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1-15

在某处:《在某处》：等待苍老了谁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题记

平心而论，《在某处》绝对是一部小众电影。这正如中国文艺电影界奇葩式人物贾樟柯导演，虽叫好不叫座，但拿奖拿到手软，也基本上弥补了大部分的缺憾。拿钱搞文艺，用自身独有的姿态来审视生活点滴，还要将此驾驭地游刃有余，几乎是令大多数导演望而却步的举动。就这一点而言，科波拉家族仿佛被上帝所眷顾，文艺是他们天赋异禀的才华，各种大奖更是对他们青睐有加。单从影片《在某处》的外壳上来看，完全迥异于其他各大类型的电影作品，更像是超脱跳跃出了电影本身既定的框架，难以寻觅到艺术的修饰，用一种几乎是“伪写实”主义的手法，来诠释日常生活的精神状态。隔着屏幕的我们，根本不像在欣赏一部光影作品，倒颇如《楚门的世界》中那样，是一场生活竞赛的现场直播。只不过，它是慵懒低迷的，空虚无聊的。

索菲亚•科波拉称得上是大师级别的导演，含蓄的隐喻，辛辣的讽刺，势必将充斥于影片的一帧帧中。伊始的长镜头，表面上是一支法拉利跑车性能的宣传短片，事实上寥寥数笔就点出了男主角Johnny百无聊赖，空虚无度的生活。“等待”，这个全片的主旨，也随着循环的跑道和飞扬的尘土逐渐显现出来。作为一位事业有成，大红大紫的影视明星，Johnny住豪华酒店，每天徘徊于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之中，一种让大多数普通人向往的糜烂奢侈的生活格调。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个人主义，向来都是被“正义”的人们所嗤之以鼻的，但不妨扪心自问，倘若有足够的能力来同时实现三者，你会愿意欣然接受并妄图一直维持这种安逸的生活状态么。与其说Johnny走运，不如说他深陷欣羡旁人的生活怪圈。他至始至终找不到自己生活的基点，迷茫于寻找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生活的激情，并非是香艳欲滴的美人，勾魂摄魄的钢管舞，放任自流的荷尔蒙，而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充实感与满足感。Johnny选择停滞不前，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继续“等待”下去。

艾丽•范宁饰演的Cleo，是Johnny的私生女，这给他的生活注入了一丝新鲜的活力。可以赤裸裸地说，她只是一次安全措施失败的附属品。但她对Johnny而言，这个可爱灵动的真命天女，倒是上帝的恩泽，也是他找回生活拐点的唯一寄托。比之姐姐达科塔•范宁，如今的艾丽•范宁显得颇具晦涩，虽能够体会到她播撒的自由张扬的个性，但诸多正面刻画的镜头，依旧不够自然洒脱。意大利版的《老友记》看得相当之动情，顺便也不忘提及一下《暮光之城》，倒不是商业的烙印，实则就是对真实生活镜头的抓拍，既随性奔放又细致入微。

展现父女生活交集的几组蒙太奇，平淡祥和中无不令人动容。在事业上，Johnny光鲜无比，拥有不计其数的死忠与拥趸；但在这光芒四射的背后，又完全是另外一副躯壳。按部就班，流水机械，死气沉沉，才是他生活真正的标签。他等待着某天一觉醒来，面对的再也不是客房服务部送来的早餐；等待着发现自己拥有了全新的激情，全新的奋斗目标，而不再是冗长乏闷的印刷剧本；等待着一个神秘的生活拐点，通往一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然而，只是这样痴痴地发呆空想，不付诸于行动，能到达无聊生活的旅途终点么。挂上那张“Don’t Disturb”的门牌，继续徜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拿起电话，几乎哽咽着说出“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等待”将长此以往地继续下去，直至苍老而没有尽头。

有其父，必有其女，实际上Cleo也在等待，在苦楚等待的圈地中，是没有年龄之分的。她等待着母亲回家，等待着父亲不再忙碌，等待着短暂美好时光的再次来临。她的等待，都是单纯至真的，也是被动而无法操控的。隔着直升机巨大的轰鸣，Johnny欲言又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确定自己真的能否做到。放弃一件似乎早应该放弃的事情，依旧如此困难，他内心的无力与迷茫还是占据了全部的思想。好在，Cleo并没有觉察到。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细节，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手势等，都贯穿于影片《在某处》中。好似一部没有经过剪辑的原汁原味的生活情景剧，修饰、弱化、凸显这些最常用的艺术手法，被完完全全抽离了。

生活在巨大如网的人际圈子中，我们何尝又不想如Johnny那样，试图改变目前的生存状态，无论是值得骄傲的，还是令人垂头丧气的。但就是改变的这一步，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我们始终都难以跨越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在等待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我们去前进。正当我们进退维谷，停滞不前的时候，Johnny放弃了等待，他的那抹微笑以及甩在路旁的法拉利，就足以证明一切。到了，到了，就在Somewhere。我们一直在苦苦等待寻觅着“某处”，只是不知道，是我们在等待“某处”，还是“某处”在等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