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没看啥电影,就去了两次小影展,看了几部老片,感觉非常好。你会发现,即使是那些你在电脑上看过很多遍的电影,一旦到了电影院的环境里,整个观感都会变得非常不一样。毕竟,电影院才是真正看电影的地方。
上周去看了维姆·文德斯影展,看了《寻找小津》。参加这样的影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几乎不会像平时在电影院遇见儍X,那些在黑暗中堂而皇之说话的家伙们。因为,参加这类影展的人,多数都是具有“影迷性质”的。作为影迷,自然对电影的态度是尊重的,在电影院里也会保持基本的礼仪。
好比这次,如果你不知道文德斯,不知道小津,是不太会去看的。换言之,电影本身就已经过滤或“净化”了一批观众。所以,我决定以后多去看看影展的片,太有电影院应有的感觉了。
那么,今天来说些什么呢,说说这部《寻找小津》?我真吃不准,这部纪录片大部分时间是非常沉闷而无聊的。文德斯这一批新德国电影的家伙们,追求一种“纯影像”的概念。
好比文德斯在片中“偶遇”的赫尔佐格,后者为了这种“纯影像”,入密林,爬高山,亲密接触灰熊,总之,他每拍一部电影,就像是一次探险。
文德斯与赫尔佐格不一样,就像有句谚语说的,“每一只生活在野外的乌鸦,都有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乌鸦朋友。”文德斯就是那只城市里的乌鸦。他以寻找小津电影中的影像为切入点,来到80年代的东京,想看看还有多少小津电影的残存。
文德斯镜头下的“东京印象”是有些冗长的,但这恰是文德斯概念里“纪录”应有的样子。从柏青哥到食物模型,再到集体无意识的高尔夫热,80年代的东京处于一种西化的巅峰,却又体现出一种高度的空虚。这与描绘日常点滴的小津电影,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实际上,文德斯也在旁敲侧击着:当时的日本早已忘记了小津。作为小津电影的御用演员笠智众,为当时的人们所知,并不是那些小津电影里的“父亲形象”,而是他演了一部收视率不错的电视剧。
距小津逝世仅仅过去了20年,他和他的电影在日本,在东京,在大和民族之中,就如同他的墓志铭一般,成了——“无”。
这种遗忘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在高速发展的社会中,这种遗忘太常见了。越应该记住的人,越容易被忘记,只有寥寥的数人,还在做着旁人看起来滑稽而愚蠢的纪念。这可悲吗?不,这太正常了。
当然还是有人记得小津的,比如笠智众,比如小津的御用摄影厚田雄春。文德斯在采访厚田时,一开始说起小津的榻榻米机位啥的都好好的,突然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小津逝世后,跟别的导演合作过吗?”
厚田说,“合作过,但不知道自己在拍什么,没有感觉,我把最好的自己给了小津,他唤起了最好的我。有时候,我很寂寞,因为他不在了。”厚田哭了,向文德斯道歉,觉得自己失态了。坐在电影院里的我,也哭了,就在15分钟前,我才刚刚从瞌睡里清醒过来,而现在,我却忍不住流泪。这就是电影的魅力。
厚田的泪水说明着什么呢?也许,这泪水的来源,只是他与小津的私人情感,但作为一个外人、一个旁人,我却深切地理解厚田的这种悲戚。在私交之外,这是一种恐慌和意外,就如同你看完《东京物语》后,突然想到——
小津安二郎逝世了,这世上再不会有这样的电影了。
这种脊梁发冷、汗毛直立的恐慌非常奇怪,它不来自你可能受到的任何危险,它甚至与你无关。小津在不在,对你的生活,并没有影响,但你还是会由衷悲戚,尤其是你还想到,如今小津已然鲜有人提及时。
他成为了在一个小众圈子里才会提起的名字,而事实上,不应该如此。他的电影根本不晦涩,是最接地气的寻常。当然,在好莱坞电影的冲击下,小津“清汤寡水”的电影,根本不合观众胃口。就算吃“日料”,至少也得是刺身拼盘和鳗鱼饭,只有“茶泡饭”和“秋刀鱼”,鲜有人下箸。
我只能叹息,虽然你让我分析小津电影的优点,我也许也说不出太多门道。尽管很多人能说得头头是道,他们对与不对,是另一回事。就我来说,小津电影可用两个词概括:寻常与物哀。
就不展开说了,因为我觉得光点出这俩词,懂得人自然懂了,不懂的解释一万字也无用。
好了,差不多该收尾了。不知道为何,橘猫现在脑海里都是鲍勃·迪伦的一首歌,不是《The Times They Are A Changing》,而是《A Hard Rain's A-Gonna Fall》。似乎将小津比作那个“蓝眼睛darling young one”,有一种说不出的契合感。
现在的电影,局限于电影之内的太多了,当电影院的灯亮起,再没有一丝一毫会漫到电影之外;而小津的电影恰恰相反,当那个“终”字浮上屏幕,他的电影才刚刚开始。
这,也许就是我始终对小津念念不忘的理由吧。如今算起来,文德斯的《寻找小津》都是30年前的电影了,他那回尚未找到,如今,我们还找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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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小津Tokyo-Ga(1985)

又名:东京画

上映日期:1985-04-24片长:92分钟

主演:沃纳·赫尔佐格 笠智众 

导演:维姆·文德斯 

寻找小津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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