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第一季的故事不是关于爱的初体验,而是Devi 的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这些欲望实际上是被恐惧和悲伤催生出来的。在“想要谈恋爱”,“想要变得popular”的声音背后与其说是一种叛逆,是对自己生活的厌恶和不满,不如说是被生活吓到拔腿就跑,一秒也没办法多待。
我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再面对我原本的生活。没有能力处理面前的复杂问题,所以我只能懦弱地用拒绝接受自己继续作为“自己”而存在的方式来寻求逃避和喘息的机会。我的生活破了一个大洞,我把不同的欲望填补进这个洞里,是为了让我还可以假装“一切都还好”,不断强化生命里的其他感受是想要催眠自己去忽视变故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催眠自己“嘿,我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还可以继续普普通通地度过青春期”。在所有想要改变自己,突出自己存在感的举动的背后其实反而是希望自己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着,被大家接受着
这种恐惧,是基于害怕自己成为他人眼中异类的恐惧(少数族裔的身份,学校食物链底端的nerd,失去父亲,突然的残疾),这反映的是一种对于外部归属感的找寻(在悲伤面前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的孤独),同时也内含一种自己对自己的审视和批评,不是害怕自己成为异类,而是害怕自己成为一台无法正常运行的“机器”,情绪的排解是机器的停摆,情绪的崩溃是生活的失序,哪怕这种一时的混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我想说的是Devi对自己的审视不仅是通过同龄人的评判标准完成的,它同时也是通过已经深深嵌入自己脑子里的母亲的目光完成的——“我还是妈妈心中的好女儿吗?”
在Devi的故事里,失去了父亲,是不是好像就感觉失去了生命中那个唯一会无条件爱自己,拥抱自己的人?在Devi的欲望里,她对于亲密关系的渴望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包括了她对于空缺的父亲角色的填补人选的找寻?本能地希望以另一种爱来替代缺失的父爱——不是想要爱人而是想要被人爱——所以在第一季的故事里,吻的是Paxton还是Ben真的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只要你爱我,我就欢迎——“我爱谁”才是那个根本没有被在意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