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爱丽丝的奇迹 琴思
第四篇 水落石出

当一个从思想到灵魂都骄傲又自卑的音乐家与一个利欲熏心,只注重个人获益的组织者相遇并且合作,会带来什么结果?

不,这是没有定论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可是通常情况可以参照凯达格兰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演奏家贺霆宇与总监唐晋沧的合作模式:贺霆宇骄傲任性却对音乐有着极为严肃的态度,精益求精,不肯妥协也不会让步,这样的他遇见一个以利益为先,以结果为重,不看未来也不考虑旁人感受又自私到自以为是的社会活动家,无疑是一次灾难性的合作,所以,这样的合作带来的结局不能称之为结果,而应该定义为后果。正如陈海杰所预料的那样,唐晋沧见利忘义,弄虚作假的做法只会毁了贺霆宇,只是就连敏感的小提琴演奏家陈海杰都没有想到,他的预言竟然会那么快地实现,而且就是在唐晋沧眼前应验,这无疑是一个最可怕的结果。

当陈海杰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电视新闻实况转播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看他的眼神,应该不仅仅是惊讶,当然也有内疚,如果不是他气急到口不择言,苦苦经营到现在的乐团凯达格兰不会遭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虽然事出有因,但陈海杰是有责任的,他没有做错,却没有考虑到发怒的后果就去刺激了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贺霆宇,这才造成了贺霆宇将所有累积的负面情绪放到记者会上来说的后果。就这样,勿论唐总监如何阻止,贺霆宇还是在他眼前向媒体揭发了真相:

CD内录制的那首独奏曲并非他本人演奏,而是凯达格兰乐团的另一位演奏家陈海杰的作品。

…………

从这一刻开始起,勿论唐总监以何种尖利的话要对贺霆宇晓以利害都已经没有用,有一句话叫作:大势已去,还有一句话叫作:无力回天,就在贺霆宇揭发真相的那时候开始,唐晋沧的信用在乐坛彻底破产。

看,之前我们说了什么来着?

贺霆宇是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这样的人,尤其是一个生性骄傲敏感又有才华的人,若是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现有的所有东西都砸烂,打翻在地,不是他不珍惜,也不是他疯狂到无以复加,他只是不能接受不以他的方式来处理人和事的做法,既然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么这一切为他而存在的事物都将不复存在。因为他们是因他而来,却不是为他而来,他既然有权决定自己怎么做,就会将事情做尽做绝,做到没有余地挽回,因为任何人都不可以轻易触犯他的底线。

对于骄傲任性又自卑的小提琴演奏家贺霆宇来说,他的底限是诚实,对于音乐的热忱以及对于公众的诚实,这两者与利益之间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偏巧唐晋沧急于摆脱困境,又盲目自信,相信自己的眼光,却没能重视贺霆宇的意见,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以致命打击,这要贺霆宇如何不暴走,如何不自毁毁人。如此说来,事实并不像唐晋沧自己说的那样:

-你二十岁,我就认识你,我会不了解你?!

没有错,也许唐晋沧确曾见证过贺霆宇作为音乐家的成长,可是他真如贺霆宇所说的那样:

-我们不是一种人!

虽然唐晋沧与贺霆宇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自认为了解贺霆宇,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贺霆宇,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没有弄懂他的想法。最懂贺霆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既是情敌又是合作者的演奏家陈海杰,另一个是他的挚爱蓝蝶菲。

只是这一次,事情真的不可收拾了,所以陈海杰也只能对蓝蝶菲预料说:

-贺霆宇这家伙是个胆小鬼,他会躲起来一阵子。

真是躲起来吗?不,贺霆宇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放弃一些什么,将自己过往的一些什么舍弃,因为这一些东西已经给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和损失,所以他必须丢弃这些东西才能继续前进,完成他作为音乐家的成长旅程。在此期间,从心灵到精神都疲惫的他,真的需要一个放松并且舒缓精神的空间,因为,他真的是太累了,再撑下去,精神真的要出问题。因此,适时的休息是有必要的。虽然这一次丽莎忙于家事,为了解决爱丽丝的问题没办法亲自前来给贺霆宇安慰,可是她的精神已经出现,鼓励了孤独困苦的贺霆宇,她只是以家长的身份来告诉他:

-你做的对!

其实,贺霆宇确实是个胆小鬼,遇到伤痛和打击时,这个胆小鬼从来都没有长大过,他一直都是那一年那一晚需要帮助,需要被关心和鼓励的无助少年。现在,在他心痛疲惫的时候,丽莎妈妈终于以灵魂的方式出现了,她的话才是他的定心丸,但是仅有定心丸还是不够的,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他独自去面对,自己去突破了,因为哪怕他在精神上如何胆小幼稚,他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能再以孩子气的办法来处理问题了。

那么,为什么贺霆宇在听说唐晋沧卷走乐团的所有财产和资金之后,不怒反笑,说:

-太好了!

