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炫目的海报和小玫瑰追完剧版《悬崖上的野餐》,剧中时空交错,现实和梦境交叠,恍如一场白日梦。
以女子学校为背景,以女性意识觉醒为主旨的影片,有《蒙娜丽莎的微笑》丶《裂缝》丶《牡丹花下》等,只是本剧更多融入了多元文化背景下神秘主义的隐喻,画面犹如置身梦境,结合诡异的配乐,基于同名小说改编的惊悚悬疑的剧情,值得一看。
关于梦‖

梦在这部剧中如同意象的隐喻一样,将剧中人物的命运用柔化和虚幻的方式隐晦地表达;而远离人群的女子学校、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和神秘莫测的悬崖,共同构筑了这个梦幻空间。
而影版开头和剧版结尾又恰巧呼应了这个“梦”。

影版(1975版)开头:

“我们都活在梦中,有时这些梦产生了新的梦,就像在梦中的梦一样。”
剧版(2018版)结尾法国女教师Diane的控诉:

“你们都被蒙蔽了双眼,看看这个房子,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一切就是个梦境吗?为什么我们都信了?这才是真的,一个孩子……”
如果女主Appleyard夫人的白日梦是摆脱过去的梦魇,以新的身份让生活重新开始,那么剧中三位女孩儿Miranda,Irma和 Marion的白日梦则是挣脱现实的牢笼,获得独立、自由和幸福,只是在那个年代,她们都无法摆脱梦醒后残酷的现实,而只能以惨烈的方式挣脱桎梏。
澳洲土著认为梦境是对创世纪时的记忆,因为在他们的信仰体系里,有一种称之为“梦幻时代”(Dreamtime/Dreaming)的神话。所谓“梦幻时代”是指不受时间影响,没有过去、现在、将来的创始时期(混沌时期)。
他们相信“梦幻时代”的祖先神灵曾经借助彩虹蛇的躯体在澳洲大地蜿蜒而行,留下了纵横交错的足迹,称之为“梦幻小路”或“灵歌之径”,同时创造了世间万物,逐渐形成了土地、山川、河流、洞穴和岩石。
所以当这些女孩们在圣瓦伦汀节当日进入悬崖下的森林湖畔野餐时,大量的柔焦慢镜头的运用使得画面犹似梦境,而钟表的停止似乎也在暗喻着女孩们已进入没有时间的“梦幻时代”,时间变得如同流动在空气中的梦,而恰恰是这些梦境般柔化的处理将女孩们宿命般的悲剧命运表现得更为含蓄隽永,耐人寻味。
而1975电影版中如梦似幻的镜头语言更是贯穿始终,美得难以言说似又使人隐隐不安,就像女孩们走失后的扑朔迷离。

以梦始,以梦终,从一个梦坠入另一个梦,如同梦中之梦。
关于隐喻‖

剧中用意象群来隐喻人物的命运和时代的走向虽有些晦涩,又成为推动剧情发展和表达创作者意图的手法,也让这部剧弥漫了哥特式小说的怪异诡谲。
艾普亚德

Appleyard既是女主新的身份,又是女子寄宿学校的名字,女主想借这个新的身份摆脱过去,借这座学校的高墙或者说想以“标准”和“价值”为自己筑起保护。当这个身份被发现和戳穿后,黑暗腐烂的过去像一只诡异的手瞬间扼住女主命运的咽喉,一下子将女主拽回到过去。所以女主在女孩们失踪那天午睡时梦到自己背后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从肥皂盒上获得的身份appleyard连同所谓的校训purity(纯洁) & refinement(精致)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和一场白日梦而已。
剧中女子学校的拍摄地在墨尔本维多利亚州的Werribee Mansion华勒比庄园,这座始建于1874年的奢华意式庄园,原为Chirnside家族所有并在此居住,后曾作为神学院,直至上世纪70年代被当地州政府接管后成为旅游景点。
悬崖

