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3-25

荒野猎人:荒野上空的眼睛 [猫]

本文已发表于《上海电视》3月某期，如有转载，请一定注明并联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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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上映《聂隐娘》以来，院线已有半年未出现一部属于大屏幕的影片（Film）了，直到《荒野猎人》。在英语中，Film是个比Movie更贴近艺术的名词，何况坂本龙一等人还配上具有同等诗意美感的原声音乐。据说，因为这音乐过于前卫，实验，声音采样太多，缺乏旋律感，奥斯卡没给它入围最佳配乐的资格，但它仍是2015年的最佳原声之一。当影片进入高潮，莱昂纳多扮演的历史真实人物休·格拉斯与汤姆·哈迪扮演的贪婪残酷的菲茨杰拉德追赶，对决，通篇寂寥的氛围乐转入最激烈的打击声，我们感受到黑泽明曾用日本能乐制造的那种紧张效果。
我们折服于演员们忍受严酷环境、倾情表演的专业精神，也知晓将格拉斯打成重伤的那头大熊，是由演员扮演并以动作捕捉技术合成的，正如这部电影提醒我们最初爱上电影艺术时的审美，这场戏也在提醒我们特效的正经用途。电影开头皮毛商们被印第安里族人抢劫、杀戮、逼上船逃命，摄影长镜头从船慢慢摇到天空，里族人，寻找女儿的头领……我们立刻在视觉语言中感受到两败俱伤的残酷和超越每个角色认知的视角，上帝的视角。
格拉斯绝境归来的历史传奇，被迈克尔·庞克的原著小说丰富了，又被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赋予了更多内涵。如果你曾感受过爱与仇恨，就明白这两种连动物都有的情感能触动多大的爆发力，于是格拉斯为死去的妻儿和活着的仇人撑了下来，像半人半兽的印第安人那样撑了下来，他懂得在最后关头把手刃仇人的权力交给上帝，却不清楚自己在整场追逐中的作用。我们疑惑唯利是图的法国人怎会在听过里族头领一番恳求后就答应交易五屁马，直到我们看到那个被他们当成性奴、又被格拉斯无意间救出的姑娘，以及她骑马随刚杀死菲茨杰拉德的头领从格拉斯身边走过时那傲如公主的表情——太需要那个低位仰拍镜头了。把格拉斯交给菲茨杰拉德照顾的队长为什么对他背叛承诺那么愤恨？为了守护契约精神，还是为了他们之间的私仇？还有那个懦弱却良知未泯的孩子（威尔·保尔特终于演了个不那么令人讨厌的孩子），他给水壶划的记号成为营救格拉斯的指南针……一切，仿佛应了圣经那句“万事相互效力让爱神的人得益处”。
正是这一上帝视角，使电影的深度超过《最后的莫西干人》和《与狼共舞》，格拉斯最后的定格表情，是不是在报仇后的满足与虚空中叩问生命的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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