不,他不是受刺激过度发疯,他是终于找到一个解脱的理由,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

-我终于可以不再拉琴了。

贺霆宇作为一个有天赋的小提琴家,自懂事以来就一直被催促练习和表演,久而久之练习和表演以及无休止的探索和学习就成为他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和压力,也让他烙下了严重失眠的问题,造成了精神严重焦虑不安。社工金丽莎的出现虽然给了他得以放松的机会,可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时候要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去面对自己真实的愿望了,除了有所图的家长和有企图的经纪人,贺霆宇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是音乐还是爱情,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他自己来找,所以,在没有找到之前,贺霆宇不是从前的自己,他会放低所有,当然也包括他最爱的人:蓝蝶菲,因为这是一个自我调适的过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到他。要问贺霆宇到底有多么爱蓝蝶菲,只要看他疯狂地吻住蓝蝶菲就能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此时的他很明白:如果此刻不去找自己的真实所需,找到自己的梦,完成自我突破,就没有机会了,永远只会沉浸在温柔乡里,所以他只能推开这个担心他的姑娘,硬着心肠赶她走,可是她走了之后,他连关门都会手软。

真的,贺霆宇其实不缺钱,钱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作为钢琴家贺女士的独生子,即使贺女士过世,作为继承人,贺霆宇还有来自母亲灌录旧唱片的版税维持生计,他要考虑的不是金钱和生计,而是未来——

作为一个有天赋又受挫的小提琴家,他究竟要如何选择,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创作人,他要何去何从?作为一个深爱歌者蓝蝶菲的音乐人,他又将如何面对自己的情感和渴求?

作为剧评作者,我曾经想了很久,若是要描绘一个音乐家的梦幻思维过程,那种飘忽与恍恍惚惚的状态究竟要如何来表达,可是看到实际效果出来,我发觉自己是多虑了,不用观众担心,编导已经在小提琴家贺霆宇的现实与梦境中做了平衡,让观众看到了他的苦恼和渴求,他是在昏睡时梦到了他音乐剧中的人物,就是蓝蝶菲此前在看手稿时见到的那个梦之花园的天使:米朵绿,天使笑着对他说要跟他交换梦,要他自然地睡去,这样才能做好梦,醒来的他居然见到了手里的钥匙,就是他在梦中遍寻不着的那一把。

不,不要被编导意象化的讲述所迷惑,这是有人在贺霆宇困扰的时候给他的提点和帮助,那间贺霆宇能够安睡的玻璃屋,其实一定是某个音乐家或是善主所有,这是专门为贺霆宇提供,为他创作和休息所用的地方。

贺霆宇,毕竟是在与自己作战,而且战前,他就已经对挚爱打了招呼:

-答应我,你一定不会误会我。

而对方也承诺了他:

-我一定不会误会你。

凯达格兰乐团是个风水很特别的地方,在那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感受到来自真爱的启示:

唐晋沧不会一无所有,他还有蓝语书誓不言悔的爱,因此哪怕他跑去柬埔寨,都有伊人相伴;贺霆宇也不会一无所有,他有蓝蝶菲无私无畏的爱,无论他是业界最为瞩目的古典音乐王子还是落魄到只能住在自家游泳池的笨蛋小子,蓝蝶菲都不会因此减少她的爱。

蓝语书与蓝蝶菲这对蓝家姐妹就是这样与凯达格兰乐团的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是她们虽是一母同胞,可是个性却大不相同,蓝语书为爱痴狂,勇往直前,而蓝蝶菲却犹疑谨慎,近情情怯,因此她们姐妹的际遇也就大不相同,好在,她们都有不同的人懂得欣赏,这不能不说是上天的垂怜。只是,用不了多久,与凯达格兰相关的这两男两女骨子里的本性都会表露无遗。

那么,究竟是什么才是骨子里透出的本性?

当一个人遭遇了最紧急的情况,必须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丢,被丢出去的都是身外物,最后留下来的才是骨子里的东西,无法放弃的东西。

当虚无与名利的潮水褪去之后,留下来的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在退潮之后,唐晋沧见到的是蓝语书的真情,而贺霆宇见到的是自己真实的心意和对音乐的渴求,当然还有不时在他脑际响起的蓝蝶菲那美妙的声音。无论怎么评断唐晋沧不了解贺霆宇,至少有一点他对蓝蝶菲是说对了:

-这代表你是他的缪斯女神。

在空旷训练场哭泣的蓝蝶菲能找回属于自己的爱情和音乐吗?在一片废墟中,贺霆宇能重建凯达格兰乐团吗?唐晋沧真的无法对所有人和事负责吗?且看下篇分解。

给爱丽丝的奇迹給愛麗絲的奇蹟(2012)

又名:Alice in Wonder City

主演:炎亚纶 修杰楷 梁心颐 周采诗 杨贵媚 

导演:王丽文 编剧:吴洛缨 Luo-Ying Wu

给爱丽丝的奇迹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