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5-08

烈日灼人:灼伤之后的选择


影片《烈日灼人》充满了俄罗斯美丽的自然风光,平静幸福的家庭生活琐碎,小女孩天真浪漫的想法和动作,除了一些标语和最后情节的反转揭示,完全不会想到这个故事发生在苏联大清洗时期。就连男主科托夫最后坐上一去不返的轿车时,不知底细的一家人也是满心欢喜唱着歌儿相送。然而越是这样幸福美好的生活,最后的破碎越是让人心疼,唏嘘。

忽略此片中蕴含的政治意义。我一直在想,男二米迪亚真的是他自己认为的是被迫别无选择的做了间谍,出卖了八名白军将领,带着复仇的目的来带走科托夫,最终打破科托夫一家幸福安然的生活吗?

先让我们讲讲男主科托夫吧。

男主科托夫是一个勇敢正直,宽厚幽默热情,受人尊敬,爱国爱党的上校。科托夫在小木屋蒸桑拿时,可爱的女儿骑在爸爸的背上玩耍,他温柔地呼唤妻子的名字马露莎,摸着胡子扮鬼脸,马露莎站在窗户旁回头冲科托夫一笑,窗外细碎的阳光,洒在金色的发丝上,洁白的牙齿泛着金光。那一刻,我希望时间静止。在村民的请求下,科托夫穿着马褂骑着马来到田野,机智勇敢帅气地制止了坦克要开进田野破坏麦子的行为。最后露出迷人的微笑和士兵开玩笑的对话,个人魅力值直彪。在小船儿悠悠地划过两旁的阳光普照的翠绿矮树丛,在不宽的的安静小河上,和女儿的对话和拥抱,则树立了一个疼爱女儿的宽厚伟大的父亲形象。在船上尽量用女儿听得懂的话诉说自己的政治理想。他说,建立苏维埃政权就是为了让女儿这一代人能穿上美丽的高跟鞋,永远有一双美丽嫩滑的脚,能坐上飞机汽车地铁,所有的道路都平坦。

米迪亚是女主马露莎的青梅竹马,她父亲的养子和最优秀的学生,有着音乐才能,会弹奏各种乐器,跳踢踏舞。他是没落的贵族,参与白军战斗反对红军共产主义。十年前悄无声息地离开。米迪亚用童话的方式告诉科托夫的女儿,也是科托夫的一家人当年离开的真相。是科托夫当时作为他的上司,利用职权,让他在坐牢,和为苏共做事从事间谍工作来洗刷自己曾为白军作战的耻辱中做出选择。他选择了后者。

马露莎听了当即受不了,想要跳楼。但是事情已过十年,这十年间科托夫与马露莎建立真实坚固的爱情和信任怎会轻易就此被打败。
他们的爱情令人感动。是他们之间的相互了解和信任,使他们和好如初。不是所有的夫妻情侣都拥有这样的信任。

马露莎:他别无选择。
科托夫:我们都能选择,马露莎。我们可以说话也可以沉默,我们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我们总有选择。
马露莎:要是发生在你身上,要是他们派你去你会怎么做,你会离开我们吗?
科托夫:当然,我是一名战士。马露莎,亲爱的,我会离开是因为,因为我爱我的祖国。然而他离开是因为他害怕,他想活着。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同吗?亲爱的,一个是责任,一个是恐惧。

先开始,我认为这是科托夫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活下来去做间谍,我也觉得真的是无可奈何啊。我为何如此不幸。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假如我不喜欢吃鸡蛋,买面条时阿姨问我,是要加一个蛋还是两个蛋。尽管一个也不想要,但是回答大概是,一个,阿姨。其实,我可以选择说,阿姨,我一个也不要。阿姨顶多白我一眼。
科托夫,可以选择做间谍,但他选择做了反间谍,出卖了自己同一阶级的战友,八个。并且他还参与大清洗运动。他完全可以已另一种积极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但他选择了报复,报复生活。他在动乱的年代迷失了自我。

科托夫的确使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来夺取马露莎。然而这并不影响科托夫仍是一个英雄,正因为这样,他的英雄形象才更加合理和人性化,他不是一个完全完美无缺的英雄,他也有做错的时候。人的一生总会做对一些事,又会做错一些事。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

