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今年日本热播悬疑推理剧《轮到你了》的第二季完结,这部牵动了不少中国观众心的日本电视剧佳作也显露出了剧作者与导演更为深刻、丰富的表现意图。

不同于一般的推理探案剧,总是以警察或侦探这样不同寻常的视角来看待问题,这部剧中从头至尾贯穿的男主角翔太就是一个普通的健身教练,而他所代表的正是观众的视角。他既是刚刚搬进这幢公寓(克温藏前公寓)的新住户,也是没有参加居民会上交换杀人游戏的人,因此他既没有写过纸条也没有抽到过纸条。而与自己姐弟恋,大自己十五岁的妻子菜奈的秘密也是在这一过程之中逐渐显露出来的。但尽管如此,比起剧中所塑造的众多性格丰富的女性形象,翔太的年下男的幼稚与单纯以及执着的性格则有些单一了,或者说他并不是编剧与导演想表现的重点形象。

如果我们按编剧着墨的多少来分析该剧的三个主要人物,那么一定是经常在202的黑岛沙和家聚在一起,用白板分析该幢公寓里参加了交换杀人游戏的三名女性:榎本早苗、黑岛沙和、日比野(手塚)菜奈。不约而同的是,这三个人身上都具有强烈的反社会性,这既是她们的职业决定的,也是她们的性格决定的。比如从职业上来说,榎本早苗是一心扑在家庭上的全职主妇,而日比野(手塚)菜奈则是在家办公的设计师,黑岛沙和则是象牙塔里的学生。她们跟社会的接触都是非常有限的,了解信息的渠道也是比较闭塞的。比如榎本早苗,她的社会信息渠道大多来自于丈夫榎本正志,作为生活安全科的课长他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波澜起伏。而自从自己监禁了儿子榎本总一,她作为学生家长去学校与其他父母交流从而获得社会信息的渠道也就被切断了。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她撒谎说自己纸条上写了谁时,说自己写的是“初恋的人”。因为她的个人生活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时期。而日比野(手塚)菜奈则是一个外表与内心反差极大的存在,她看似隐而不发,却可以冲破社会性,写上前夫(法律上尚未离婚)细川朝男的名字,也可以瞒着自己现在的爱人翔太,去偷偷调查线索,藏在和翔太充满爱的记忆的拼图后面。而她也迸发出了强烈的个人性格,她既可以在纸条上诅咒前夫去死,也可以为保护现在的爱人翔太献出自己的生命。黑岛沙和,与其说是擅于非常社会性的利用自己的性别红利,不如说她是沉浸在自己的数学与杀人世界里无法自拔,而那些喜欢她的男生大多都是自愿帮忙或死去把罪状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可以说这些都是她们三个人由于社会融入度很低而造成的。

另一方面,在个人角色的扮演上,她们三个人也算是走到了最顶点。榎本早苗作为科学怪童榎本总一的母亲,实际上是自己对儿子的过多关注酿成的悲剧,为了抑制榎本总一残害生命的冲动,她曾经想过掐死自己的儿子,但最终还是选择把总一监禁在里屋,但她自己的神经也是在这一时期开始走向了不正常,但是对外,为了保护儿子总一即使在自己杀害了抽到的山际祐太郎,并把其抛尸神奈川以后,还是以轮值会长的一贯温柔形象示人。这是过度疼爱儿子的母亲的悲剧。

而日比野(手塚)菜奈的悲剧,似乎从婚内出轨健身教练翔太后就开始了,从第一集开始她开完居民会开始,她就被不肯离婚的前夫细川朝男给尾随了多次,并且细川朝男还找到了翔太所在的健身房,指定翔太当他的个人私教。即使菜奈不在交换杀人游戏中写上细川朝男的名字,也难保细川朝男不会报复他们俩。更别提,菜奈还因为看推理小说锻炼出的推理能力,发现了凶手的作案规律,最终被黑岛灭口。而她和翔太爱情的萌发,正是来自于他们共同的爱好——推理小说书迷。

黑岛则总是在寻找同类,因为她总是自己把自己划归到异类的范围之内,这也就使得她不管是在找男朋友或是在专业选择上,她总是在寻求一种完美无缺的理想,这一点不管是从她所喜欢的斐波那契数列还是用笑气制造微笑尸体来说,都可以看得出来。

