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4-01

你的鸟儿会唱歌:爱情的无边界

《你的鸟儿会唱歌》，电影就跟名字一样，有着曼妙的韵律。你的鸟儿？这是在说谁？是有关爱情的譬喻，还是就只是一个随意抛在空中的词语，没有指向性的，可以换成老虎，兔子。电影和不知所云的片名好像真的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和披头士那首被广泛解读为反物质主义的《And Your Bird Can Sing》扯上点关系，那片中几位主人公的相处方式还真有一点“去物质化”的味道。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以不同的方式相遇，然后生活在一起。电影说的就是这么个故事，没有惊世骇俗的男欢女爱，只有淡味啤酒般的感情，友情的成分，爱情的成分，搅拌在一起，不知所终了。日本片总是这样，是日本海，濑户内海和江户川的总和。我是说，那种日式的忧伤，安静，暧昧，时而湍急，时而悠长，少了一些激昂，但多了一些细腻，是可以顺着我们身体的脉络流进身体里的。故事里的人物，会坐在一起，可以是一个晚上，也可以是一整个夏天，他们吃着寿喜锅，听着卡带里的雨声；说着无聊的话，好像情感被透支了，饱和了。这部电影里的人也有这种倾向，他们消耗着夏天，消耗着彼此在一起的时间，我这样想着，也许这个夏天结束了，那些热情都会被透支完毕。然后又有借口去遇见新的人。
但他们没有。电影结束时，夏天还在继续着。而他们给彼此带去的羁绊，我看不到终结的痕迹。“我”和佐知子，在书局外相遇，“我”倒数了两分钟，后者在预期内出现的，“我”确定了，自己没有搞错女生的心意。他们算是恋爱了吗？约好在pub见面，一个放了鸽子，一个直言自己说了对方坏话，这段“关系”以一种坦诚的气氛行进着，三明治是试探，也是心照不宣的示好。
他们在书局里发着亲密简讯，在逼仄的空间里享受着彼此的身体，会躲在雨伞里相互拥吻。这种亲密关系因为有了身体的介入，好像是爬升到了一个顶端。但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静雄的存在，书店老板的存在，他们既是障碍，又是助力。在和“我”相处时，佐知子和书局老板有着更为稳定的两性关系，恋爱。之所以用“相处”而没用“拍拖”，是因为我觉得，佐知子对“我”的感觉始终是飘忽不定的，就像“我”对佐知子的感情，他们没有太多的占有欲，有时候看起来很无所谓，虚无主义的情感制式很难给这段关系找到一个精确的助力点。
“我”说过：“透过静雄认识到全新的佐知子。”这样看来，静雄是一面镜子，折射了佐知子的心理活动。前面说静雄既是障碍也是助力，原因就在这里。静雄给“我”和佐知子的关系覆盖上了更深的迷雾，静雄爱佐知子吗？有一场戏，给了这样的遐想很多空间。喝醉酒的静雄躺在沙发上说：“佐知子，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这是佐证，静雄心里也涌动着对佐知子的好感。但正是静雄，让佐知子和“我”进一步明确自己的真实情感。于是这三个人，就形成了微妙的亲密关系。爱情下坠和进击的重音。便利店之夜，Pub之夜，KTV之夜，这三场重要的戏，出场的先后关系暗示着三人关系的变化路径。佐知子游离在两个男生之间，她需要借助这样的参照物去认知和洞悉自己的心。凌乱无序，迷幻，不成形的，经过了这三次的变奏，他们的关系终于穿过了厚重的云层。
可是这群无所事事的人好像对爱都懒得花心思探索，爱情里的那套规则对他们没什么用，一切处于放任状态。那么前面那番关于“爱情是洞悉自我”的言论似乎完全可以被推翻。爱情是琐碎生活里卷起的毛球，是啤酒的白色泡沫，是悬挂在雨伞边缘的雨滴，它寻找的是边界生活里的无边界感。如果现实生活里，一个男生因为你在这一百二十秒里回头了，所以他笃定你就是那个真爱。你会觉得好没有责任感。这样的开场白你会动心吗？大多数人需要的是一种看得到边界的爱情，有保障的承诺，而不是漫无边际的描述。这部电影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三个不追求边界的人勾勒出了爱情最纯粹的本质。也许漫无边际就是爱的真相，在我们跟随着爱不断试探临界点的刹那也许就是爱情刹向死亡的时刻。而“我”，佐知子，静雄的，打破了这一局限。
电影结尾定格在佐知子那张没法用“幸福”“悲伤”去定义的脸上，她会改变想法吗？三宅唱是在设置一种处境，爱情里难以被定义的处境，确定的，不确定的，就像这张脸，充满了太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