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6-25

黄石第二季:细说《黄石》S02E01：无声惊雷（周更，深入解析）

1、惊梦
在开始观看第二季第一集之前，不如返回去，先看看第一季的开头。
抬望眼，是一片蓝蓝的晴空，晴空下是滚滚停云。
然而这一切显得如此模糊，仿佛一个视线昏花的老人眼中所见的景象。

一只沾满泥灰的手伸进苍天，缓缓落在马面，如此疲惫。

镜头移动，将约翰·达顿带血的脸也收入画中。

他如同一位年老的将军，打完了人生中最后一场战役。
人马皆疲，人马俱伤。
将军用头轻轻蹭了一下重伤的战马那无法表达痛苦的脸：
“此生时运不济！”

嘭！将军用子弹结束了战马的痛苦。

而车祸现场的一旁停着的是巨大橙黄的挖掘机。

现在，我们正式按下第二季的播放键。

第一个画面依旧是仰角中的一片天，只是天色蒙上了一层灰影，日头被不厚不薄的云翳将将遮住。

镜头下移，渐渐笼络进托马斯·雷恩沃特带着血污的脸。

眼前是莽莽一片大荒原。
烟尘弥漫，四顾茫然。

这是托马斯梦中的景象。

两季的开头暗合着格式上的对应。
约翰是蒙大拿州最大的牧场主，托马斯是碎石保留地的印第安人领袖，二人的土地都毗邻黄石公园，基于土地的激烈角逐总是遍染污血。
这两大象征没落传统的魁首——西部牛仔和部落酋长，都是注定的失败者。
老约翰依旧精力强盛，但是已经败给了癌症（本集显示为误诊），生命无多。他的困扰在于家业的传承。

但长子暴死，次子叛离，女儿声称他一死就要变卖牧场。

幼子虽然是顶尖的牛仔，却是一个想要脱离土地和宗族争斗漩涡的人，他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平静的未来。
约翰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凄凉晚景。
而托马斯，雄心勃勃，誓要恢复印第安人曾经的伟业，意将黄石地界的大片地皮一并吞进，大兴赌场酒店，在做到这些的同时，他还想一分钱都不花。
托马斯从开发商丹·詹金斯手中拿到了名为天堂谷的大块地皮，两人正要联手大兴土木，哄抬地价，迫使约翰因无法缴纳高额地税而破产，再将以达顿牧场为首的众多家族牧场占地通通扫入囊中。

但是他们都太小瞧了约翰·达顿。

约翰是本州教父级的人物，州长没有他的支持都无法上位，因为他一手掌控的畜牧者委员会是巨大票仓。这是白道被他一手遮住。
“有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事后篡改卷宗，套对口供。他就是本地的法律和真相。
约翰的小儿子凯斯很了解他的教父作风：“在被激怒之前，他还是很讲理的。”
不巧，丹和托马斯激怒了他。
根须较浅的丹在上季末被约翰处决（本集显示丹并未被处决）。
托马斯本季开头这一梦，便出现了丹血肉模糊、怨愤交集的脸。

第一季开篇的车祸象征着牧场和开发商不可回转的猛烈冲撞，这场冲撞有关传统和潮流、土地和商业。

而本季伊始，被云翳缚住光线的太阳则是托马斯的雄心被约翰枷锁、裹缠的一道隐喻。
2、逐牛
新一季再度让观众浸入牧场氛围的是这段赶牛回笼的戏码。
阳光，尘土，草原，牛仔，骏马，蛮牛，猎狗。正而浓的西部味道正从此而来，好似湘菜中那一勺精制的辣酱，绝不喧宾夺主，却酿成一道底色，不可或缺。

但这个情节不独只为饕餮观众以西部风情，细节上也有一些设置。

达顿家族这帮牛仔出现的第一个镜头中，昂然一骑立在众人正前的是凯斯·达顿，其余骑手纷纷朝他凑拢。观众心里光亮，他定是约翰的接班人。

赶牛情节尾部的小高潮也是在约翰和瑞普的注目下，由凯斯独力完成。他孤身一人，不顾安危，将脱群的一匹莽牛套牢带回。

这种设定自然是有意将凯斯凸显出来。
众人将奔进了母牛圈中的公牛赶出来后，约翰的得力助手和众牛仔的头领瑞普说了一句含沙射影的话：
“它们（公牛）当然暴躁了，它们生下来就是为了交配，它们六个月没有交配了！对付这帮杂种最好脑后长眼！”
这时镜头调给了吉他男沃克，这是个外来牛仔，有犯罪前科，因为人手短缺，被瑞普强行招募过来，烙上家族印记。