Hanging Rock又叫Mount Diogenes(第欧根尼山),这些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状如驼峰的岩石粗砺丑陋,带着原始神秘的气息和远古的回声,吸引和召唤着Milanda她们走进献祭,或许他们存在了百万年只为等待女孩们的到来。
在澳洲土著的原始信仰中,他们认为祖先的神灵的力量永恒存在,并影响着自然界中的一切。

每个土著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圣地,这些圣地严禁外人进入。

土著文化对于殖民的欧洲人而言是无法介入的原始,他们有着自己的处理问题方式和惩戒规则,这是一个独立的体系,有着远古的回声。
悬崖上的神秘怪异,像一个蛮荒惊悚的魔幻城池,悬崖下的原始森林则如同掩映城池的梦幻所在:

凉爽的河道边响起了回声,
幽暗的峡谷中我听见了流水潺潺。
小溪深藏在山间,
妩媚的苔藓和蓑衣草触摸着河岸的岩。
透过雪松和梧桐枝桠的缝,
射进了给了花朵带来爱抚的光线。
钟鸟的啁啾在山间回荡,
比沉睡还温柔,
比歌声还香甜。
整个悬崖自成体系,游离于时间之外,像一个独立于当时的欧洲文明世界之外的异时空,以它自己的节奏存在,不希望被打扰和侵袭。
女孩们的出逃不过是寻求片刻的自由而已,只是无意中闯入了一片禁地,或许她们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或许被吞噬。
钟表

如果说女子学校和悬崖是两个在时间都停滞不前的空间,那么小镇上的钟表店则代表着当下,同时隐喻着时间的流逝。
剧中出现的关于钟表店和钟表的镜头,将过去和现在,梦境和现实串联起来。
当Diane问钟表店老板为什么钟表会停止以及为什么不对她说法语时,他告诉Diane:时间流逝永不停止,因为每个人都只能活在当下。而活在当下的Diane或许也是剧中唯一获得尘世幸福的女教师。
波提切利

Miranda在上山前最后回望时卷发随风舞动的瞬间真美,让Diane禁不住惊叹:Miranda就像波提切利笔下的天使。波提切利画笔下的人物特具一副妩媚与神秘的面貌,又被称作“波提切利的妩媚”,但这种妩媚却带着迷惘甚或淡淡的哀伤,或许和剧中Miranda有了某种内在的联系,也使得Miranda成了自由和美的象征。
剧中女孩们在圣瓦伦汀节外出野餐前效仿德鲁伊女祭司以玫瑰花枝划破手心揉碎花瓣发下“永不屈服”的誓言,愿以青春和生命殉自由的勇气,这一幕拍得很美,像极了波提切利《春》中轻盈舞动的女神。
剧版的创作者们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运用大量意象隐喻,反而稀释和冲谈了故事剧情,似乎故弄玄虚。如果不是冲着小玫瑰的颜值,估计很多人未必有耐心看下去。
抛开故事层层包裹的炫目惊悚的外壳,我始终觉得故事的内核有些悲凉,女性对自身命运的抗争似乎总是以悲剧结尾,命运的底色如同苍凉的幻梦。
最后以维多利亚时期拉斐尔前派的画家兼诗人但丁.加百利.罗塞蒂的那首《白日梦》作结,这首诗的背后同样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在梦幻之树四面伸展的荫影中,
梦直到深秋还会萌生,
但没一个梦,
能象女性的白日梦那样从心灵升华。
看哪!
天空的深邃比不上她的眼光,
她梦着,梦着,
直到在她忘了的书上
落下了她手中忘了的一朵小花。

悬崖上的野餐Picnic at Hanging Rock(2018)

又名:悬崖下的野餐

主演:娜塔莉·多默尔 莉莉·沙利文 哈里森·吉尔伯特森 约翰尼·帕 

导演:拉尔沙·康达基 迈克尔·瑞迈尔 Amanda Brotchie 编剧:贝阿特里克斯·克里斯蒂安 Beatrix Christian/爱丽丝·阿狄森 Alice Addison/Joan Lind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