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的战线》电影剧本

文/〔苏〕C·德涅普罗夫
译/罗宾

上集 “特别区”
在参天古松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姆兰斯基的特别支队列队站着。舒展的红旗迎风飘扬……
“指挥员与战士同志们,”特别支队队长姆兰斯基上校站在队前发出洪亮的声音:“最高统帅部给我们下达一项新的重要任务。它将在邻国境内完成。我们要去支援我们的朋友——波兰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
紧挨着他的是:马特维爷爷,他胸前的红星勋章闪闪发光;阿廖什卡,他也佩戴一枚奖章;娜塔莎,她把外套搭在肩上,两眼盯着自己的心上人谢苗·邦达连科。省委书记尼古拉·谢米连科也特地赶来欢送特别支队。
“记住,我们是红军正规部队的战士,”姆兰斯基继续说:“为了我们神圣祖国的自由而牺牲的战友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这就是我们的旗帜!”
“向右转!开步走!”
一声命令,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走去。响起领唱的歌声。
战士们从谢米连科、马特维爷爷、阿廖什卡、娜塔莎、姆兰斯基与政委阿里叶夫旁边走过。马特维爷爷学谢米连科的样,把手举到帽沿,好象在检阅似的。
特别支队最后一批人消失在茫茫森林中……叶罗菲耶夫走到界标前,只见上挂了块路牌:“到柏林653公里”。他调皮地一笑,用粉笔写上:“一定能到达”。

银幕上切入伦敦被轰炸的新闻片镜头:一枚枚纳粹火箭呼啸着飞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堆堆废墟……死伤的妇女与婴儿,满地横陈……医院里挤满了狂轰滥炸的罹难者……豪华的市区和现代化的港埠被一片火海包围着……--批军人在仔细察看火箭的残片……
英吉利海峡上空,英国飞机企图击落V一2火箭……令人战栗的黑夜……妇女、老人、小孩子们躲在防空洞里,紧张地听着爆炸声……

这时响起画外音:
“丘吉尔先生致斯大林元帅的个人密函:……据可靠消息,德国人在波兰德比扎的试验中心进行了一种飞行火箭的试验。德比扎位于贵国所向无敌军队的前进道路上……因此请求您,斯大林元帅,若能下达适当的指示保护好试验仪器设备的话,吾将感激不胜。那些仪器设备一候贵军占领该地区后便能缴获。1944年7月13日。”
银幕上出现新闻片镜头:1944年夏天,庄严肃穆的莫斯科。
画外音:“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致温斯顿·丘吉尔的个人密函:…7月13日贵函已悉。倘若德比扎的试验中心落入我军手中的话,我们将满足阁下的请求……”

阴沉沉的傍晚。下着毛毛细雨。姆兰斯基上校的支队在行进。战士们的钢盔与枪枝在雨中寒光矍铄。队伍中间有几辆马拉大蓬车。马蹄与士兵们的脚在泥泞里打滑。在一辆大蓬车旁,走着支队的女军医伊琳娜·贝斯特洛娃。
姆兰斯基骑着马赶上了队伍。他来到伊琳娜跟前,把缰绳扔给叶罗菲耶夫,随即下马:
“姑娘们,你们好!”
“上校同志,您好!”
几乎所有的女战士都回敬他,只有女报务员卡嘉·雅尔采娃没这么说。她满头金发,活泼可爱。“祝您健康,伊万·彼得洛维奇。”她碧蓝的眸子里射出逼人的目光:“希望您经常来看看我们。每次见到您,大家都很高兴。”
“谢谢,卡嘉。”姆兰斯基笑着:“可别把电台弄丢了。”
“我随身带着,上校同志……就在车上。”
“在渡河的时候,一刻也不要离开电台,中士同志。”姆兰斯基严厉地说完以后便走到伊琳娜跟前:“看来要打硬仗了。我们必须支援波兰兄弟们。一旦渡过河去,就建立一个野战医疗所。”
伊琳娜:(关切地):“伊万,你脸色不好……”
姆兰斯基:“没什么……”
两人边谈边向前走去。

