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6-10

倩女幽魂:倩女幽魂成追忆，只叹小倩不姓王——看新版《倩女幽魂》后感

   看完新版的《倩女幽魂》，已经说不出话来，赶紧上网找了旧版的来看，这才平复了心情。
   早在这部片子刚上映那会儿，就有人说：这部片子只有三个亮点——片名、片尾的题字、片尾曲。就跟之前的炒冷饭电影《将爱情进行到底》一样，不住地复制经典，就是看准了观众会心甘情愿买单，哪怕仅仅为了追忆往昔。所以说，在中国，看电影不单纯是为了看电影，烂片照样火爆，因为观众没得选择。节假日，和家人、恋人看场电影，影院里满目的烂片。不如看《将爱》，不如看《倩女》，至少还有之前的美好回忆，伴着难忘的青春岁月，光是提供一个追忆的契机，也算是值回票价。
   要问我这部片子为什么烂？情节狗血还不是主要的。虽然三角恋、失忆之类桥段都是言情剧里用烂的，也不代表完全不能用。因为当年老版《倩女幽魂》卖座，一连拍了好几部续集，还有一部穿越式的《魔画情》。情节上也没有什么特点。比如《倩女幽魂2》里，倩女已逝，出来一个和小倩长得一模一样的青风；《倩女幽魂3》里，宁采臣已杳，于是出来一个和宁采臣一样天性纯良的小和尚。旧瓶装新酒，未必不好喝，关键是怎么装。《倩女幽魂》系列，其实都在讲同一个故事：讲一个善良老实的男人偶然进入了妖气森森的兰若寺，遇上了美丽多情的女鬼，谈一场忘却俗世的爱情。就像《灰姑娘》、《睡美人》之类童话故事，也是从古到今拍了又拍，光是现代版的就有好多部，只是不断套用故事的框架，但表现手法和故事的意义已经超脱了原有的框架。这才是高明的改编。说实话，哪怕这部《倩女幽魂》还是这个框架，我也不介意，不需要拿燕赤霞上位来作为突破。请问，燕赤霞和小倩有一腿，宁采臣无意中当了小三，这样的情节对表现这部片子的内在含义有什么作用吗？纵观整部片子，我也不明白这片子要展现什么东西，难道就是为了表明——人和妖不能在一起？
    旧版《倩女幽魂》显然要高明很多，对这样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竟能表现得如此深刻感人。当面如冠玉的哥哥一身儒冠长衫进入山下的小镇时，迎面看到的就是杀人。宁采臣马上离开躲雨的草棚，如果这表现了宁采臣的胆小怕事，那么后来，杀人的大汉递给宁采臣一个白馒头，宁采臣表面敷衍，等那人离开后赶紧一口吐出来，这便说明了宁采臣内心的刚硬和聪慧。而余少群演的宁采臣显然十分单薄，给人一种除了傻还是傻的感觉。
    如果说兰若寺代表着神秘的异世界，山下的小镇则是红尘滚滚的人间。徐克电影里的人间都显得很妖异。让人联想到《青蛇》刚开始的时候，法海俯瞰着茫茫众生，每个人的脸都狰狞可怖。这小镇是什么样子？到处横行着乱抓人的捕快，狡猾势利的店老板，贪财又无能的草包县太爷，麻木怯弱的普通百姓......这副景象在《倩女幽魂2：人间道》里更加凸显。宁采臣被冤枉入狱，差点替某位高官的公子受了死。他遇到和小倩长得一模一样的青风。青风的父亲是朝中忠良，却遭人陷害，身入囹圄，于是她和妹妹飘零江湖，四处奔波着搭救父亲。宁采臣感叹：你和小倩，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却同样身不由已。宁采臣离开了兰若寺，却发现了另一个小倩，接着又出现了另一个“姥姥”——借着“普渡慈航”的表象吃人的蜈蚣精。当又一座兰若寺出现在宁采臣眼前，里面陈列着文武百官，而这些人都被蜈蚣精吃空了内脏，只剩一个空皮囊，才惊觉——人间其实是一个更大的兰若寺，同样妖孽横行。可以说，《人间道》所表现的东西比第一部更加骇人，色调也更黑暗。第一部里面，好歹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女鬼小倩，黑发如瀑，白裙飘飘，给了宁采臣人间得不到的点点温暖。
    新版则把宁采臣塑造成为山镇寻找水源的技术人员，一入山镇就成了众人心中的希望，受到热烈欢迎。接下来，死刑犯被逼上山，结果被妖怪干掉的情节也不过是为了渲染气氛。可惜刘亦菲实在没有妖魅的气质，给不了人妖相恋那种刺激的感觉。这就令我更加怀念媚眼如丝的小贤。
