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代际”不止是两代人之间的代际冲突,价值观矛盾,和对于“江湖”的不同理解与不同走向,更是宏观时空下催生出的内在性,根源性问题,因此“代”既是一代人也更是“一代往事”,在近乎于形同陌路的发展方向上偶然因张晓波而汇聚于此。
背离,意味着在人群中逆行的六哥,在马路上奔跑的鸵鸟,在黑夜中飞驰的跑车——或许在影片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似乎可将其理解为一种“背离”——背离于传统价值观,背离于现代社会,背离于熟人社会,背离于道德准则......也或许更意味这在时代变迁下对于原先个体生存环境和生存状态的意义的消解,这种消解所带来的不止于所呈现的“背离”这一结果,更是绝大多数人在面临双重代际冲突时的绝大多数可能性。
六爷的真实身份不过就是个破落小店的店主,内心却还觉得自己是个顽儿主。因为自己的儿子卷入了麻烦,他才得以知道,当下这个时代其实也还有顽儿主存在,只不过已经改朝换代,不是他们这帮自以为是却穷困潦倒的老玩儿闹了,而变成了那些非富即贵的人们。那些人彬彬有礼,出没在厅堂和电视上,从不与人横眉立目,但他们对人进行生杀予夺的不是刀和棍子,而是钱和权力。这一点才是让六爷最不适的。影片最初,有个不懂事的南方小孩找六爷问路,连招呼都不会打,六爷不乐意,但后来,他遇到了一个“懂得礼貌”的人,那个权势方的打手问他,“我能问个路吗?”这礼节讲究得毫无差池,但最后问候他的是拳脚。你看,这就是转变,一切都不同了,哪种是“好人”,哪种是“坏人”呢?但从本质上而言,“情分”也代表着一种“规则”,是“人情”社会中交往的通行证,而这张通行证在当下似乎也碰到了走不通的死胡同,使得“情分”这张曾经的王牌所建立的关系网和话语权变得摇摇欲坠。儒家文化,传统价值序列里,熟人社会中讲究的是一种“情分”,便是六哥口中的“仁义”,而这种“情分”已被新自由主义所影响的西方世界中的“规则”所取代。当小飞看到朝他走来的单刀赴会的六哥时,是否会唤起内心对于“情分”的敬畏与认同,这或许是电影所不能完全表述清楚的,事实上我们也意思到,这或许是一个永远无法表述清楚的斯芬克斯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