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一个人们死后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虚拟现实的未来世界,人的生命看似可以无限延长,达到精神永存的状态,但是实际上在人世间面临的问题,在"天堂"依然存在,甚至因为不得工作或创造,无处发泄,还会有其他不同于在世的问题出现。
自从《黑镜》将科幻片揉合进黑色现实,将科幻从过去的探险求生和西部片形式解放出来,科幻的剧集题材开始了在其深刻意涵上的探索。
而《上载新生》则不走寻常路,以轻松诙谐,幽默讽刺的喜感诠释了争议性十足且高概念的意识上传。因此大可不必被其高科技的设定给吓跑,每集高密度的无俚头,笑点还有梗,以及男女主渐进的感情戏,喜欢爱情的人可以把它当肥皂剧来看,喜欢黑色幽默的可以享受其中大量的社会隐喻,喜欢科幻的可以看看里面的科技设想。
----以下内容包含剧透----
追剧一开始难免被五毛钱特效无人驾驶小飞车给劝退,浓浓的低成本风格,以及一些奇奇怪怪让人跳戏的桥段,比如男主和姪女的魔性舞蹈,不过在第一集之后这些情况就大为减少,笑点被合理地与死后虚拟人生结合起来。
剧中情节围绕因无人车意外事故身亡的年轻男主内森,以及他在虚拟世界中的真人客服诺拉,镜头不停在虚拟世界"Horizen"和真实世界中来回切换,其中的两条主线,一是查清楚内森是怎么死的,内森的死并不单纯,背后的阴谋或许跟他所开发的免费死后上传软件有关;二则是探索内森的感情线,他死后与女友进行生死离别的超远距离恋爱是否可行,以及他在与"天使"诺拉的交谈和相处中,对诺拉已经产生了超越一般友谊的情感。
其实撇开死后上传的世界观不管,剧情的主线颇为普通,没有太大惊喜,因此在网上看压缩版本的解说根本不能很好得感受到这部剧的乐趣,我也无心再重复别人写过多遍的主线内容。
我认为真正有趣的地方在于其中对真实生活的巧妙借用和引用:颠覆日常让人会心一笑的生活细节,脑动大开又合情合理的创意以及无论身在哪个年代都免不了的职场吐槽,和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遭心或虐人的人际关系。比如本剧名场面上厕所的乐趣,利用系统的代码漏洞产面包吃,人工智能没法找出验证码里的猫等等,包括副线配角与"天使"的互相捉弄。
本剧的一大特点,就是表达和展现了现在和未来的可能性,没有刻意回避其可能无力解答的问题,同时点到为止,不过度去深究其严谨性或社会性,导致创意流失。这一方面也是观众可以抱持着较为轻松的心态来看剧的原因,而不必担心很重的思考负担或道德包袱。但这丝毫不减少本剧批判和戏谑现实社会的力度。
比如前几年大火的美国反性骚扰运动Metoo在剧中也有所反映,约会软件要求带着摄像机录下双方在性行为前进行过"我同意"的确认,以及剧中小男孩为了长大篡改程序变成女人后也针对男性凝视来了一番铿锵有力的评论。
社会的真实互动减少,冷漠的情况更加普遍,以及现代社会的隐私问题,网络在获取个人信息上无孔不入,对我们自身的了解甚至超过本人,这些设定在未来的事情,现如今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在发生。
即使是在虚拟世界,在人类的游戏规则没有改变的情况下,阶级问题依然存在,依旧还有资本的压迫与剥削。无论是作为虚拟世界的真人客服,还是上传至在线穷人区的2g们,一个承担着评分考核的压力,另一个则为了保留仅存的一点生命意识而苟延残喘。正如男主的狗医生说的,生活本来就不公平,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虚拟世界,活在特权中的人更是对此一无所知。
2g区的设定我感到特别有意思,除了阶层划分以外,将人的意识行动和情感全部转化为流量,当这个数值是有限的时候,作为人你怎么从生命中取舍,只能做最重要的事情或是什么也不做来保持精力?
这也侧面在提醒我们,作为还在世的、活蹦乱跳、没有明确数值限制住行动的人们,生命与活力是多么宝贵而神奇的存在,而多少时候这些精力和注意力被随意处置,浪费在许多琐碎且毫无重要性的事情上,我们从没觉得自己浪费掉了多少无效的时间与精力,因为这些东西在我们看来几乎是无限量的。当事物是有限且标价的时候,人才懂得去珍惜,现在就开始为自己的注意力标上价格吧。
当然,死后上传的虚拟人生作为这部剧的重点核心,剧中离不开对在线延长生命的做法的探讨,比如如果记忆不完整了那这个备份是否还是完整的我;人变成了一串数据,灵魂到底还存不存在;成为虚拟数字的人还保留人的身分与权利吗;为虚拟账户付费的人是否就拥有随意操纵死者的权力;虚拟上传到底是死去的人的意愿,还是在满足世人的幻想与愿望。
或许对于如富可敌国的乔克或隔壁的黑人爱侣,虚拟世界确实是天堂的一种实现方式,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后的虚拟存在难道不是仅仅为了给与在世的人安慰与盼望吗?
当生活只有享乐或等着流量耗尽休眠,一切体验都是虚拟的信号,甚至连"等死"的权力都完全消失时,生命离开了真实和创造,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而且在没有终点的世界里,一切永无止尽,难道不就是在机械地重复自己,如同一种永久的停滞状态?
这些讨论都并非用强烈冲突或尖锐语调来指出,而是结合剧情适时地延伸和展开,更多地将思考的钩子留给观众。
整体而言,《上载新生》是一部轻松欢快,适合一口气看完的科幻喜剧,对比设计丰满的情景,人物塑造上略显扁平,男主的三角情感线也很微妙,我更倾向于思考,在光鲜亮丽的死而后生的广告之外,意识在死后的延伸是否真得为人带来了幸福和满足,如果没有的话,永生的意义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