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7-14

倩女幽魂:妖的隐喻

新版的《倩女幽魂》，宁采臣输给了燕赤霞。现代社会不再需要那种奶油小生似的除了人品一无是处的人了。他们穷，窝囊，是普通的小员工，在公司受气，回家被老婆骂。他们买不起车也买不起房。燕赤霞够MAN，有一技之长，而且在他那个领域出类拔萃。我们都爱燕赤霞。

爱上妖的错误在哪里？因为你是人，她是妖，所以你们不可能在一起。这句话好比，你是黄种人，他是白种人，所以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对，没错。当年新航路开辟发现印第安人的时候，他们是不被当作人看待的，他们与野兽为伍，衣不蔽体，吃蜘蛛和昆虫，完全另一种语言，另一种生活方式，所以有了屠杀的理由。

树妖说，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你凭什么要赶尽杀绝！猎妖师杀妖的理由是，因为你是妖。法海要收白娘子，也因为她是妖。换个说法，我要杀你，因为你是黑人、犹太人、支那人，等等，你肯定觉得荒谬。但这些却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用的就是“非我族类”的逻辑。夏雪风雷说了一句，妖就是妖，无情无义，无心无肺。但很明显，也存在有情义的妖，比如小倩，也要因为她作为妖的身份而一并诛杀。反而是人，真正是无情无义。无情才能达到至高境界，流血流汗不流泪，有情反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或者说，因为妖杀人，迷惑人心，所以我们要除妖。但妖也要生存，如果吸取人的元气是她们生存下来的手段，我们就不能过度苛责。老虎吃人，所以我们打老虎。但后来老虎基本没有了，我们又要保护老虎。那我们要不要保护妖呢？将一个物种赶尽杀绝，终究不利于生态平衡。

但妖不是物种，她来源于人的幻想。她的本质代表着人的欲念，而且专门代表着男人的欲念。人皆有欲念，但欲念不合礼教，于是以被妖精诱惑为借口。所有的妖精，都化身为美艳的少女，明眸皓齿，肌肤雪白，自动无限温柔地缠上你的颈，抚摸你的全身。如果要爱上一只妖，她还必须是纯洁的，痴情的。而另外的妖，她们是妖媚而狰狞的，所以斩灭起来毫不留情。

很明显，像聂小倩这种温柔与多情，纯洁与诱惑集合一身的美丽女子，最为契合男人的性幻想。而封建女性没有话语权，她们所要做的只是遵循男性的规则，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电影里的人类女性只出现了两个，一个是村长的侄女，相貌平平，甚至有点粗俗。另一个是夏雪风雷的妹妹，也是猎妖师，则搞得有点不男不女。她们都无法引发男性的幻想。

在“存天理，灭人欲”的时代，宁采臣，作为一个好人，他是无欲的，所以能够宽衣解带不为所动。而现代社会则是教唆我们释放欲望。所以后来小倩说，你现在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了。那种味道，即欲念。这是张国荣版里没有的。

中国古典爱情模式是，必须专一，痴情。所以燕赤霞过了这么多年，始终忘不了小倩。宁采臣认识小倩没几天，就能为她出生入死。我们能为这种稀缺的梦幻的爱情感动（如果感动不了，只是因为我们已经不再做梦了）。不允许同时喜欢两个人。如果爱上另一个人，就是因为被施了符咒导致失忆，这样才能得到谅解。聂小倩最后发现她极爱宁采臣同时忘不了燕赤霞，破坏了规则，最后只好选择灰飞烟灭。

最后，关于糖果。小倩居然是因为一颗糖爱上一个人。这听起来似乎十分荒谬可笑。其实糖果本身就代表一种诱惑。它有着美丽的外表，甜蜜的内在，讨好你的各项感官。糖果是用来哄小孩尤其是小女孩的。乖，别哭，来吃糖。它是一种纯真的，甜蜜的诱惑。现在我们吃糖都吃腻了，都长蛀牙了，我们不会被一颗糖拐走，我们要的是钻石、宝马和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