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又是一个周末。那么在今天这个周末,我们能够给听众们说些什么呢?我们能够接到一些什么样的电话呢?在这儿我想说,从我们音乐热线……”

“既然没有可能在一起,我们就分手了。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又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是我的上司,我白天在公司上班……”

“11点到6点东方广播电台,相伴到黎明,与您一起度过漫漫长夜,迎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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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甲虫从墙上爬过,可乐罐和香烟盒在桌上杂乱地堆着,阿西(贾宏声 饰)一个人蹲在屋子的阴暗角落里,一分一秒地等着李欣(马晓晴 饰)的消息。

这是阿西出狱后度过的周末,如此单调、如此忧愁。遥想杀人前的周末,理应是在床单上和李欣这么滚来滚去才对。谁料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一个叫拉拉(王志文 饰)的SB拐走了李欣,真TM倒霉!

在一家名叫“加州彩虹”的西餐厅里,阿西找到了打零工的李欣。二人不自在地对视着,背景里播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千年等一回》。

阿西虽然没有等一千年那么久,但对李欣仍旧抱有炽热的爱恋。为了夺回昔日的“周末情人”,他开始对情敌拉拉软硬兼施。先是游戏室里板砖伺候,再是出租车里讲着和李欣的浪漫情史,最后却意外地被拉拉刺死。



1993年的夏天,导演娄烨纠集了贾宏声、马晓晴、张锡贵(摄影)、耐安(制片人兼女二号)、王小帅(男配)、王昱等一票人在上海拍了他的第一部长片《周末情人》。剧本由娄烨的同届文学系女生徐勤创作,一半投资来自海南星海不动产有限公司,另一半由福建电影制片厂和耐安本人所出。后来据王昱说:“拍摄的过程就好像是在开一个大大的Party,所有的朋友都聚在了一起,大家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天!”同时,该片的艺术指导,青年电影制片厂厂长郑洞天这样评价:“他们是中国最年轻的摄制组!在中国电影最困难的时候,他们能挺身而出,精神可佳,年轻人能解放思想,想象丰富。相信他们无悔于自己的第一次,给观众奉献出一部好电影!”不过,该片的审查工作颇不顺利,很长时间都没能通过。于是,娄烨等人陷入了消沉和痛苦之中。在1995年的春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第二部长片《危情少女》的拍摄。次年,娄烨凭借《周末情人》荣获了德国第45届曼海姆-海德堡国际电影节“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最佳导演奖”,外国影评人更是对该片给予了高度评价:“年轻的中国导演娄烨逾越了故事叙述的常规界线,他的电影语言是大胆的,并且为本世纪末年轻一代的感性世界的表达创造了一面镜子。”

本片开头,娄公子就奉上了他一贯的手持摇曳长镜头,摄影机跟着阿西在昏黄狭窄的楼道里上上下下,充满了怀旧的味道。在1985年的一个普通周末,李欣坐在沙发上看着小人书,阿西在旁闷不吭声。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们身上,天花板上的风扇嗡嗡地转个不停,伴随着床上的几声呻吟,青春的躁动旋律才算正式开始。

阿西被捕后,李欣按他的要求,把一包东西交给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男孩。可惜,她给错人了,这个构思像极了贾木许《天堂陌影》(1984)里的情节。

就这样,通过一包阿西的东西,李欣认识了拉拉。他们羞涩地去电影院里看日本男星高仓健主演的《追捕》,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在城市的另一头,陈晨(耐安 饰)摔门而去,丢下男友张弛(王小帅 饰)一人。一张乐稿从他的桌上飞出了窗户,在大街小巷飘飞的纸片,连同阿西家墙上缓慢爬动的甲虫一样,都是人为画上去的,不过其拙劣的特效倒是颇有几分童趣。这种处理手法或许和娄公子早年在上海美术学校学习并制作过动画片有关,再加上剧组可怜兮兮的经费,也就只能这样凑合了。

乐稿历经千难万险,落入了刚刚出狱的阿西手里,他在背面写下了自家的地址和电话,并派人交给了情敌拉拉。后来拉拉在游戏室里被阿西砸破了脑袋,挤出租车时不慎将乐稿和钱包一并掉在了乘客陈晨的提包里。直到陈晨按着乐稿上的地址来到阿西家,救出了与阿西纠缠在一起的李欣,两位同在感情世界里受伤的女主人公才算正式见面。那一晚,她们和拉拉在屋里边喝边跳,品尝着青春岁月里放纵的滋味。后来,陈晨建议张弛,邀请拉拉加入他的摇滚乐队。正巧,张弛和朋友经常在“加州彩虹”吃东西,一天他在点餐时幽默地向李欣提出了让拉拉作他们乐队主唱的邀请。于是,这两对男女便这么稀里糊涂地相识了。

拉拉的加入,给张弛的乐队注入了新的活力,可依旧难以摆脱乐队解散的厄运。在最后一场演出前,拉拉向李欣提出了分手。望着台下黑压压的歌迷,拉拉摇头晃脑地激情开唱:

十月婴孩《妄想说》

你可曾看到有许多人在堕落
他们的思想被活活隔断在沙漠
你可曾看到有许多人很冷漠
他们的情感被活活渴死在部落

圣皇陛下,请快施舍你的口粮
让你的孩子们得到必要的成长
圣皇陛下,请快拆除那堵心墙
欲望与幻想就会一拥而上
枯萎的菊花,张大嘴巴
呜呜地诉说,救救我吧
满天玉屑,戏舞缠绵
细语笛鸣,散向人间

凝望着无聊的世界在唱
恐惧的眼中是无望的凄凉

啦啦啦
欲望或者绝望
在你身边周围
它们上下纷飞
胡说!你在胡说!
你在破坏着人们的习惯......


