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3-29

荒野猎人:《荒野猎人》：血腥暴虐下的天生注定

在小李子拿到奥斯卡小金人之前，《荒野猎人》（又名《还魂者》）已经经由互联网传到了全世界的千家万户，可仅仅是在电视或者电脑的小小荧幕前来欣赏这部话不多，画面简单构图精美得奥斯卡大作，并不能完全能够领略到这部作品自身的魅力设置，这部电影是真正需要观众在电影院去欣赏的一部作品。刻骨的悲伤与仇恨或许真的需要放大到极致才能被观众理解。
墨西哥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在上一届奥斯卡的角逐中并没有凭着难得一见的佳作《鸟人》将男主角迈克尔·基顿送上影帝的宝座，第二年还仍然在发力的导演仿佛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将本就拼命演戏却陪跑不断的莱昂纳多收入旗下，在剧情设置上更加“虐待”他，以求出彩。虽然在电影中，剧情多次如同“凌虐”一般地让莱昂纳多所饰演的格拉斯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生死边缘，然而他仍然如同犹如“天助”躲过天灾人祸最终站在仇人对面，完成复仇。
一.天灾人祸背后的历史真相
主角格拉斯在电影中一次又一次地被致命的危险击倒，面对印第安部落中苏族人的追杀，丰富经验的格拉斯本要带领众人走出危险的落基山山脉回到安全的地带，却在艰苦的回程途中被一头熊攻击，虽然最终将熊击败，却几乎让他差一点就失去性命。不良于行的格拉斯在成为了整个团队的负担之后，船长留下了两个人照顾他而后让更多的人能够尽快回到基地，格拉斯本人曾与里族女子相爱并拥有了一个孩子，后来里族部落被法国军队屠杀，他的妻子也死在屠杀行动之中，两人唯一的儿子虽然因为格拉斯射杀了一个法国上尉而幸免于难，脸也在部落大火中被毁容，从此以后格拉斯便与儿子霍克相依为命。
在照顾格拉斯的过程中，留下来的菲茨杰拉德为了自己尽快走出森林便想要趁同伴不在时将无力反抗的格拉斯闷死，然而格拉斯的儿子霍克发现了他的不良企图，也因此被居心叵测的杰拉德杀死在自己的父亲身边，无法反抗的格拉斯本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身旁，而后被菲茨杰拉德以及另一位同伴所抛弃。
差一点被活埋的格拉斯最终像死而不僵的冤魂一般爬回了人间，虽然身负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却仍然在复仇之心的推动下一步一步地回到了人间，并亲手向杀死自己儿子的菲茨杰拉尔德发起复仇。
在电影中除开令人印象深刻，冷峻到极致的落基山脉的自然风光之外，便是比自然更为冷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电影的拍摄过程中，由于导演要求一定要在自然光的条件下进行拍摄，导致整部电影的单天拍摄时间在最少的时候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而看似简单的复仇故事的背后，格拉斯所遭遇的天灾人祸却不仅仅是他本人命运整体的悲歌，更要声明的则是其背后所背负的历史真相所带来的“负”产品。电影中惨遭杀戮的白人——看似坚韧不拔的美国人或者说乘着“清道夫”号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的人么以及一向无脑还有些愚蠢的法国人——其实正是赋予自己实际命运的推动者，没有白人的西进，印第安人本身是与其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但当印第安人们一次又一次地被驱逐出自己的家园，这些矛盾和冲突便在所难免了。电影中以苏族人的女人和里族人的儿子为意象代表，将其或被屠杀或被占有的命运书写在历史的墙上，而在此时，白人还希求在已然破碎的教堂中寻求信仰寻求保护，这些将杀戮、欲望搅拌在一起，却并没有生成让人满意的成果。
格拉斯本人更像是一个不得已背负了这种命运的替代产品，他曾与里族女子相爱并有了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而部落却毁于法国军队之手，虽然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射杀了法国上尉，却仍然未能保住妻子的性命，儿子和他依然要面对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而站在儿子和同样肤色的人面前时，他同时也是苦恼的，无法平衡的。