这时,迎着纵队迅速奔来三个人:司务长波里舒克,一位十六岁姑娘,一位少年,他头戴波兰式四角帽,肩扛德国式自动步枪。
“上校同志!”波里舒克报告:“这两位是波兰游击队的联络员。”
“我叫万黛·米列夫斯卡娅!”姑娘敏捷地从马背上跳下:“属于‘华沙’支队。”
“我叫斯坦尼斯拉夫·达诺夫斯基,”小伙子走到上校前介绍说:“属于‘云雀’支队。德国佬从斯塔列伏依——沃里南面,沿桑河对岸向我们的支队进攻。”
姆兰斯基从图囊里取出地图。波里舒克把雨衣撑开来。
“喏,在这儿。”斯坦尼斯拉夫指着地图。
“明白。再坚持一小时,我们马上就到。”
“是。”
“‘华沙’支队——”万黛报告说:“掩护走廊地带的左翼。渡河船只集中在普舍多布村附近。”
“这么说,波兰并没屈服。”姆兰斯基笑道。
“过去没屈服,将来也不会屈服。”斯坦尼斯拉夫激昂地说。
“同志们,为了我们和你们的自由!”姆兰斯基回答。

雨停了。月亮不时从乌云后面露出来,河面上有几艘小船。传来划桨的拍水声与压低的口令声。夜空中,一枚枚火箭不时飞啸而过,接着从其飞去的方向又传来机枪的点射声。
大车、驮马、轻武器等都搭乘木筏渡河。刚到岸边,战士们便纷纷从木筏跳入水中,有的扛弹药箱,有的拉马车……
连长别申巴也夫和班长柯瓦连柯扶着伊琳娜穿过水泽地带。一些士兵则帮助卡嘉和其他几位姑娘。男女战士们一边走,一边开玩笑。
将先遣部队送上西岸后,小船和木筏又往回驶去。
“上尉!”姆兰斯甚命令邦达连科:“你的连队掩护渡口的右翼。占领堑壕。”

与此司时,沿公路驶来一队德国坦克。开路的是一辆敞蓬汽车,里面坐着几个党卫军军官与侍卫。司机旁是党卫军分队长藏格。
汽车从公路驶入小镇。后面,六辆坦克一辆接―辆跟着。

大河两岸。姆兰斯基注视渡口。天色渐渐转亮。
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在最后一批小船旁边游着一些士兵,带头的是司务长波利舒克。
终于,最后一批船抵达西岸了。
支队政委阿里叶夫走到姆兰斯基前报告说:“最后一个分队渡河完毕,上校同志。没有伤亡。”
“好!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将近一小时。”
正说着,轰地一声巨响——打来一颗炮弹爆炸了。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近……
“坦克!”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纷纷嚷起来:“坦克!坦克!”
姆兰斯基看到:从森林里爬出几辆德军坦克,它们不停地朝渡口方向射击。
一发炮弹打在医疗所附近。
“拿手榴弹和反坦克枪投入战斗!”姆兰斯基命令道。
“华沙”游击队队长米列夫斯基不幸祓弹片炸伤了。
“爸爸!”万黛扑向他。
米列夫斯基用手捂住伤口,咬紧牙关说:“万黛,乖孩子……向战士们转达我的命令,坚持住!去,孩子,快去……”
波利舒克等把他抬到医疗所。
战士们拿起反坦克枪疾步奔入波兰游击队的阵地。
波利舒克提着一串反坦克手榴弹。
姆兰斯基迅速走进医疗所的帐蓬,突然停在门口——
在几盏煤油灯照耀下,伊琳娜正在给米列夫斯基取弹片。她心情平静,动作麻利、说话简短有力:“钳子,再来一把!凝结器……”
“轰!”一颗炮弹在外面爆炸,把整个帐蓬都震动了,帆布哗哗作响,但伊琳挪连头也不抬。

