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7-28

马男波杰克第三季:中年霍尔顿之歌

一个星期里连生带熟地刷了两三遍，虽然第二遍也看出不少新东西，但总体来说没有当年看第二季那种惊艳的感觉。

S3出来之前我又刷过几集S2，看Penny那集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刘瑜评价《兔子快跑》的一句话：自我是一个深渊，它如此庞大，爱情不可填补。这句话完美地概括了波杰克在第二季里最核心的焦虑。在“一个灵魂深处相互了解的伴侣可以解决一切焦虑”这个错觉的支撑下，波杰克在形形色色的女性身边跳来跳去：可能最了解他的Princess Caroline, 可能和他最有共鸣的Diane，可能是his perfect match的Wanda，以及“虽然30年没见30年之前也并没有什么深交的但我就是觉得我们是灵魂伴侣“的Charlotte……这种状态延续到第三季。尽管这一季里BoJack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也放弃追求所谓真正的爱情，他依然以一种垂死挣扎的姿态绝望地在所有人之间游走，试图寻求真正的理解，a real connection，以为那是救命的稻草。“You know me better than anyone else.”几乎一样的话，他对Princess Carolyn说，对Diane说，对Kelsey说，对Sarah Lynn说。她们确实是和他共事十几年的PC，是为他写传记的Diane，是唯一真正认可他潜力的导演Kelsey，是被他看着长大的Sarah Lynn；也是爱他但又嫌弃他的PC，是会爱上Mr Peanutbutter的Diane，是几面之缘的Kelsey，是无数次拒绝他又利用他的Sarah Lynn……溺水的BoJack挣扎着想要抓住每一个经过他的人，抓住所有的connection，以此在被名利和失败交替淹没的生活中对抗孤独。但正如爱情是拯救自我的伪药，“了解”也是一个伪概念。那些BoJack心中的“real connection”，尽管在个别的时刻会突然显得那么真实，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是多么地可笑。

但Bojack真的想要被了解吗？第一季里的他还在担心传记出版后人们不会喜欢真实的他。他需要的是被人簇拥着喜欢吗？似乎BoJack总是隔三差五地宣布名声是他焦虑的根源……Bojack的痛苦不在于他求而不得，在于根本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人说这季的核心在于Bojack想摆脱谐星的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我却觉得他并不真正有这样的野心。被认同，和被爱被了解一样，是填补自我的伪药。三季里，Bojack一次又一次地收获认同和名望，遇到短暂的了解与爱情，然后一次又一次否定这些的意义，一次又一次地逃离。这个故事散发出的虚无的气息，全都来源于这个中年霍尔顿对世界周而复始交替的欲望和厌倦。

个人认为《马男波杰克》这部剧的精髓在于隐喻和荒谬，而第三季在这方面感觉不如第二季出色。前两季出现了一些我认为设定非常有趣的角色，比如Vincent，在给全剧增添荒谬元素的同时质疑着我们这些成年人自以为是的“成熟”。BoJack的船，Herb的死，甚至hollywood stars what do they know do they know things lets find out (我居然写出了全名)结尾掉入火海的一百万，都散发着荒谬的气息。而这一季类似的事件里，Sarah Lynn的死让我感觉完全是为了虐心而虐心，一些拖了好久的梗，比如贯穿这季始终的意大利面过滤网，也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人物塑造方面，Todd在季终部分开始变得有趣，希望下一季能看到更多关于“身份”的探讨；Diane在这季几乎被弱化成一个彻头彻尾的Nerd；新人物Ana实在是太不招人喜欢了，也是塑造得最不丰富的一个形象。在一部描述人性复杂的剧里，生硬地塑造一个冷酷强势的女性形象再暗示观众她也有破碎的一面是远远不够的。全剧里设定最好的大概还是第四集，虽然中间带小海马回家的故事不免落入俗套，但音乐和结尾几乎完美。这集可以脱离剧情拿出来单看。

看剧的过程中，几次都觉得oh no这部剧的走向要变得狗血起来了stoooooop，尤其第5集结尾Diane怀孕，让我还以为之后会变成国产家庭伦理剧剧情（幸好没有，而且第6集非常有趣）。但Sarah Lynn的死和季终私生女的出现还是让我不由得担心之后剧情的侧重。很多观众害怕这部剧摇身一变成为阳光向上的鸡汤剧，编剧或许也是意识到上一季鸡汤结尾并不太受待见，于是这一季想方设法地用爱恨情仇生离死别来虐待观众。然而虐待观众的作品并不一定是好作品，身为老粉，还是期待这部作品能在苦情和生死的俗套之外或之内，探讨一些更本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