    王祖贤演聂小倩一举成名，之后演过很多角色，也始终不能超越小倩。提起倩女幽魂，脑海里第一浮现的，永远是小贤幽怨凄楚的眼神。当年刘德华就说，自己的梦中情人有王祖贤的眉眼、关之琳的鼻子、钟楚红的嘴唇。小贤的眼睛不大，却勾魂摄魄，所谓媚眼如丝，看到小贤的眼睛才总算明白。小贤的眉毛有股男人的英气，这就是为什么她演《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时，可以把东方不败演得比林青霞更加雌雄难辨。最难以模仿的是王氏小倩的眼神和动作。记得有一场戏，姥姥命小倩披上嫁衣，小倩一个华丽转身，已是素手掩腮，红裙曳地，清眸里有着说不清的哀愁，万般风情不及这一瞬。小倩初时故作媚态勾引宁采臣，后来又捉弄他老实，为怕姥姥加害宁采臣而故意气跑他，到后来情难自持，两人互诉衷肠，在画上共写“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句，末了痛泣离别。这一段人鬼相恋是如此荡气回肠。除了导演节奏上的把握，少不了哥哥和小贤精彩的演绎。刘亦菲和余少群其实也有古典美，一个是丹凤眼、鹅蛋脸，演活了金庸小说里的神仙姐姐；另一个清秀儒雅，演过京剧大师梅兰芳。可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没有情侣的感觉。看着两人接吻、床戏，甚至让人感到滑稽。
    刘亦菲的演技实在需要努力。幸好她长得美，演的角色也不需要有过多表情。但是长此以往，肯定是不长久的。十几二十几岁还可以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难道演一辈子？当年张曼玉刚出道时，也是青春俏丽，可别人说她“美则美矣，毫无灵魂。”要不是狠心拔掉小虎牙，磨练演技，出演了《阮玲玉》，世上早湮灭了张曼玉这个名字。张曼玉说，阮玲玉是个骨子里透出性感的女人，哪怕她穿得严严实实，领口高到盖住脖子。张曼玉和王祖贤也是这样的女人，这才有了让人痒到骨子里的《青蛇》。但是，刘亦菲终于不惜露背露腿拍吻戏床戏，到头来还是让人说不出一个“性感”来。她的眼神还是如神仙姐姐一样空洞无物，动作姿态也少了狐媚婀娜。更悲惨的是，这次的小倩不幸是个狐妖，根本连《倩女幽魂》这个片名也配不上。小倩的凄楚身世，她的身不由己，她的左右为难，她的情难自禁，到了新版里都被淡化了，观众们只看到一个美丽的小姑娘，想要吃一颗甜蜜的糖。至于余少群，他在新版里面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编剧故意把宁采臣搞成了不通男女之事的童男子，仿佛这才可以解释他单纯懵懂，不贪图女色。殊不知，无知的单纯不是单纯，经历沧桑依旧单纯才是真正的单纯。我倒是觉得，导演可以不必向老版致敬，干脆更革新一点，把服装布景都变换了，一点儿不要去带徐克电影的影子，反正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会有座兰若寺，导演何必想突破又偏偏突破得不彻底呢？
    反而觉得古天乐演的燕赤霞不错。午马的燕赤霞疯疯癫癫，打着醉拳，唱着“道、道、道”的歌，活脱脱一个《唐传奇》里的虬髯客。张学友的知秋一叶则担负着幽默搞笑的重任，否则这部黑色浓郁的电影将使观众不忍去看。至于古天乐，他不仅是燕赤霞，还是一个猎妖师，但他偏偏爱上了猎物——狼爱上了羊。人和妖还是难以共处，他不想令小倩痛苦，于是封存了小倩的记忆。有些人说看新版《倩女幽魂》哭了，多半是为了燕赤霞。当他取出小倩头颅中的神器，刺向自己的时候，当他轻抚着小倩，说“对不起”的时候，成为了电影里唯一的亮色。
    可惜，电影里让人失望的地方太多了，导致这抹亮色也那么黯淡。不只情节上、内涵上一塌糊涂，细节上也不用心，配角除了大龅牙让人印象深刻，其它都是浮云。吃糖这个设计实在是败笔。缺少像老版里宁采臣无意识之中斗败僵尸这样既紧张又有趣的情节。两位主角，一个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神仙姐姐，一个仍旧是戴着纸枷锁的梅兰芳。虽说特技效果是更甚一筹了，兰若寺香艳诡丽的场景却半点没表现出来，寺内光一个水池子就完事了，连沐浴的场景也没，女妖们出场的时候，根本没让人觉得十分诱惑，真不知道那些笨蛋死囚犯是怎么被迷住的。
    炒冷饭能炒一而不能炒二炒三，观众的怀旧情结也总归是有限度的。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大陆电影又发展得那么浮躁，真该为中国电影哭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