在匆忙挖出的堑壕里,苏联反坦克枪手与波兰游击队员们严阵以待,反坦克武器都瞄准着敌人的坦克。
坦克的机枪口吐出火舌,打得堑壕的泥土嗖嗖四飞,有的战士被溅伤了眼睛。
从堑壕的另一侧,反坦克枪开火了,一辆坦克的履带被打坏。
“好!”波兰人高兴得叫起来。
但是,其余几辆坦克继续向前冲过来。其中有一辆沿着桑河的堤岸,向医疗所方向驶去。
……米列夫斯基被抬出医疗所。伊琳娜紧跟在后,她连沾满血迹的白大褂也没来得及脱下。她碎步朝姆兰斯基的方向奔去,刚到他跟前便瘫倒地上。稍顷,略带愧色地笑道:“对不起……两脚软绵绵的……真可怕……”
“伊琳娜,留在帐蓬里更危险。把医疗所收拾一下快离开吧。”
……叶罗菲耶夫爬到沟壑边缘,忽然看到穿着水手衫的波利舒克迎着一辆坦克奔去。扔出第一颗手榴弹,却没炸中。正待扔第二颗时,坦克已近在咫尺。“轰!”爆炸的气浪把波利舒克摔倒在陡岸,他刚站起又失去平衡,从岸上坠入河里。那辆失去控制的坦克也朝陡岸滑来……

天明。周围浓雾笼罩。姆兰斯基支队进入一片榉树林。那里的能见度很差,最多看到十步至十五步之内的东西。大家默默地走着。大车上,伊琳娜蜷缩在伤兵的跟前睡觉。
姆兰斯基与阿里叶夫走在一起。
“瞧,刚踏上波兰领土就打响了。”
“那些可诅咒的坦克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侦察兵搞错了,便是德国人偷偷放出来的。”
“两者必居其一——不是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便是他们在这一地区早有布防……司务长波利舒克牺牲了。”
“怎么回事?”
走在上校身后的叶罗菲耶夫插嘴道:“他手榴弹扔得太靠近了。自己也挨炸,掉入河里。水流得很急,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水手把灵魂托付给水神了。”

在不久前进行过一场激战的地方,大雾迷漫,被打坏的坦克还在冒黑烟。藏格环视一下,朝河边走去。
“他在哪里?”藏格向坦克营长问。
“分队长,请上这儿来。当心——浮木块!”
在浅沙滩上躺着波利舒克,他一半身体没入水中。血迹斑斑的水手衫已撕碎,一只手已脱臼,不好使唤。藏格俯身仔细打量他——
波利舒克稍动了一下,发出呻吟,睁目。
“波利舒克,”藏格唤他名字,“你认得我吗?(摘下军帽)现在认出来了吗?你是姆兰斯基支队的司务长,对吗?”
水手撑着抬起身子,朝藏格的脸啐了一口。

柏林,入夜时分。党卫军首脑希姆莱的办公室。所有窗口都挂着厚帘。希姆莱的夹鼻眼镜上映出台灯惨淡的光线。
“元首下令加强‘复仇武器’的生产,沃尔夫……”
坐在希姆莱对面的是党卫军负责人沃尔夫,他正毕恭毕敬地听着。
“为了建造新的地下工厂与靶场,只要您需要,可以从集中营抽出任意多的劳动力。必须严格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猜到在那里进行的事情。凡是敌人间谍能够接触到制造工程的所有渠道都必须完全堵塞。据情报说,俄国人正在设法掌握‘复仇武器’的秘密。这是决不允许的,沃尔夫。”
这时,内部电话的铃声响了。
“是我。”希姆莱回答。
“六个‘兰卡斯特’轰炸机大队已飞往英吉利海峡。航向东南。”
希姆莱默默点头,然后站起来,熄灭台灯,走到窗前,把厚帘掀开。在双层玻璃窗外,“空中警报”咆哮不停。
“打完仗以后……”希姆莱发出嘶哑的声音:“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世界将属于那些拥有新式武器的人。我们超过英国人至少有十年。老实说,我拒心的是俄国人会超过我们。我们化了数千万马克,强迫成千上万个第一流学者、设计师、工程师和几百万工人干,终于建成了许多工厂、实验室与靶场……你认为,英国人与美国人为我们的整个试验以及那么多的专家、计算与图纸会出多少钱,啊?”
沃尔夫知趣地保持沉默。
“沃尔夫,这是无价之宝,”希姆莱自己作出回答:“不能用钱来换的。”

