程中比较进入那个状态，可能问的问题就针对性强一些，陈烨就觉得有些过于赤裸了，然后就去和彭景聊了，之后和彭景不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彭景不是喜欢摇滚乐吗？我没有理她，我就去找了另外的摇滚乐女生，没有拍她，那这样就是彭景觉得我怎么样了，就不高兴了。不过后来聊了好几个小时后说谈到最后她说她都忘记了她讲了些什么，到之后她跟她男朋友分手她又过来找我聊，就又和好了，就是她这个人性格是非常多变的，但是就这样的人他的表达欲可能更强一些，在我个人看来她当时打电话和我说不愿意，就是都忘记了讲了什么，后悔了，在我看来在拍摄当中她以为她是一个主角，她以为我们只拍了她，结果她发现我们又去拍了别人，这是她觉得很不开心的地方，对于表达欲，她能让别人看到她她是很开心的，每次出去玩她还总问我，男生都知道她分手了怎么还没人要她微信呢？每次我都会跟她提一下，有人要的话我会给他，

问（女）：我觉得就是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关于情感障碍的，其中一个女生得了双向情感障碍症，对吧，你拍他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拍一些关于情感障碍方面的其他的一些视频，就是关于他们会有什么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症，包括躁狂症还有一些精神问题的一些片子，想问下这方面的。

答：我想过，就是之后，现在也一直和花椒保持着联系，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想过去拍一些就是表达这些有情感精神问题的这样一个人群，因为纪录片我觉得不希望我想拍一个什么主题的然后我去找一些这样的人，我觉得纪录片更好看的一点是你碰到这样的事情或者碰到这样的人的时候，这样的人带给了你的感受，激发了你非常想去拍的动力，这个样子拍下来我觉得更加有意思，那我就是不喜欢自己先定一个主题，然后根据这个主题再去找啊找，这样就像是完成任务，可能就没有那么大的激情去做，那以后如果有机会碰到这样的题材或者碰到这样的机会的时候可能会去做，

[img=4:C]交流中，人肉手机支架[/img]

问（男）：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导演你为什么只选西安这个城市，第二个问题就是导演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题目太大了，就是90后的性与爱，因为你只选了西安这个城市，我觉得不能代表整个九零后，因为我觉得九零后这个群体特别复杂，所以我觉得这个题目是否可以缩小一下，比如说西安九零后的性与爱，

答：你刚刚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说在西安，没有其他城市，包括这个年龄也是在九零后这样一个范围，因为同龄人现在我能更好的把握，如果我现在面对一个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阿姨或者叔叔，我还真不一定能让他们很坦诚，能把他们的一些心理状态和经历讲述出来，包括在去年拍摄的时间段可能完成难度会特别大，那为什么在西安，这个问题其实就更简单了，就是经费，本来我们也没有什么赞助，都是自掏腰包，杨伦老师赞助了一些，我们三人都各自掏了一些，来一起做这个片子，要是去外地的话，这样拍摄也想过，但是这样的话经费就会几倍的扩张，当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问（男）：我也是随便讲点，导演你这个电影叫《雨水丰沛的季节》，西安，陕西这个地方本身雨水比较少，感觉会有一点不对和落差，是不是特意有这种因素在里面？讨论九零后的性与爱。

