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醒醒

公众号：抛开书本

圣经讲世界末日的时候说，地狱会派出天启四骑士做先驱，毁灭地面世界。于是召来骑着白、红、黑、绿四匹马的骑士。这四位骑士将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带给人类，随后世界毁灭。

在人类历史的进程里，瘟疫骑士在中世纪的欧洲降临，不留余地地屠杀，给欧洲文明一记重创，它的名字叫黑死病。

◆◆黑死病(Black Death)◆◆

1348年，一场大瘟疫开始肆虐整个欧洲。它的症状，会出现淋巴结溃烂，而后引起肺部病变，整个人因为缺氧而变黑，到死亡时多会整个人呈黑色，所以当时人们称之为“黑死病”。
黑死病是鼠疫杆菌藏身于黑鼠皮毛内的跳蚤上而引起的以“鼠-蚤-人”模式传播。这场鼠疫靠着串接走巷的黑老鼠以及拒绝洗澡的欧洲人。在各地恶臭街道的温床之中，一场恐怖的人口灭绝悄然拉开了帷幕。
从地中海沿岸的西西里，然后传播到北非、整个意大利和西班牙，接着于次年传到法国；1349年传播到奥地利、瑞士、德意志和尼德兰；1350年传播到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和波罗的海沿岸诸国。后来又在1361～1363年，1369～1371年，1374～1375年，1390年，1400年时有发生。
它把欧洲变成了死亡陷阱，这条毁灭之路断送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总计约2500万人。



◆◆死神来了◆◆

在黑死病出现后，各地政府紧急调动武装力量全面封锁领海，任何试图强行靠岸的外来船只一律开炮轰沉。
威尼斯共和国也下令，所有外来船只必须在岸边隔离四十天以观察疫情。在意大利语中quaranta意为四十。
后来这个词也因此演变成了英语中的quarantine，意为隔离。
没有人知道这病是如何传播的，更没有人知道要如何医治这种病，乞丐病死在大街上，贵族病死在城堡里，街道上常常空无一人，大片的城镇乡村陷入荒芜。
在很多地方，尸体经年累月地停放着，因为附近的所有人都死掉了。整个欧洲沉浸在可怕的寂静之中。
当时罗马教皇格里高利提出一个理论：人们打喷嚏时灵魂会出窍，恶魔会来夺走你的性命，这时候如果有人对你说 God Bless You，就能保护这个人的灵魂不被带走。
这个黑死病时期的迷信说法，一直传到了现在。
黑死病期间埋葬死者的场景Gilles Le Muisit（1272-1352）1349年
人们以为上帝发怒了，降下瘟疫以示惩罚，相继去教堂向神父忏悔自己的罪行，但是没用，人们仍在死去，甚至神父自己。
看到平日道貌岸然的牧师僧侣死去，救世万能的教会撤离。神权在灾难面前毫无作为。
精神支柱倒塌了，人们彻底绝望了甚至有人认为这种疾病是靠视线传染的。你有病，你可别看我，你要盯着我看我就也有病了！
所以亲人用木板封死，任其活活等死。父母抛弃孩子，丈夫抛弃妻子，人们纷纷表示世界末日已经近在眼前了。
圣安德烈三一教堂的死亡之舞壁画


◆◆治疗窘境◆◆

中世纪的医学一度被神学牵绊着不能进步，而黑死病的出现人们开始探索用医学拯救自己。他们最主要的方法是放血，这是中世纪医生的拿手好戏。这是基于古希腊医圣希波克拉底的“气质体液说”。血，粘液，黑胆汁和黄胆汁，这四种体液对应空气，水，土和火。把得病的血液放出来，人就会恢复健康，放血就是那时最先进的治疗手段了。鼠疫是可以通过血液和体液传染的，外科医生们每天在病人堆里活动，还要动不动放个血，传染上鼠疫的几率特别大，为了降低受传染的几率，16世纪的法国医生Charles de Lorme（1584~1678），路易十三的御医发明了防传染医生套装，它长这样。

瘟疫医生（Plague doctor）

面罩前面有个长长的鸟嘴活像死神的镰刀，鸟嘴里塞满各种香料来掩盖臭味。大沿皮礼帽可以防止病人离脸过近，长袍都是过蜡的亚麻布或帆布制成上面打蜡，用来保护身体。
民间传说携带瘟疫的恶灵隐蔽在鸟的身上，而这些鸟会被形象更加凶恶的鸟嘴面具吓跑。瘟疫总被认为是上帝的神罚，所以木棍也被用来击打病人，驱除罪孽。
一时间，欧洲大地上的医生全都变成了一副神秘莫测的鸟人模样，这种高度统一的打扮使他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新兴宗教的教徒，街上只有鸟人医生拉着尸体走来走去。
这套服装逐渐被人们和死亡联系到了一起，只要鸟嘴面具一出现，就代表有人死。
鸟嘴面具成为一种流行文化流传了下来。威尼斯的面具狂欢节早在13世纪前后就已出现，鸟嘴面具在出现后很快就成为狂欢节参与者喜爱的装扮。影视剧里也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存在。



◆◆灾难复兴◆◆

命运总会在绝望之后迎来曙光。著名的长篇小说《十日谈》创作背景正是黑死病大肆爆发之际，为了躲避瘟疫，一群年轻人避难于郊外的一栋别墅中，于是为了打发时间就有了每天讲故事这个活动。在和瘟疫战斗中涌现了薄伽丘彼得拉特等先贤揭开了伟大文艺复兴运动的序幕。英勇无畏的医生、科学家寻找对抗的方法，解剖学由此开始发展，西方医学逐渐认识了人体生理，进而促进了外科学的发展。
教会的统治崩塌教廷的威严削弱，欧洲的宗教改革种子开始萌芽。欧洲人由此改善了卫生习惯，18世纪前后，各国积极加强基础卫生设施的建设，开始重视对垃圾的处理；火葬开始成为最重要的丧葬方式。在瘟疫结束之后，欧洲的很多城镇便建造雕有神像和天使的鼠疫柱，宣告人们终于战胜了瘟疫，并希望鼠疫柱能够永远保佑此地的居民免受瘟疫再度侵袭。其中维也纳格拉本大街上的纪念柱（Pestsaeule）最引人注目。
位于壕沟大道(Graben)的中央，是欧洲最大的巴洛克式的“黑死病纪念柱”。在1679年鼠疫肆虐时，夺走了三分之二维也纳人的生命，面对鼠疫，就连当时的奥地利皇帝利奥波特一世也束手无策。国王为了纪念死于鼠疫的受难者，故下令建造了这根鼠疫柱。

雕塑中最上面是圣母玛利亚抱着耶稣，国王作为“上帝”和臣民的媒介，并没有塑造在纪念柱的最顶端，而是在中间，亲近自己的臣民，表现了国王心系民众，与民众共患难的诚意。
纪念柱被维护得很好，金色的感谢上帝的拉丁文字，皇族徽记金光闪闪，熠熠生辉。柱子上的雕塑，表现的是天使带领人民在上帝的引领下，杀死黑死病的故事。

圣经讲在世界终结前，上帝将要对世人进行审判，这就是末日审判。在灾难面前那些真正付出过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人可以进入天堂。而那些乌合之众，终将打入地狱。

作者：魏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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