纳粹占领下的克拉科夫市。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辆军用卡车驶过或德国巡逻兵走过,然后重又恢复寂静。在旧皇宫域堡的上空悬着一面猩红色的纳粹旗。
一辆“霍尔赫”牌轿车在摩托卫队的护送下,急速驶来。城堡大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汽车停下,副官下车打开后门。
德军司令部的办公室。冯·霍恩上将站在窗前,望着沃尔夫从车里出来,走进大门。然后将窗帘拉好,回到桌前。这时,将军的副官克卢格中校步入。
“将军阁下,党卫军大队长沃尔夫到。”
“请……”冯·霍恩点一下头。
可是沃尔夫捷足先登。
“希特勒万岁!”他扬起右手。
“万岁!”冯·霍恩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请坐下。克卢格,拿饮料来……”
“是。”克卢格随手把门关好。
沃尔夫等将军入座,方自坐在软椅上。
“上将先生,我很高兴见到您。说实在,您气色真不错呀。”
“多谢。”冯·霍恩干巴巴地回答。
“我常常记得过去和您一起共事的情景……不久以前……在白俄罗斯……”
“是、是……跟苏联游击队作战……但成效甚微,尽是些不愉快的事……可您在柏林只干了几个月便授勋嘉奖了。我祝贺您……”
沃尔夫不搭腔。
克卢格中校轻声步入,手拿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瓶法国白兰地、两只酒杯、一把咖啡壶和几只精致的茶杯,他把托盘放在桌角,便悄然退下。
“我到克拉科夫来,”沃尔夫说:“是由于发生了非常情况,上将先生。昨天在斯塔列瓦——沃里南边的我军后方基地进行了一场恶战……”
“就因为同游击队的这次交战惊动了柏林方面?”
“我们得到情报说,除了波兰游击队以外,还有苏联正规部队参加。”
“大队长,这是不是您部下的错觉呢?”
“很遗憾,不是错觉。交战之后,特别区‘维里奇卡’的党卫军分队长藏格从河里搜到一个受伤俘虏,认出他是姆兰斯基上校特别支队的人。”
“姆兰斯基!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上校曾使我们在白俄罗斯大伤脑筋,是吧?”
“我来不是告诉您这一旧消息……事情要严重得多,帝国的秘密工程受到威胁!”沃尔夫从随身带的皮包里取出一迭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要求您必须全力协助……”
上将迅速浏览文件,然后说:“空中侦察分队……警察部队……目前我只能提供给您这些支持。至于轰炸机队、坦克营及步兵团……命令他们从前线撤回来,那么前线将抵挡不住俄国人的连续打击。”
“我不打算对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妄加评论。”沃尔夫说完便起身。
冯·霍恩瞧了瞧骄横傲慢的沃尔夫,摘下钢笔套,在文件上签了字。
“谢谢!”沃尔夫把文件收入公文包里:“顺便告诉一声,您过去的副手施瓦采伯格将军已在今天上午被盖世太保逮捕……他参加了七月二十日反对元首的阴谋……但愿您不因此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司令官先生。”
沃尔夫猛然转身走出办公室。冯·霍恩坐着一丝不动。少顷,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封信,站起又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些文件,走到壁炉前扔了进去。火舌一下子把它们烧掉了。

