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聊斋》原文来看,小翠似乎是一个非常【自由】的“人”。要知道在充斥封建礼教、女德、守节、儒家刻板教条、神权、君权和父权的时代,做到这一点是非常难得的。也正因如此,《小翠》这篇故事才有志怪小说的味道,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是找不出这样的小翠的。
比如:
文中写道:“第善谑,刺布作圆,蹋蹴为笑。着小皮靴,蹴去数十步,绐公子奔拾之,公子及婢恒流汗相属。一日,王偶过,圆訇然来,直中面目。女与婢俱敛迹去,公子犹踊跃奔逐之。王怒,投之以石,始伏而啼。王以告夫人,夫人往责女,女俯首微笑,以手刓床。既退,憨跳如故,以脂粉涂公子,作花面如鬼。夫人见之,怒甚,呼女垢骂。女倚几弄带,不惧,亦不言。夫人无奈之,因杖其子。元丰大号,女始色变,屈膝乞宥。夫人怒顿解,释杖去。女笑拉公子入室,代扑衣上尘,拭眼泪,摩挲杖痕,饵以枣栗。”
就是说小翠爱玩耍,用布缝成个球,踢着玩,还经常骗元丰跑去拾取。元丰和丫鬟们跑来跑去,常常累得满身大汗。
也就是说她爱运动,古时讲究蒲柳之姿,爱运动的女性并不常见。
又不在意夫人的斥责,夫人走了以后她又照样胡闹,把胭脂抹在元丰的脸上,涂得五颜六色。把夫人逼的只得拿儿子出气,把元丰打得哇哇叫,小翠这才变了脸色,跪在地上求饶。等夫人走了,小翠又去安慰元丰。即不遵守儒家刻板的规范。
文中又写道:“女阖庭户,复装公子作霸王,作沙漠人;己乃艳服,束细腰,婆娑作帐下舞;或髻插雉尾,拨琵琶,丁丁缕缕然,喧笑一室,日以为常。”
也就是说小翠一会扮虞姬,让元丰扮霸王;一会儿又打扮成束着细腰的西域女子,头上插着鸡毛,一边弹琵琶,一边跳舞。大玩cosplay。
她与元丰的婚姻也是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所以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而是“自请为妇”。文中甚至写到:“女冠带,饰冢宰状,剪素丝作浓髭,又以青衣饰两婢为虞候,窃跨厩马而出,戏云:“将谒王先生。”驰至给谏之门,即又鞭挝从人,大言曰:“我谒侍御王,宁谒给谏王耶!”回辔而归。比至家门,门者误以为真,奔白王公。公急起承迎,方知为子妇之戏。”
即她不顾君权,假扮朝廷命官。又把元丰玩闹的衣服变成龙袍。这些都是因为她不把封建制度和君权放在眼里,是自由意志的体现。冯镇峦说她,“都以游戏神通,露出补天手段。”明伦也说:“抱大智谋,而出之以儿戏,令人莫测。”
后来她因公婆辱骂,逃出家门。但是不觉羞耻,反倒与姊妹嬉闹时拿此事做笑话,可见她对此事一笑而过,没有“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对悲情姿态。
不过故事中,元丰也许一直痴傻下去才能和这样的小翠有完美的结局,但事与愿违元丰被小翠治好了,这也是他们“悲剧”的开端。因为一旦元丰恢复,他就从一个脱离社会的傻子,变成了身处社会的世俗之人,他开始思考如何眷养父母,传宗接代。小翠的聪明智慧活泼和游戏人间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虽然他深爱小翠,但是爱情在现实生活中也许是最先被放弃的那一个。因此当他发现新妻子与小翠长相相同的时候,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吧。毕竟这个新小翠有着他爱的容颜,也有着他所需要的一切。
所以有的时候只有傻子才能够包容不同与时代的“疯子”。疯子难寻,傻子也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