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高起身之后,看到的还是餐桌上的大葱蘸酱,和空空的屋子,庭走的比平时更早。
联络了旧时生意场上的朋友,才发现酒肉朋友居多:不是拿他开玩笑,说他是情种,为了搞小三不惜倾家荡产,听说他去藏区跟随喇嘛出家了,现在回来是还俗吗?再不就是打哈哈:什么高总,来我们公司?我们庙小,怎么装得下你这尊大菩萨?你要是来了是你做总,还是我做总啊?
高发现,以他的年龄资历,国际顶尖大公司没有份;中等公司也不会要他;再低就他不愿意。不尴不尬的卡在那了。而且半年脱离专业,固定客源一早找了别家公司,人走茶凉,人事翻新,不知多少锐意进取的新人涌现,更加国际化,更加拼搏,他不知不觉已经过气,而且是绯闻缠身的过气。
考虑两天的结果,还是在睿合的基础上重新开始最便捷。打电话给庭,永远的没人听;打给公司,杨总永远在开会,见客户,不方便。高无法,只得亲自去公司走一趟了。
庭这次没有要他等太久,明白必须面对的结果,听了高的打算,冷静的追问:“你想清楚了?”
“是,我想试试,而且,我有信心。”
“好,既然这样,下边的细节,就和东尼谈吧。他现在全权负责公司的运作。”
高只能再去见东尼,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再见曾经的下属,坐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心里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在心头。东尼很客气,也很不客气。客气的是态度:毕竟曾经宾主一场,做过自己的老板;不客气的是条件:现在的租金,人工,材料,信息,资源,全是Tiana 的主场,睿合作为一块公司招牌挂在这里无所谓,要经营的话,就要分担一切开支,而且不得和Tiana 公司有任何利益冲突,否则还是另找地方吧。
高实在是没有精神,魄力,人力,财力,重新开始一家有规模的公司,而降格以待,他的老主顾们不会屈就,不会回头。只得接受了所有条件,意味着无论经营如何,每月都要固定支出,还没开始工作呢,根据协议的一系列账单先来了,只得用私蓄先支付了。
高被请到了原来出征的位置,助理告诉他:不好意思啊,高总,其他位置都有人了,只有这里空着,暂时将就一下了。高抬头一看,隔着百叶帘看到东尼居高临下的撇来的目光,东尼起身走至窗边,啪的一下关上了百叶窗。
千头万绪不知从哪开始,原来的公司资源,人手调配,得心应手的工作,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才知道以前的工作是相对多么简单,多么轻松。新的位置人来人往,不时有点八卦,含沙射影的话飘过,只能装作听不到。
下午的时候,庭一边和助理交待着工作,一边走了出去,没有停下,似乎没有留意新的变化。庭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公司。
又是接近午夜,庭才回家,还是无话。
接着是周末,庭从星期五下午离开公司,就没再回家。高回到家不知不觉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然后是一夜一天,跟着又是一夜一天,在漫长的等待中,高发现自己完全无心工作,或者做任何事,全副心思都是庭去了哪?和谁在一起?随着时间消逝,渐渐明白庭是不回来了。她是不是外边有人了?是谁?
在钝痛中,思维格外清晰敏锐起来:公司里?不可能,东尼再受重用,也不可能;其他的新晋?庭不会纡尊降贵;外边的客户,不是庭的风格;难道是,他?叮得一声,见到庭第一晚的画面一个个浮现:那银瓶乍破,难得一见的笑容,和那父女俩不寻常的熟络亲密,而且是巧合吗?同一时间去同一家餐厅晚餐?还有那父女两个似乎也晒过日光浴的肤色,难道旅行是他们一道去的?难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伴随着时间略过。这样的沉重负担,是高没试过的。庭的电话已经关机,公司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哪,即使有人,也绝不会透露给他。高感觉象只困兽,那么强烈地想要知道真相。
这才发觉,相对事业上的跌宕挑战,说到底那是自己熟悉的领域,现在面临的才最难挨。
直到星期一早上,庭才在公司出现,和平时一样处理着公事,没有丝毫不同,而且,没有丝毫和他说话的意向。高注意到,庭的衣服换了,她根本没回家,在哪换的衣服呢?
下午,庭照样离开公司,一去不返。直到夜深。
高终于等到了庭回来,“这好几天,去哪了?” 问话伴随着脸色的凝重,一并发出。
庭几乎没有往高的方向看一眼,一边走进一边答:“去看看我妈。今年过年还没看他们呢。”
“哦。” 高忽然感觉轻快了下来,几天以来的第一次,如释重负。“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和你一起去啊。”
“你?” 庭终于在一脸疲惫中看了过来,“算了,何必难为你演戏呢。”
“那怎么能是演戏呢?我也该去看看咱妈了。”
庭感觉好笑起来,要驳什么,一转念还是算了。随口道:“有心,谢谢了。”
“那,他们怎么样啊?”
“还好。”
“他们有没有问起我?”
“有。”
“你怎么说的啊?”
“你工作忙。”
“我没那么忙,抽空也该去看看二老。”
庭停下,转过头来,眼里忍不住已经蓄了泪:就是眼前这个人,让自己有家归不得,连父母都不能相见,这一年里这个人带给自己生不如死的痛苦,平生没试过的痛苦,居然还在这若无其事的要去看自己的父母?本来想大喊大叫出来发泄,又忍住了,话里已经有了悲声:“不用了,谢谢。”
冲进房,锁上门,开了最大的水龙头,不禁扑到枕头上,大放悲声,还是不敢尽兴,将声音大半溺毙在枕头中。
高在客厅中傻了眼,跟过去要推开门,发现已经上锁,敲着门,问道:“庭,开开门,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
只听到庭的一声娇咤:“没事,别管我。” 接着是贝多芬命运钢琴曲的轰然响起,将高挡在了门外。

婚前协议(2013)

又名:Prenuptial Agreement

主演:于和伟 何晟铭 白冰 王琳 王黎雯 宋允皓 方子春 

导演:朱锐斌 编剧:吴牧耘 Muyun Wu

婚前协议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