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办公室。斯大林抽着烟斗踱来踱去。长桌旁坐着科学院院长、几位军人、几位学者和武装人民委员会委员。总参谋长安东诺夫站在一张大地图前。
画外音:“丘吉尔致斯大林元帅的个人密函:敬悉阁下七月二十二日关于德比扎的复电,不胜感激。值得庆幸的是您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斯大林放下电文,开始说:
“丘吉尔竖持要求我们提供关于德国人在德比扎区试验场的情报。”
“斯大林同志,这个试验场的准确名称叫戴比扎。”情报总局局长接着说。
“它的地理位置跟丘吉尔说的一致吗?”
“一致的,斯大林同志。”
“好。继续说,安东诺夫同志。”
安东诺夫指着地图上戴比扎的位置:“根据我们的情报,早在五月份英国人已经从波兰搞到一枚未爆炸的V—2火箭的部分构件,并且运了回去……”
斯大林笑得胡子都扬了起来:
“老狐狸……丘吉尔……对我们一句不提,请继续说。”
“早在‘巴格拉梯昂’战役结束之前,姆兰斯基的特别支队已经向戴比扎区‘布里兹那’火箭试验场挺进。据他们和其它方面获得的可靠情报,德国人正在制造两种不同类型的火箭。一种是V一1,七月十六日首次向伦敦密集袭击的就是它。另一种是它是全新型的弹道火箭,杀伤半径比V一1更大。”
“目前在‘布里兹那’试验的就是这种V一2型火箭。”情报总局局长补充道。
安东诺夫继续说:“最近德国人准备从亨克尔一111轰炸机上发射V一1型火箭……”
斯大林俯身看地图——图上标着战线离列宁格勒越来越近了。
斯大林:“沃罗诺夫同志,采取什么措施保护我国各大城市,特别是列宁格勒不遭受火箭的袭击?”
炮兵司令沃罗诺夫站起回答:“在列宁格勒卫戍区,为了对付火箭,已经布防了一百多个高射炮连及四个击歼机大队——它们都是些最新式的飞机,还配备雷达监视……”
斯大林用烟斗嘴在前线到克拉科夫之间划了一条杠:“安东诺夫同志,请给姆兰斯基上校的特别支队下达任务——尽快进入戴比扎特别区,摧毁试验场和火箭库,并且尽量设法搞到一两个火箭实体,以供研究与比较之用……特别应该注意的是仪器设备和那些可供我们成功地防卫大城市的火箭性能特点……请加强姆兰斯基支队的力量,派遣一些专家,并把在敌后从事‘复仇武器’侦察工作的一部份人员归他指挥……”

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在林中空地上燃起一堆堆篝火,一架飞机刚刚着陆,螺旋桨在转动。
姆兰斯基、阿里叶夫与赫瓦特少校朝飞机走去。
“上校同志,”飞机驾驶员向姆兰斯基报告:“莫斯科有紧急文件转交!还有补充人员……”
这时沿林中小道走来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我是少校工程师舒姆斯基……”他跟姆兰斯基打招呼。
从飞机上又下来一个身材健壮的男汉,他手里提着一个相当沉重的箱子。他自我介绍:“奥泽洛夫大尉,‘反光’侦察小组组长。”
“早在白俄罗斯的时候,我们就盼您来啊。”
“上校同志,我给事情耽搁了。”
一个又高又大、满头浅红发的青年向上校报告:“伊万诺夫上尉赶来继续服役!”
“噢,是万尼亚……”
伊琳挪指挥大家把伤员抬上飞机。姆兰斯基走到她跟前:“伊琳娜,您能行吗?”
“没问题,谢谢。”
“晚上很冷,要多穿些衣服。”
波兰游击队长米列夫斯基被人用担架送上飞机。姆兰斯基向他告别:“一路平安。养好身体,尽快回来呀。”

