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18

逆境:一场以爱为名义的绝望救赎

中国有句古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大抵意思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着高度雷同。
人的一生其实很漫长，每个人在其漫长而不可预知的人生里，或多或少都会摊上点儿“自作孽”的时光。这些时候来的早，便只是年少时荒唐的一抹老鼻子眼泪；来得晚，或许就成了“欲望无边，沟壑难填”的中年危机。可谁叫这是自作孽呢？若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何至于“不可活”？退一步讲，哪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没白白浪费了这“自作孽”的机会成本。怕就怕比这“不可活”的深渊都大的绝望，绝望到连自作孽，都不自知。
在吴小凡和陈重这场以爱情为名义的较量中，两人既是可怜人，也都是作孽者。在影片的前半段里，小凡这样一个来自县城的年轻女孩，在作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角色定位是清晰可见的。涉世不深，对恋爱婚姻以及目眩神迷的城市生活都心存幻想，直至希望破灭还要奋力挽回。女主角的情感虽然不讨喜，却也是脉络分明。随着剧情发展，陈重这个角色的双重性也开始显现。我不怀疑他爱过小凡，但随着“厌倦”的悄然而至，和“责任”的突然袭击，陈重作为一个同样涉世不深的外来大学毕业生，面对感情、家庭以及未来的无力掌控，种种迷惘最终将这个怯懦的男人逼入了恐慌的绝境。我们可以质疑小凡的感情观，也可以指责陈重的自私极端，但我们却无法忽视他们两人共性的悲剧色彩。
整个影片都笼罩在一种沉闷压抑的氛围中，类似于盛夏雷雨的前夕，暗潮涌动，仿佛天边的滚雷随即将至。影片的色调自始至终都是清冷孤寂的，而小凡那独立于银幕外的红裙，更是给影片本就阴郁的色调，平添了几分诡异。那晃动的裙摆，仿佛是在现实中飘摇不定的人心。
作为一部片时不长的独立电影、《逆境》成功的将一个在现实中过于冷峻硬化的故事，戏剧性的呈现给了观众。饱满而完整的剧情，克服了中外导演合作中惯有的“水土不服”的弱点。在夏瑞红和万银辉两位演员的演绎下，“小凡、陈重”这两个角色，显得丰富而具有张力，自然流露、不着痕迹，仿佛就是我们身边，曾经擦肩而过的人。
影片结尾的时候，小凡驾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车窗外，此刻也是整部影片配乐中，为数不多的让人感觉些许暖意的地方。此时，小凡内心独白的最后一句话是“谁叫我爱你呢。”看到这里，我心里就像被剜了块肉。这也是导演最大胆最冷酷的地方，他们在影片结尾，丢给观众一个痛苦的命题。
小凡直到最后都相信自己和陈重是相爱的；影片外，观众如果认可，则陷入同样的情感漩涡，如果否认，则将直面冷冽淋漓的现实。
“逆境”的英文片名“不可偷盗”取自罗马天主教第七戒律。相较于西方宗教，我们的宗教除了以同样苛刻的森规戒律规范人们言行外，更善于从表象反推起因。“华严经”说：唯心所见，唯识所变。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作孽的自己。众生即是自己。或许，“选择”本身就是导演想要告知我们的答案。
当我们开始试图思考这个命题时，或许我们也已经理解了影片中那些妄想、分别、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