菲茨杰拉德，作为格拉斯的背立面，他更像是所有人欲望的集合体，他的坏是粗暴、血腥而直接的，他像是整个白人世界对于异族所有的恐慌、质疑、罪恶的显像，他一直在不断地挑衅着格拉斯的耐心，而最后也是他伸出了所有人心里的那只手去掐死半死不活的格拉斯，甚至到最后一刀结束了霍克的性命，他都是毫不犹疑。他所代表的在文明世界所有的礼貌、克制下的血腥念头和破幻性，最后与格拉斯的争斗中他最终被苏族人夺去了性命之中，也能看出，文明世界本身对于这种自身所带的兽性的恐惧和背离，当然世界的规则是做不出自己动手的可能性的，把这种兽性“放归”“自然”——也就是说让菲茨杰拉德死在苏族人的手里，才是一个克制而礼貌的做法。
二.上帝的安排？不如说是天生注定
中国有一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格拉斯的复仇看起来像一个用极简的摄影手法和残酷的自然环境包装起来的中国的传统故事，然而背后却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有仇必报或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概念并不一致，这与我们彼此的信仰设置是有很大的相关性的。
中国人的信仰体系中更为频密的是多神设置，神的选择多种多样，而神与其说是愿望的满足者不如说是意念的投射产品，而在我们的愿望中，相比于报仇雪恨，更多是关于人生圆满的愿望和希求。相比起这种东方式的功利体系，西方神的信仰体系中更希望的是能在神的庇佑下探索更多内心角落，达到释放内心焦虑和顾虑的功能。
在格拉斯的呼唤中，他不止一次呼唤着上帝之名，他希望借助信仰的力量达到的与其说是复仇不如说先活下来，当然这种信仰在宽广而博大的世界中是不区分好坏的，每个人都有平等信仰的权利，菲茨杰拉德也对此深信不疑。然而信仰之神对于人之公平也恰恰在此，他貌似没有回应，而把继续下去的希望和挣扎的权杖都交给了一直在纠缠于命运之手的人们。格拉斯的儿子死于菲茨杰拉德之手，而菲茨杰拉德却并没有毙命于格拉斯的刀下，他如同宿命一般地最后死在曾经割过他头皮的苏族人手中，并随水回到自然里，与其说是上帝的安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天生注定，上帝不会为谁单独安排任何命运上的转折或者改变，因为世界需要的是保持它本来的面目。
这种不同体系之间的理解差异也让《荒野猎人》——当然我更愿意叫它叫《还魂者》——在中国的观众中掀起了新的风浪，在我们的伦理观念中或许是可以理解这种千里追凶的韧性和隐忍的，但要想要去更深层地去认知这种新的信仰体系确实是一种困难，我们可以理解仇恨，但从根深蒂固地理念上来说我们其实并不是很能明白最后格拉斯把仇敌命运交还给上帝的举动。当然这不妨碍我们观赏这部残酷着印证着自然法则的电影。
菲茨杰拉德的天生注定可能是他死后的沉寂，而格拉斯的天生注定则是他自己永远不能平衡的状态，失去了的妻子，一直以生和死两种状态出现在他的幻觉中，生命茂盛时的恬淡喜悦，两情相悦时的爱与圆满，凋敝时的突兀，消失之后的反复都让这名印第安的里族女人成为了格拉斯的美妙噩梦，她是他每一夜的期盼，也是每一夜的恐慌，因为每一次在拥有她的同时，他都要被逼无奈地承认自己早就失去了她，这种失去时注定的，因为仇恨的无从消解而注定了的。真实的她像是妻子，而幽灵一般的游魂又仿佛他的母亲，抚慰他的忧伤的同时还要给他力量让他重新站起来去面对仇恨，当菲茨杰拉德死去时，也正是这段曾经的过往消失的时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幽灵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生活，而这时的格拉斯的以后是死是活都已经不再是他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了。

大海中的一滴水，大漠里的一粒沙，这就是我们在观赏电影的时候势必要注意到的一个事实。
在优美残酷的影像里面，人类虽然是主角，但却仅仅占据了落基山脉的小小一个角落，虽然他们掀起了波澜却仍然要面对自然的制裁，印第安人与其说是人类的一份子，不如说是代表自然文明出战的审判者，他们用自己浑然天成的价值观和伦理观念评判着这个世界，而人类面对自然或许刚开始的胜利者是所谓文明世界，但当战争打到最后，或许我们能够发现，我们一直力图消灭的正是我们自己，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最后恭祝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获得第8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You deserve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