而这样的带有悲剧色彩的女主角,也是近年来日剧所乐于展现的。比如在2016年口碑与收视双收的《我的危险妻子》里,由木村佳乃所扮演的女主人公望月真理亚,身为食品企业创始人的独生女,继承了巨额遗产,而凤凰男望月幸平则在与她结婚后辞去了原本在广告公司的设计工作,用她继承下来的遗产一边开着每月都在亏损的西餐店一边跟店里的女员工乱搞,还想着和出轨的女店员一起毒死望月真理亚。而望月真理亚最先开始却在家里当着蒙在鼓里的全职主妇,每天都把丈夫的一举一动视为自己生活的重心。虽然剧本的主要内容是以望月真理亚的复仇,让观众们拍手叫好,也为望月真理亚的智商与策划自导自演的能力拍案叫绝,但这些都不能否认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日本及亚洲这些传统主义盛行的国度里,全职主妇们的心理健康与人身安全都亟待拯救。

但是,在这些剧里,男性几乎都成了她们最大的绿叶配角,不仅仅指的是性格上和承受力(心理)上没有她们那样的爆发力和坚韧度,在对于事情的精心策划上更是比男性更胜一筹。比如在《轮到你了》一剧中,榎本早苗作为第一季的大BOSS,她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杀掉山际祐太郎,并自己开车去神奈川县的山上抛尸,随后为了让游戏顺利进行,还给下一个住户藤井拍了恐吓视频,虽说其中也有榎本正志和榎本总一的协助,但居于主导地位的还是她。

而剧中第二季完结篇揭晓的黑岛沙和更是如此,不仅有详细的杀人计划,而且比起新手早苗,她更是有自己的杀人作案风格,比如都会用笑气来制造微笑尸体,她称之为是为了让死者家属不至于太难过,这实际上也是连环杀人犯的惯用手法,也是犯低级错误的内山达生所学不会的。

菜奈作为资深推理小说的书迷,博览群书,一个人开始了自己的推理之路,并在死之前就快要接近真相了,虽然因此被黑岛杀害,但不得不说,比起第二季里翔太边吃火锅边和二阶堂用AI推理的进度,她真是速度惊人了。

而这些仅仅是女性们的冰山一角,剧中塑造的另一个人物形象——全职主妇石崎洋子,在交换杀人游戏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并在有住户和游戏纸条上的人接连死去后质问当时参加游戏的人们的丑恶人性,为什么都能毫不迟疑地写下别人的名字。她可以说是剧中最为闪烁人性光芒之一的女性之一了。而她为了防止自己被杀,在家苦练起了防身术,不仅制服过被错当成嫌疑犯的儿岛佳世的丈夫儿岛俊明,还制服过健身教练翔太,这些都可见她的训练成果。第二季里,她带着孩子们身着练习服晨跑,尽可能保护孩子和她自己。相反来说,她的丈夫石崎健二则对妻子是否会有生命危险毫不关心,既可以和孩子们一样吵着要饭吃,也可以拨弄着电吉他,不听石崎洋子说话,这就是他漫不经心的生活。而这也或多或少的反映出了日本男人在家里的地位之高,与家庭主妇所形成的强烈对比。

这些对比,比如前面黑岛沙和与内山达生,日比野(手塚)菜奈与手塚翔太,望月真理亚和望月幸平那是能力之间的差距造成的,有些则是男性对生活的态度所决定的,像石崎健二和榎本正志,就是把家里的事情全部扔给妻子的典型。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明哲保身。又比如剧里写到的另一个彻头彻尾没有参加过杀人游戏的三四十岁的御姐木下茜,她是克温藏前公寓居民中负责清扫垃圾站之人,每天最大的收获就是翻公寓里居民们扔的一袋袋的垃圾。但是,她却可以把这一件小事情利用起来,做成大的事业,不单单是指她也在运用垃圾素材查案,而是指她通过翻这些居民不要的垃圾,分析出了居民们的个性与日本现状,在剧中她把自己称之为“垃圾写手”,并给翔太、黑岛、二阶堂看了自己的著作《日本的黑垃圾》。她的至理名言是没有翻过100袋垃圾,就不要随便怀疑别人,颇有点清洁行业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之感。而这既是她个人的职业,也会让人为她鸣不平。

而这部剧也讽刺了在文明与经济高度发展下的今天,以日本为首的这些传统主义盛行的国度,女性的低就业率,为丈夫奉献自己的一生的全职主妇能施展拳脚的地方本来有很多,却因此不得不屈从于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这也造成了人才的极大浪费,以及女性们关注点仅仅集中于个人恩怨上的巨大悲剧。


轮到你了あなたの番です(2019)

又名:It Is Your Turn

主演:原田知世 田中圭 西野七濑 木村多江 生濑胜久 竹中直人  

导演:佐久间纪佳 小室直子 

轮到你了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