顿时,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里面有拉拉、有李欣、还有阿西。演出结束后,拉拉拨通了阿西的电话。当得知李欣还在和他交往后,拉拉趁着体内奔涌的热血还未降温,便和阿西展开了搏斗。在那个雨天,他们的三角关系正式破碎,他们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他们的青春在爱情的土壤里萌出嫩芽,被街头巷尾的流行音乐肆意浇灌,受尽游戏机、酒精和香烟的熏染,终于在激情四射后绚烂地死去。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天生就甘愿堕落,而是身处社会大变革时期,还未成熟的思想受到了众多外来元素的混合干扰,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如今回过头来看,我们应该原谅他们曾经的冲动与无知,这如同未来的我们原谅现在的自己一样,因为谁人不是从胡闹无理的青春里一步步成熟的呢?正如李欣的那段独白:“我们根本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很多以前觉得轰轰烈烈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平淡。其实生活没有变,而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变了。我们开始学着回过头来看自己做过的事……不是社会不理解我们,而是我们不理解这个社会。”这番如今已经烂透了的鸡汤式哲理,倒是能够看得出李欣在经历过青春阵痛后的成长,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开,以便建立生活的新起点。

他们生活在上海,恰巧娄公子本人也是上海人。可与大众印象里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魔都不同,在娄公子镜头下的上海,我们却只看到了一个灰区区的脏乱差城市。若不是几处对上海路牌的特写,想必鬼才知道这里是上海吧。

用娄公子自己的话讲;“《周末情人》讲述的是在中国大城市里,出生于六十年代中后期的一拨人的生活状态。他们是在改革开放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知道文革,听过样板戏,同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迷恋过邓丽君,穿过花格衬衫,后来又知道了披头士。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世界的成员之一,而不仅仅是古老文化的继承者。所以,他们并不像他们的上几代人那样,面对外面的世界顾虑重重,拼命寻找并急切确定自己的位置,陷入文化寻根的潮流,或是破罐破摔,干脆完全回避或排斥现代文明,从历史中寻求归宿。相反,他们没那么痛苦,而是很诚实地选择了‘模仿’。这就是中国十几年来从经济到文化的现实,也是这一代人的现实。如果你想表现这一代人,就无法回避这个事实;而当你真正进入这一代人中,就会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模仿’实际上是具有真正独创性的。”

同时,对战后全世界年轻人影响颇深的摇滚乐于八十年代在我国兴起,这和六十年代的西方一样,摇滚乐也成了我国年轻人表达思想、宣泄情感的文艺工具。当年的中国摇滚承载了“反叛、质疑传统和权威”的精神,直到进入九十年代开始被打压,以至于后来一直处于畸形发展。所以,很多人对摇滚的认识也就永远停在了那个年代。

同为中国第六代电影导演的张元也于1993年拍摄了含有摇滚元素的《北京杂种》,相比《周末情人》的文艺性而言,《杂种》更具纪实性,语言无比粗俗,故事基本没有,更谈不上什么节奏,但“中国摇滚之父”崔健的参演,无疑给片子注入了无比强大的“摇滚精神”。

虽然青春里充满了悔恨与痛苦,但它也可以在我们的记忆里,被幻化成蓝天白云下一个个美丽而忧伤的梦。比如,在李欣的梦里,她和陈晨、张弛他们开着豪车,来迎接重获自由的拉拉,她怀里那个名字也叫“拉拉”的孩子,或许是他们重获新生的象征吧。

片尾摇滚歌曲:红色部队《累》

太阳在天上放着光辉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身上盖着薄薄的破被
梦中有个姑娘和我相依偎
总想尝尝爱的滋味
可却总是没有这个机会
空荡的房间里没人作陪
只有去那街头看看姑娘的腿

想要上学,可学费太贵
想要工作,我又嫌累
吃的贵,喝的贵,自行车也要上税
这一天,那一夜,空度这年岁
想去那玻璃做的饭店去睡
想去那大会堂开个小会儿
想着那漂亮的姑娘和我伴随
想着那美丽的梦境不再破碎

我想坚强,也想倔强
可我没有勇气,意已成灰
光阴似流水,时间那么珍贵
今天你我依旧什么都不会
我不想荒废,也不想累赘
怕的是这一切全都成白费
活的疲惫,活的受罪
这个世界为什么让我这么累


——生命本就孤独,电影陪伴终生!

作者:小魔鬼
公号:二十世纪电影院

周末情人(1993)

又名:Weekend Lover

上映日期:1995片长:98分钟

主演:王志文 马晓晴 贾宏声 耐安 王小帅 

导演:娄烨 编剧:徐勤

周末情人的影评

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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