答：我先讲下为什么最后片名叫《雨水丰沛的季节》，其实最开始我们拍完了都没想好名字，拍到最后已经不是和最开始那个想法一样了，一边拍一边观察我们同龄人，我们大家共同拥有的一些共鸣的东西，一些问题是什么，困惑我们的是什么，让我们抑郁的是什么，让她得双向精神障碍的是什么，那性它可能是一个切入点，我们就一直这样拍，拍到后面，为什么叫雨水丰沛的季节，是因为去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好几场大雨，南方去年几次台风，西安尤其下了几场暴雨，然后我又很喜欢雨，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就带着我朋友外出拍雨景，最开始我没想把雨景和片子什么关系，我也没想到她会用到这个片子中，可能我从小，而且大多数小孩喜欢玩水，长大了应该也挺喜欢水，拍完雨景后来剪辑的时候，第一个版本是没有什么雨景的，第一个版本是按照他们生活的场景和生活的一些画面去结合的，但是最后发现可能涉及的面太广，拍了十多个人，每个人我们拍了他的画面和他讲述的内容没有什么大的联系，他们讲述的性的故事还有对于性的状态我没有办法进到画面里面去，并且很多是一些回忆性的事，和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是第一个版本，之后就彻底把它改了，突然有一天，西安又下了雨，就想到试一试，用这种雨去结合他，所以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刚开头那个雷一松他们讲述少年时代的片段太阳是明晃晃的，后面慢慢的雨越下越大，到最后又晴了，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一个天气变化的节奏。这个片子有时候我一个人看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剪完自己看的时候，能体会到天气那种静静的淡淡的那种变化，就决定这个片名以及这个版本。

问（男）：我感觉这个片名取得很好，很贴切，青春期的感觉，就像苏童写过的一个小说中提到，“生命在无人照看的地方，像野草一样的疯狂的生长”，就是说人的情欲在这个时候，父母没有教导，就完全是生活的成长状态，而且你拍的雨水我感觉也透露着，特别是女性的心理的一种微妙，由性探索出他的情感，以及对男性的信任，通过性找到了生命的快乐，反过来理解父母，以及其他一些探讨的问题，我还有个问题就是这个片子里面最光明的，给人最温暖的一点是哪些？

答：放映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最光明的一点是，片子中只有一处比较刻意强调，就是有一段彭景说话，然后片子出现人活着，总是会有快乐的这样一个字幕，这应该算是唯一一处强调生活挺美好，但是大多数人也不需要用一些东西去宽慰他，但是对于一些可能情感上，性上比较严重的朋友，我希望他们看过之后，就是像彭景和她男朋友分手之后第二天，来找我聊，我就和她讲其实没什么，就像片子中她说“第二天还是会出太阳，出了太阳之后你会看到外面的花花草草。”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它能让我们更加的去觉得活着挺好，包括片子中出现的一些动物，也带着我个人的一些意思，但这也是一种弊端，个人意图太多的话反而会影响片子本身的表达，但都是还想让大家觉得生活挺美好的，包括最后的笑容，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img=5:C]聚精会神的观众[/img]

问（男）：我也想就标题问下，因为有另外一个片子不管中文还是英文都特别的相近，《春风沉醉的夜晚》，你是《雨水丰沛的季节》，它的英文叫做Spring Fever，你这个是summer`s
Desive，我想问下这个有一定的启发在里面吗？刚刚上一位也问了名字的问题，我个人觉得雨水丰沛指代性的活跃期，不管他是正在还是曾经有过，另外就是在片子当中一开始的时候你由一个字幕，写的是性是压抑的，但是又是很放得开的，但是我感觉片子当中讲的有都是放得开的，太压抑的人就不会出镜来讲述，你有没有想过在片子当中添加这样的部分，可能你有其他的想法，我揣测啊，可能看放映的可能就是这样一部分所谓压抑的人，因为大部分普通人不可能说去特别找一个人说这样的事情，或者说有这样的机会，和你交流也有可能没法出镜，但看你的片子我可能在心里有这样的一种反思，看到片子当中的人的幸福或者不幸，放得开，可能自己有这样的一种对照，对比或者启发，你有我说的这个原因吗？或者别的原因？