他们二人之间在树林里捡球时,米迪亚说,你知道我是被迫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回到这所房子,他们答应过我,我也相信。他们骗了我,他们拿走了我的一切,一切!我的生命,我的事业,我的爱人马露莎,我的祖国,我的信仰!
科托夫直直地望着他,问: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吗?在痛苦中寻求欢乐,回味痛苦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并且不知收场。你的行为就像是最下贱的妓女。

人总会遇到狗屎,可以吞掉狗屎,吐掉狗屎,绝不可以咀嚼狗屎。

我理解米迪亚的选择,因为那时他还年轻,却失去了所有。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由衷地鄙视他的后来的所作所为。

那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因为无辜的到处问路的邮差挡住了去路,停在了金灿灿的麦田旁,米迪亚下车看见了天空冉冉升起的巨幅斯大林画像时,庄重缓慢地敬礼,露出猥琐狡黠的笑容,已经表明他的人性早已被扭曲。特别是身穿白西服的他突然转身,魔鬼般走向邮差,毫不犹豫地干掉了他,更让我恶心。

在走出家门前久久凝视那张和斯大林亲密合照,眼里满是迷茫和忧伤。在车上略显得意地说自己知道斯大林专线的电话号码,他一直都不愿相信自己会遭到同一阶级的背判,他对斯大林仍抱有希望。科托夫在轿车里被打得头破血流,他斜着眼睛看,不是看他身边的米迪亚,是窗外斯大林的画像,这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科托夫像孩子一样发出哭泣的呜咽声。一个走过多少枪林弹雨的英雄,哭得不成样子。他绝不是哭泣他地位和权利的丧失,他哭泣的是他奋战多年,一生都坚定的信仰和信念的倒塌,他哭泣建立苏维埃政权原本目的的沦丧。

一个是阶级利益的获得者被同一阶级出卖,一个是因为遭遇生活的不幸,选择报复和出卖自己的阶级获取苟且的生活。
谁都没有赢,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斯大林最后就静静看。

科托夫得知自己被调查前往莫斯科后,明知九死一生,与家人只有最后两小时的时光。他选择了开心愉快地踢球,高高兴兴地道别,一人承担着苦痛。就算死也无憾,因为他拥有过美丽的人生。
米迪亚最后自杀与自己家中的浴缸。他把仇恨,苦痛当做生活的全部意义。科托夫被枪毙,他心爱的女人和视他为好叔叔的娜佳都被送进了监狱,他复仇成功了。他的生命因此也被抽空,只剩下空虚。所以,他选择了自杀。他是可怜的,他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一辈子生活在仇恨和怨念之中。他永远都记得他养父最后对他说,太让人失望了,我本该有一个有趣而美好的人生,可是上帝呀,我死之前看到了什么,载满鹅的火车,如此的愚蠢。他认为是他人毁了他本美好和有趣的人生,他这一辈子就在这个屎坑里再也没有爬起来过。他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用痛苦对自己造成了二次伤害。尼采说,不要凝视深渊,深渊会向你回望。

选择就意味着放弃,选择需要勇气,需要有勇气为自己选择的后果买单。米迪亚没有勇气放弃,也没有勇气承担。
如果被生活所强奸,那就闭上眼,静静地享受吧。
如果看不到生活的黑暗,那就是盲目的乐观主义者,如果看到的只有黑暗,那就是他妈的瞎。米迪亚是个瞎子。
就算是选择一种积极的态度面对坏的结果,也是选择。
烈日灼伤了每一个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人。希望被灼伤的人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温暖的光,哪怕只是一点火苗。




烈日灼人Утомлённые солнцем(1994)

又名:毒太阳(港) / 烈日灼身(台) / 烈日当空 / Utomlyonnye solntsem / Burnt by the Sun / Soleil Trompeur

上映日期:1994-05-21(戛纳电影节) / 1994-08-31(法国) / 1994-11-02(俄罗斯)片长:151分钟

主演:欧列格·缅希科夫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茵格保加·达坤耐特  

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编剧: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Nikita Mikhalkov/鲁斯塔姆·伊布拉吉姆别科夫 Rustam Ibragimbekov

烈日灼人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