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1-02

斗鱼:那些年陪你去网吧通宵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豆瓣的标记功能真是个好东西。
那天晚上闲来无事，我拉开一长串老剧的目录，把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都一一戳上。当戳到《斗鱼》时，我在页面上停留了一刻，思绪也不受控制地延展开来。

《斗鱼》在那座小城里如落山风撩过荒草般漫卷而来的时候，是灰扑扑的深秋时节，我读高三。
高中生很苦，卷子和作业铺天盖地，尤其是升了高三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仿佛矮了一截儿，头埋在一大摞书本后面，怎么都抬不起来。
可气氛越是逼仄，人的欲望越是被激发，对于高三生来说，最大的欲望就是能够见缝插针地撒欢儿，那足以是照亮黯淡的一束光。
我们选择了刷剧。
那是一个刚下过雪的夜晚，晚自习的内容是数学老师讲解模拟考的卷子。我一如既往地不及格，对老师的唾沫星子都已经麻木了，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想着什么时候才是解脱。
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响，我后桌的晓玲被他师父大亮撺掇着去网吧通宵。晓玲胆子不够，又叫上我的同桌燕子，于是最终，队伍扩充为我、燕子、燕子的小男友阿东、晓玲、大亮和大亮的哥们儿，一行六个人呼啦啦地窜出了学校。
在冷唆唆的雪夜，一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每个人的嘴里都呼出一团欢腾的热气，每双脚都热切地踩在雪地上，那声音清脆得直击肺腑。

进了网吧，阿东大手一挥，豪爽地替每个人开了卡并附赠一杯奶茶，换来燕子一枚蜻蜓点水似的吻。各就各位后，男生们自然组队打游戏，我们三个女生，清一色地点开了《斗鱼》。
其实，这部剧早在那年的秋天刚来临时，就已经火遍了小城的每一所高中，好似一夜之间，那些爱臭美的男生们都不顾秋风瑟瑟，开始穿起了白衬衫，举手投足间都在有意无意地模仿着“于皓”，电视剧里那个又痞又帅的大男生。
是的，郭品超饰演的于皓太符合那个时候高中女生想象中的男友人设了，高大阳光，痞气又深情，而且还有混社会的底气和勇气——境遇颠沛坎坷，被迫加入帮会，却也无惧地为了爱情和义气去抗争。
这也跟小城少年这个群体的气质异常契合。男孩们在于皓、杨勋奇、单立杰的身上，找到了与自己一样味道的反叛和热血的青春期病症；女孩们在裴语燕、陆绮红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已经隐藏了很久的勇敢和柔软——这两者是反义词，却也可以并存：为命运勇敢，为爱情柔软。

现在看来，它的确是一部为了青春而青春的言情剧，有些假，有些作。但在那个时候，它或许满足了我们对于青春最离奇、最煽情的想象，因而吸引力是无穷的——连阿东都不着痕迹地对燕子称呼起“小燕子”（《斗鱼》女主裴语燕在剧中的昵称）来了。
是啊，每个高中男生都想要拥有像于皓那样的第二重人格，也都想永远陪着一个像“小燕子”一样的小女友。但前提时，只过着剧中两人从相识到相爱的那段剧情，而其后的撕心裂肺、苟且偷生，那些情节太过高于生活，稚嫩的少年们无福消受。
记得第三次去网吧时，我们就刷到了女主“黑化”了以后的情节。我无意间扭头去看，发现旁边燕子的眼眶已经通红。
怎么会不哭呢？曾经那么美丽善良的“小燕子”，也终究敌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自己被设计强暴，又与于皓之间渐生隔阂，在困于帮会的大环境下，无奈选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因为若不如此，最终可能背后就真的空无一人了。
我想，所有恋爱中的高中女生在看到这里时都会心疼得落泪。即使后来“小燕子”与于皓打开了心结，更加坚定了对彼此的心意，但那代价太昂贵了——于皓死了，“小燕子”独自一人带着他们的孩子脱离帮会，回归平凡生活。
这种情节投射到现实里，就是爱恋与高考的矛盾。璀璨的爱情固然对高中生是危险而美丽的诱惑，但高考又是无法绕开的沟壑，每个人都害怕自己跌得很惨，前进或后退都不得。

电视剧里这样残酷而太不真实的青春，那时却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能够轻易击中我们敏感脆弱、惯于伤春悲秋的小心灵。
青春就是矫情，明明电视剧的剧情那么脱离现实，就只为了赚眼泪，可我们心甘情愿地被它圈在感同身受的枯井里，以为那就是我们在平行时空里的另一种人生。
电视剧里角色们的人生是被设定好的，观众被动接受，而现实生活中，我们自己的人生有谁能预料呢？
那年一起去网吧通宵过的男生女生，十余年之后，各自的面目都尘埃落定，即使有遗憾，有庆幸，也有一别两宽，但都留在了那时的风雪里。
我们越来越擅长忘记和告别，以至于能够令我们想起彼此曾有过交集的，可能就是当我打开某个人的豆瓣主页时，上面“我和XXX共同的喜好”列表里有《斗鱼》这部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