沃克和许多性情粗糙的牛仔不同，他心思温和细腻，喜欢弹奏吉他，显得落落不群，郁郁寡欢。约翰的独生女贝斯·达顿对他颇为青睐，已然有了两腿，导致老情人瑞普心中妒火颇旺。

所以这句明面上骂牛的话实际上是在恶意针对沃克。
3、凯斯
一个五六十岁的黑人在达顿牧场前撂下了行囊，取下牛仔帽散了散脑门的汗。

这是一个新增的角色（斯蒂文·威廉姆斯，在《真探》第三季中扮演了一名独眼黑人）。

他找到牧场的老大约翰·达顿，请求一份工作。
分配工作这种事一向由他手下的工头瑞普主掌，所以他很自然地先望向了瑞普。
但是老头子心念一转，指向了小儿子凯斯。你找他聊聊吧。

第一季很多细节都表明，约翰意属的事业继承人是凯斯·达顿。现在凯斯好不容易回来，他有意加紧速度培养他上位。

有必要对凯斯略做介绍。
凯斯叛逆、自主，年纪很轻时和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很快就让这个印第安保留地的姑娘莫妮卡怀孕了。
约翰命令凯斯监视着莫妮卡在医院流产，并将她抛弃。
凯斯忤逆了父亲，约翰大怒之下，亲手在他胸前烙了家族印记，这反而令凯斯与之决裂得更为彻底。

凯斯带着莫妮卡和他们的孩子泰特，在印第安人的保留地碎石生活，与达顿家族多年没有往来。

直到双方因为牲畜归属权爆发冲突，凯斯的大哥李·达顿被莫妮卡的哥哥枪杀，他也随即杀死了大舅子。凯斯和妻子之间的裂痕逐渐显露。他也重新卷入了家族事务。

为了给儿子泰特更安全、平和的生活，莫妮卡离开了凯斯。凯斯则不得不回到了达顿牧场。

回到本集剧情。
黑人牛仔走到凯斯跟前，自我介绍。大家都叫我“牛仔”。

这时又是好几个中近景分给约翰、凯斯和瑞普。约翰的殷殷期盼，凯斯的逐渐掌权，瑞普的地位削弱，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各人心绪如何：约翰是否终究将瑞普视作外人？凯斯乐意接权吗？瑞普是否感到失落和不甘？——这且只能由着观众暗自嘀咕了。

4、杰森
次子杰森，律师一枚，独身主义，缺乏家族观念，走到哪里都是一身商务装，从不跨马骑牛，也不穿格子衫戴牛仔帽，一心只想从政当官，遨游宦海。
老派的家族主义者约翰因此厌恶和不信任这个儿子。
杰森也“不负所望”，在被逐出家门后，权欲熏心，决定将父亲的黑料抖上媒体。
此时杰森躺在一间卧室，也许是其竞选经理兼现任女友克里斯蒂娜的住所。

墙上各种风格和类型的图像都混挂在一起，仿佛政治和娱乐的杂烩，与床上阴郁空洞的杰森彼此相照，显得此人轻浮幼稚。

没有了家族的依托，他能成事吗？他还会与家人和好，重回家族吗？这是关于他的疑问。
咖啡店点单的方式分外奇特，份量、口味、调味剂都工整地印在黑板上，仿佛一道漫长的方程式，条理清晰地将人绕晕了。这是麻省理工的人才开的店吗？

咖啡色皮肤的美女店员也许是新加入的配角，和杰森之间化学反应良好，喜感盈盈。

贝斯·达顿为约翰挑选了一个杰森的替代者卡茜迪，金发女郎，和贝斯一样，而且还是个牛仔比赛的冠军（杰森嘲笑过贝斯不敢骑马），仿佛故意要杰森难堪一样。

贝斯当然不会如此儿戏。又是美女，又是牛仔，会很容易赢得当地选民的好感。而且卡茜迪还创立了一家很奇怪的慈善机构。这家机构将马匹从屠宰场救出，为有战争创伤的老兵做马术治疗。

