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看到黄璐了。说的自然不是像在《我经过风暴》那般只露半脸的那种。今天正好看到她发的微博,内容是《刀尖》和《三大队》的首映礼动态,这两部电影也正好会在今年这仅剩的不到六十天里上映,前一部是本月内,后一部在下个月。她这么热闹的状况,还要追溯到2019年,那时也正好是十一月,当月在映的她的片子好像有五部。那可真是个好时光。
这部片很好的一点,在于把黄璐拍好了。当然黄璐本来就好,但好看从不嫌多。片里她说着四川话——成都人说四川话,这道理很对。至于人生艰难么,艰难的角色她也有过好多,好看了就不会看腻。昨天上的片子,这本该是我看的第一部;今天又十分久违地晚了十分钟才赶到,要说艰难,都是艰难。
张国立和薛昊婧,也出现在昨天上的另一部片子里。昨晚刚见过,今天再见,感觉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在隔壁,张国立要更好看些,薛昊婧也更好看些,只是两个好看不一样。但两个导演用人家姑娘,都用出了一样的味道——是光好看就行了么?——尽管这部比另一部更有空间一些。演员要调教,要挖掘,不是人家好看你就拍人家好看——小姑娘在《欢迎光临》里就很好,好在那股精气神儿。
演员的好,基本都得看气口。什么自如什么流畅什么生活化什么不像演的,无非是基本功——用我先前的话说,就是标准不一样。所以那些根本不必提。张国立在这的气口,还是车站门口的离别。两部片里都是父亲,车站前的挥手,就是炉台前的闭窗,让人不忍再看。就像那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不开玩笑的时候,力有千斤重。
王佳佳,是《漫长的季节》里的黄丽茹;见面就是一笑,笑这味道就对了。味道对当然是因为人对。另一位我眼熟到不行的张瑶,意气风发与蓬头垢面,乃至后面的蓝色短发,颇有些别开生面的意思。至于包贝尔,还是一套黑面目——他倒也乐于接这类角色,不管是自黑还是别的,一如既往,总归是有些诚意的。
陈建斌饰演的电台上司对黄璐说,我也被辞了,老人该让位于年轻人。黄璐问出一句:我是80后,也算老了?——当然老了。80头的四十出头,80末的三十好几。有句话叫世界归根结底是你们年轻人的,又有句话叫人到四十就该去死,连在一起,天衣无缝。所以什么三十五岁之后找不到工作——当然找不到,所有岗位,除了所谓管理岗,都是为年轻人准备的;他们年轻,他们俊俏,他们充满活力,他们身价便宜。就算是管理岗,老思想也要改革了。
所以中年人要体面地离去。上司讲,“作为一个老大哥,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哭,不要闹,好好站完最后一班岗。”太体面了。中年人就应该这么体面啊。比如去死,就不要劳烦别人枪毙了,自个儿找个地儿默默死掉最好。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没了工作我要怎么办?”这问题确实难办,但好办也就在字面上——倘若上有老下没小,又或上没老下没小呢?退一步天地宽。说到这,就是社会的问题了。
丢掉工作以后,黄璐说,“不管什么活儿我都接。”生活嘿。北上广深居大不易,这里的格调,还是死守在城里——凭什么啊,凭什么死守着?是对粤B这块土地爱得深沉?嘿,还不是为了梦想,为了舒适,为了更好的教育,医疗,就业,等等等等。这就是生活了么,这可不叫生活。就和片名叫《普通男女》,可讲的不是普通人一般。退一步天地宽,可人却都想更进一步。
这个时候是灰暗的。但灰暗的天色总要透光,就像黑夜总会过去黎明总要到来。作文章有起承转合的说法,拍电影也有三幕式结构,这说的都是一个章法的问题。所谓破题点题,不必非要破非要点,这也是作文的一处要义。用背景独白来呈现,就是生猛地横冲直撞,时速三十的小路硬要开一百八十码,这好看吗?非但黎明不好看,连灰暗都不好看。
幼儿园老师是李倩。我想起了前作《一句顶一万句》。本片前半段用的配乐蛮别致,有些意思。这股意思都要让它走向清淡哀愁清淡故事清淡艰难的风格。但可惜就是没走上。人生艰难之淡,淡在始终还得过去、还得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淡。要是做出了这种格调,就不是后面的远山豁然、努力奋进、四处和解了。奋进是讲给自己听的,可生活艰难,哪有这么多悠悠然然、自问自答的空档。
微博上见到,黄璐在百度地图软件里上了个语音包,我赶紧下了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