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来这是一部很精彩的以淮海战争为背景的反特片,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精彩的打斗场面,也不乏充满浪漫气质的爱情场面。然而,某种程度上这又是一则意义深远的寓言,一则关于自我存在的反思故事,用理性重新组织起来的卡夫卡荒诞故事。剧中的年代设定只是一种背景,但也有深刻的内涵,兵荒马乱的年代,尖锐激烈的斗争,无所不用其极的间谍活动,这一切让反思显得更有历史真实基础。然而,我仍然要说,这只是外在的表象。

于江红、于江海编剧,楼建导演的电视剧《我是真的》所反应的自我确认的誖谬其实是生活在任何一个时代的存在者都会面临的处境,在我们这个日益网络化、体制化的社会中尤其如此。郭晓冬、郭晓峰共同饰演“变脸”前后的桑义州,犹如卡夫卡笔下的K,需要寻找身份的证明,同时又必须与王千源饰演的假桑义州进行真假、生死、是非、对错以及信仰的角逐。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到哪儿去?这或许是自人类诞生就有的疑惑。就个体来说,自我凭什么来确立自己的存在?“如果一个失去了身份,他应该怎么办呢?”“去找能证明我的人。”剧中的这段对白巧妙地展示人的生存困境。每一个个体都只有凭借自己的关联人来确立自己的存在,离开了相关的个体,我们就无法确立自己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说人是各种关系的总和确实是颠扑不灭的真理。身份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我们是属于某个特定社会群体的,只有在这群体之内我们才能被认可,离开了这一群体我们就不是我们自己。

剧中桑义州所面临的困境就是如此,敌人把所有能证实自己身份地人都杀害,唯一能证实自己的一个活着的马秘书却恰恰又是叛徒。于是他所面临地命运只有一个:被怀疑,甚至被认为是假的。事实上,这不只是那个年代的困惑,我们现在依然如此。如果所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都被抹掉或遗失,你将寸步难行。有时候我们甚至不得面临这样的疑问,我究竟是一个自存的个体,还是我就是身份证、户口本、工作证、学习证等一系列证件的载体?在这里面究竟谁是更本质的存在?再看到有的人,在当下中国现实的几十年中,因为种种原因,失去或根本就没有过户口,在祖国的大地上处处寸步难行,令观众情何以堪。

然而,自我身份的丢失并不是剧本的结束,它只是一个开始。整个电视剧展现的恰恰是如何寻找回自我地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主人公桑义州历尽千辛万苦,同时也在这一寻找过程中不断确立自己的存在意义。而假的桑义州则通过各种手段来阻止桑义州回归自我。其实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个新的寓言:个体由于被打破了证件状态,而回归到纯然实在的自我,而证件状态的(或者说异化了的自我)则不断地挤压真实自我的存在以证明自己是合理的。因而,剧中真假桑义州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可以看作是同一个个体的不同层面,真的桑义州代表地是真实性的存在,然而这个存在是不被社会群体所认可的,他必须通过不断努力来确证自己的存在真实性。而假的桑义州则是被社会意识塑造出来的自我,他不断通过组织化、体系化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真实的存在,从而试图挤掉真实的存在者。

个体如何确立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剧本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就是通过本真地生存方式来确立自己。桑义州追寻自己身份的过程其实也是意义的生成过程。因而,意义并不外在于生存,而是生存诞生意义,这也是桑义州坚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的最重要的根据,因为人的存在最终还会落实到行为上,在行为中确立自我。诚如结尾时桑义州对假冒者所说的:“我是不是桑义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桑义州已经通过自己的行为重新确立了自我,而这个重新确立的过程也是假面不断褪去的过程,当他完全回归到自我时,一个假的、幻的、不真实的就完全消散。


《我是真的》:不一样的谍战戏

我是真的(2011)

主演:郭晓冬 王千源 郭晓峰 郭柯宇 郭柯宇 Ke-Yu Guo 

导演:楼健 编剧:于江红/于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