这是贝斯眼光刁钻之处，这份履历，可以将牧场主、军人、动物爱好者和公益人士都吸收成自己的支持者，同时她还可以凭借温和甜美的长相与慈善亲和力吸引许多中间选民。
约翰听到这份简历都憋不住乐了。

只是亲情毕竟是一道温暖的枷锁，虽然父子反目，但是双方都怅然若失的样子。

5、抱负
远景之中，巍峨雪山，褐黄土地，这是政府划分的印第安人保留地碎石。
广阔天地中，这所小房子如此渺小，然而其中有人的梦想，却是吞吐天地，将这赤裸袤土化作销金之窟。

托马斯·雷恩沃特，碎石部落同盟主席，召集保留地的印第安人权贵，为心中蓝图觅求内部拥护。

扩大自留地，再建一家赌场，是托马斯一心要做之事，第一季他第一次出现就是站在已有的一家赌场楼上，雄心勃勃地对一名同盟关系的女议员表达了心中抱负。

在座诸位保留地的委员在特写镜头中也是纷纷流露出欲望的神光，与其治下子民的纯朴面色自然完全不同。人一旦受了教育，再惹上点金钱、权力，还能不流露出这种神情，那才是真有一副好面相。

托马斯的主张在座只有一人强烈反对，其他人均作趋于认可的观望态度。
反对者的意见是扎实的。你所做的和几个世纪以来白人对我们做的事有什么区别呢？

托马斯如果真能将保留地变成赌城，难道不意味着印第安平民的生存空间被资本挤压，被商业侵蚀吗？到时候地价如他所料猛涨，难道这些印第安平民还能承担得起当地的消费水平？（请看如今正在消逝的威尼斯）

托马斯的宏图之中只有商业，没有教育，没有社区，没有平民。瘸腿走路的商业帝国虽然宏伟，其实不过是一名畸形的巨人，一座荒凉沙洲上的海市蜃楼，一场有关虚无没有实体的消费大戏。
这是印第安人的领袖托马斯·雷恩沃特的抱负！
因此，托马斯的情节之后接上的是莫妮卡，就是意图清晰的安排了。

莫妮卡是凯斯·达顿的妻子，印第安美人。但这个角色并非只负责给硬朗的西部片养眼调色而已，她分明是与酋长托马斯在理念和理想上对比、抗衡的人物。

是的，以权力强弱观之，莫妮卡渺小无力，从镜头语言上就已经强弱立判。镜头表现托马斯常用仰角拍摄，使其本就宽厚的身形显得更是伟岸无边。
莫妮卡的身份不过是保留地的一个普通教师，但是在教育资源匮乏的保留地，教师的重要性一点也不普通。一旦她离开保留地另谋高就，那些孩子们就成了被现代世界抛弃的孤儿似的，畏缩在这个不断被外来者侵入的残破世界，等待着未知却注定不吉的命运。基于此等考量，上一季莫妮卡拒绝了蒙大拿州大的高薪聘用。

然而这样的生活是困顿窘迫的，我能对之形成心理置换的例子是支教，想想支教的苦楚，山区的无望，或许可以体会这种处境。

如今，莫妮卡与凯斯分开，哥哥死掉导致自己要多养一堆孩子，生计当然堪忧了。所以她还是走出了保留地，走进了白人为主的大学校园。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莫妮卡放弃了自己的理念，保留地的高中她依旧不会甩手，她只是迫于生计，选择了二者兼顾。