答：第一个问题，《春风沉醉的夜晚》，这也是第二次有人问我，实际上是虽然我很喜欢这个电影，但是取名字的时候还真没有想到这个片子，片名去的时候一个是因为我当时很纳闷怎么去解构这个片子，然后发现有很多雨景，而受启发可能有《阳光灿烂的日子》，但是是我想好了这个片名之后才想起《阳光灿烂的日子》，其实是反过来作用是我觉得这个片名能更加贴合片子讲述的东西，当然这个片子也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觉得在我们这样二十来岁的年龄，他就是一个丰沛的季节，而雨水是天地的一个结合，也是人和人的一个结合，我当时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第二个问题你说片头的字幕，性，当下是开放的，但也是压抑的。我当时的想法是，现如今大家对于性的状态相对于二三十年前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开放太多了，但个人觉得这种状态是有一些问题的，我觉得不是开放，而是性这种欲望是藏不住的，大家在一些私下，会去把一些规则打破，或者说很没有原则的去做一些事情，我觉得开放是做事情坦坦荡荡，而这是黑暗下滋生的一些开放的渠道，但这些渠道并不能真正代表这种思想上的，大家还是很介意在公共场合或者朋友在一起认真的谈论性的一些问题，然后你说你看到片子当中的人会比较开放，但在我看来或者你看完之后的感受，你不觉得他们很压抑吗？我是觉得他们很压抑。回到刚刚的问题，所以我说这不是一种真正的开放，可以说他们在面对这些事情或者是在思想上在镜头前表现的开放一些，但是在性这个问题上，在性本身上我并不觉得有很开放的存在，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构成一个环境，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对于性的状态其实还是很压抑的，这还是不够开放，环境不够开放。

（男）：你这片子他其实表达了他的压抑，只不过他是在开放的这种状态背后的压抑，

[img=6:C]席地而坐的观众[/img]

问（男）：还有个问题问下，片中提到两个自杀的女生，我以前做过消防工作，以前常常参与救援工作，例如因为情感问题自杀跳楼的，我就想问下你通过自杀经历导出情感障碍，你这两者是如何结合起来的？按我的理解她们是不是有了性的这种安慰反过来对她们起到了一个温暖，疗治了一些心理问题，可以这么理解吗？

答：花椒那个女孩，有双向情感障碍，自杀过两次，在我理解看来，抑郁症，情感障碍这些不是与生俱来的，我是把它和家庭和性联系在一起的，我认为一个人现今的状态和原生家庭密不可分的，很大的问题就是原生家庭在童年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很大程度影响了她现在的状态，这个就是我标题在那一段的关系，而和性的关系我觉得并不是性带给了她温暖，花椒第二次自杀以后家里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发现她智商是高于常人的，但她是极度敏感，对生活对人特别敏感，而这种敏感的人适合创作并且需要一个强烈的表达的渠道，可是她并没有渠道去展现她的表达欲，而她现在唯一热爱的摇滚乐，可她又不会任何乐器，不能去做摇滚乐，所以她用她的身体去表现她对摇滚乐的热爱，她并且到现在坚持只和摇滚乐手做爱，她自己就说自己是一个纯正的果儿，但是呢，我没法评判这样做的对与不对，但是我觉得这样一种表达方式是一种不可取的，虽然我不会去反对。她对这种实物的热爱没办法去表达，她只能通过身体，这样然而我觉得会让她更加陷入一种困惑和迷茫中，因为摇滚乐手是流动的，而花椒是常驻的，自然这些人没法给她回馈一个情感的感觉，只能有一个身体上的过程而已，所以她长期以来两者，一个是原生家庭原因，一个是这个原因，导致了现在这样一个状态，

男：我觉得她是这里面问题比较严重的，或者说她这是不是反抗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伤害，一种孤单，我也希望这个片子能对他有一种安慰作用

答：我觉得是有的，我们有一个全国放映的高校群，她也是这个群里面的，她经常和大家聊天，包括现在，她找了一个工作，干了一周就没干了，现在又准备去北京找工作，当时这个片子想放映的时候她在西安帮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去放映，她想来主持这个放映，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好多了，倒不一定是因为这个片子，但是我觉得多多少少给生活中带来了一点点事情这也挺好的，不至于挺闲，就挺好了。

交流结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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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送你们一张放映场地的猫
[img=7:C]大肥猫[/i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