而且在大学校园，她将教授的课程是美国历史，断代跨度从哥伦布登陆到《独立宣言》签署。

一头一尾的时间点划分，就可看出哥伦布是被当成了英雄的开拓者，但是对印第安人来说，他却是带来殖民与屠杀的入侵者。其实历史不能这样简单二分，即使这样看起来已经有了两个相对甚至相反的角度，似乎可以合二为一，构成一个完整的人了。从地理大发现的意义上，哥伦布的确是英雄。虽然发现美洲的殊荣似乎已被褫夺，但是所谓“发现”并不是第一个抵达的意思，而且有关历史意义的书写其实是将哥伦布视为一个符号，而非有血有肉的人。符号强调的是书写者和阅读者的价值取向，所以如何看待哥伦布，反映的是主体美国人自己的价值取向。另外，在哥伦布抵达前、抵达后，印第安人自己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屠杀与争斗的程度也不一定比殖民者更能容忍。而且从绝对的原住民这个概念来说，印第安人也只是外来的迁徙者，只是他们抵达得更早一些而已。
当然，如今的美国影视剧不可能从这样的角度探讨这样的问题。
还是回到剧中。莫妮卡对哥伦布的定位就是殖民开创者和种族灭绝者，她将以自己心中的版本教授这段历史。而在校长称呼她为“达顿夫人”时，她强调了自己的印第安姓氏“Long Spear（长矛）”，这个姓氏后来被白人天主教徒改成了“Long”，这是去印第安化的手段之一。

面对这种历史，身为一个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印第安人，种族的使命感会变得很强。其实托马斯也是有使命感的人，只是他们展现的是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其实莫妮卡和托马斯做的事，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在“保印第安化”，一个在“去印第安化”，目的都是为了自强，虽然两者对“自强”的定义肯定完全不同。

以此为尺度，看似轻微的莫妮卡和托马斯其实是一组有对应关系的人物。
6、吉他
达顿牧场的牛仔吃饭的情节中，沃克一人远远地坐在草地弹琴，用沧桑的嗓音唱着忧伤的歌。

他是被瑞普赚入团伙的，又被强行烙上了家族印记，他又是异乡羁旅客，形单影只人，拗不过土地主的黑心打手。约翰手下的牛仔杀人弃尸，什么事都做得出。

瑞普见沃克不来吃饭，自己也不去喊，恨恨地敲了几下铁，依旧是在表达心中妒意。他不亲自叫沃克，让手下别的牛仔去叫。

瑞普是个很强横的人，能压服多数的牛仔，但是相比一个出色的管理者，他更像干脆利落的强力打手。对一些个性强烈的牛仔，靠高压是没法使人心服的。

而且瑞普看来对贝斯用情挺深，在这件事上显得心态极不平和，这和他平日闷声稳重的做法全不相符，暴露了器量狭小的毛病。

这是瑞普作为管理者的两个毛病，也是隐患。

新来的黑人牛仔和沃克多年前就认识，两人聊天中才得知沃克坐牢之前还当过七年兵，难怪他一直显得如此忧郁，是战争的缘故。

黑人牛仔也是外来客，还是临时工，气质剽悍而老辣，这两个老相识是有可能联手在达顿牧场闹出点动静的。

在稍后的酒吧斗殴情节中，沃克拒绝加入，和瑞普的矛盾进一步加深了。
7、Big Plan
本集贝斯的两次出手，无不出彩。
第一手就是挑中卡茜迪为家族代言一事，上文已经提及。其实另有一点我忘了说。卡茜迪本来就是个牛仔女孩，不仅有容易取信于牧场主的优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个没什么根基、家境普通的牛仔女孩对达顿牧场也容易产生亲切的认同感；对达顿家族来说，理论上也更便于控制。
贝斯的另一手牌还没有打出，但是单单是在纸上谈谈，就令人叫绝。

她在波兹曼已经租了一处办公楼，正着手成立基金会（约翰已将家产交由贝斯打理），她将用这笔钱收购土地，再给土地申请保育（保护地役权），这是一种基于农业和生态保护的土地分区管制制度（不过贝斯说是为了控制供给）。总之，申请通过后，这片用地不准再开发建设，只能维持土地利用现状；而政府将每年支付一定补偿给地主。（此处参考张潜伟《美国的农业保护地役权对我国土地管理制度改革的启示》）

以贝斯的估计，政府给的补偿使基金会七年就可回本，接着他们会用补偿金不断购买更多的土地，两年后开始盈利，土地越多，额度越大。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达顿牧场再也不惧开发商的侵扰，而且这还成了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8、瑞普
本集后部，可能有两大令人泄气之处。
一是老约翰被查出不是癌症，难道那六十公分的肠子是白切了？不知是作者不想还是不敢让约翰这个灵魂人物太早死掉。

本剧人物设定和《教父Ⅰ》颇有点相像。约翰·达顿相当于初代教父，冲动无谋的长子李·达顿相当于教父暴跳如雷的长子桑尼，小儿子凯斯相当于教父幼子麦克。

还有约翰的打手瑞普，其实相当于教父的义子汤姆（律师），专门为他解决麻烦，做非法的勾当。
瑞普这个人物在剧中，从来没有被表明过，是约翰的义子，但是事实上两者关系应是如此。或者我应该更加谨慎的说，至少在瑞普心中，他将约翰视为父亲。当年他用平底锅砸死残暴的父亲出逃后，是这个男人收留了他，打造（我没有用“培养”）了他。

但是从约翰的角度，很难看出他对瑞普的感情有多深，他情感非常内敛，一个传统的、强硬的老牛仔。

但是有一点我们一定可以确定，在约翰心中，小儿子凯斯才是他最钟意的后辈，至少在家业继承一事上无疑如此。

在上一季第九集正中间那段情节，约翰对瑞普吐露心中郁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重要的是，约翰焦虑于自己的后事时，照在瑞普脸上的这些镜头是什么意思？瑞普心中有没有过一丝迎娶贝斯，接掌家业的念想？

这个话头我们可以暂且按下后表。

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本集的第二个有可能令人泄气的地方就是大开发商丹·詹金斯并没有挂掉。

上一季的时候，本以为丹已经被凯斯下令处决了，现在回头去看，才发现是自己没看明白。

这段情节的重点并不在丹死不死，重点在瑞普和凯斯二人之间。
瑞普其实并没有要弄死丹的意思，他要做的是威胁恐吓之，使之知难而退。
瑞普当时已经命吉米将丹放下来，但是一声不响的凯斯挥帽一击马背，丹的身子立即被悬空了，绳索在脖子上收紧。

此时，瑞普露出了一丝不从容的神色，他没想到凯斯下手这么狠。
尔后凯斯淡然离去，镜头推到瑞普脸上，他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因为现在还不便过分猜想，所以从浅层而言，这个变化就是，瑞普遇到了一个比自己心狠手硬的人。
这个人是约翰的小儿子，他长期远离家族，但是甫一回归，约翰就对之寄予厚望，让他发号施令，着手管事。这样一来，瑞普的地位直接降低了，至少权力被分割掉了一半。而从瑞普和凯斯的相处来看，两人似乎从小就不睦。

瑞普和凯斯的关系，值得留意，二人的冲突关系中可能埋伏着一条引线。

本集除了开头黑人牛仔来找工作的那段情节之外，酒吧复仇的情节中也对二人的行为做了对比式描述。
牧场的牛仔在酒吧被外人围殴之后，凯斯知会了瑞普同去报仇。

瑞普说自己去就完事了，凯斯说你没有指挥我的份。

复仇行动结束后，瑞普责问了酒吧老板，因为他没有跟自己报信。瑞普一棒子将吧台的酒杯挥作粉碎，将老板吓得呆如木鸡。

但是……此时，沉默寡言的凯斯只冷冷说了一句：“或者下次我直接把这儿点了。”说完扬长而去。

瑞普是闪电雷火，但下手有分寸，凯斯却是一道无声的冰线，寒入骨缝。

不过凯斯虽然冷酷慑人，却并未流露出要和父亲和解，继承家业的意思。而更大的隐忧是，即便凯斯愿意继承衣钵，他也尚未显露出自己有老约翰一般的经营能力和政治手腕。
老约翰若于此时病故，达顿家族几乎是要就此倾颓没落，一代强人倒下，强人政治很难再延续下去，现代化管理才是最终出路。
如此看来，达顿家族事业的未来出路其实主要寄托在精通商业的贝斯·达顿身上，同时律师杰森·达顿必须回归负责政治事务的打理，而凯斯·达顿作为约翰仅存的流淌着牛仔血液的后人，将成为广袤牧场的日常经营者。
虽然约翰的癌症是误诊，但其身体虚弱如斯，终究已是烛光残照之年，可家族命运却走到了不可预估的三岔口。他不可能放心得下，遂有巨人迟暮之叹：
“太多事没做，太多事要做……”

大厦将倾，并没有不世出的英雄能力挽狂澜。当此之际，唯有血亲齐心拱扶，大厦才不至轰然崩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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