用松枝搭成的窝棚。在堆放起来的几只箱子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姆兰斯基注视地图:“两天内要进入戴比扎地区……”
赫瓦特:“从渡口一仗以后,德国人惊慌得很。(看地图)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还有好几条江河以及两条铁路线要穿过……同德国人再次交战不可避免。”
姆兰斯基:“我们的确使德国人吓破了胆。他们将千方百计阻挠我们进入戴比扎的试验场。应该找波兰兄弟们帮忙,从旁侧打扰一下德国人。他们的联络员走了吗?”
“正等待命令呢。”
“马上派舒姆斯基到克拉科夫去同化名叫‘邓·纳特’的卡拉谢夫取得联系。”

克拉科夫。教堂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群士兵与百姓。人群中站着舒姆斯基,他一身礼服,头戴礼帽。紧挨着他的是万黛。
乐队奏起进行曲。检阅台上站着冯·霍恩、沃尔夫和几名高级将领。一队队刚入伍的新兵迈着普鲁士式的正步从检阅台前走过。他们中间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乳臭未干的后生。后面,一队坦克与装甲运输车缓缓爬行。一位穿上尉军服的人不时偷眼打量周围的人。忽然,他的目光落到舒姆斯基身上。后者也注意到他,于是不慌不忙地从人群里穿过。万黛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集市广场的出口处,舒姆斯基站停一下,从成衣服装店的橱窗望去:上尉穿过马路跟踪他。上尉后面是万黛。
三人穿过小巷来到大街上……
维斯拉河畔,舒姆斯基双手插进口袋在等人。上尉走来,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一边操德语说:“克拉科夫真是个美丽的城市……”
“是呀,不过,华沙更美。”舒姆斯基用暗语试探。
“您把我牵着走了那么久。”
“这里坏家伙很多。”
“得啦,把手伸出来握一下吧。”上尉微笑道:“我叫卡拉谢夫,证件上化名邓纳特上尉。”
舒姆斯基(递给对方一封文件):“姆兰斯基捎来的,紧急指示。”
“您安顿好了吗?”
“在汽车修理厂当技师。”
“明天上午在教堂再见。”

克拉科夫市中心。盖世太保总部。沃尔夫与藏格在办公室里。
沃尔夫:“姆兰斯基已经到了波兰,深入我军的后方。这意味着不是今天,便是明天,您在自己的目标上可以期待客人的光临。”
藏格:“我一直在思忖,姆兰斯基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很明显,是戴比扎区的‘布里兹那’火箭试验场……我们给姆兰斯基安排一次体面的会见……在‘海德营’内暂停建造设施。加强对‘维里奇卡’设施的监督。姆兰斯基急着想要火箭——他能如愿以偿的。”沃尔夫狞笑着。

舒姆斯基走进教堂。万黛紧跟而入。大厅里光线昏暗,许多人在做祷告。祭台旁有个年轻女子,她脸上蒙着面纱,好象在祈祷,也好象在沉思……
舒姆斯基朝前走去,在一根大柱子旁见到了穿便服的卡拉谢夫——邓纳特。
“德国人已经获悉,”邓纳特悄声说:“我们对‘维里奇卡’特别区发生了兴趣。”
“为什么是‘维里奇卡’?它是集中营,位于克拉科夫市郊二十公里外的一个盐矿场。它跟‘布里兹那’试验场有什么关系?”
“关于试验场的天气预报要问‘维里奇卡’的气象站。”
“下一次我们在何时何地接头?”
两人嘴唇嗡动,好象在祈祷……
“有关接头的情況将由那个戴黑面纱的女人通知。您看见她吗?她坐在第一排……以后您可以在‘莫诺波尔’旅馆的餐厅里找到她。”
正说着,那个女郎扬起了面纱,朝舒姆斯基莞尔一笑。
“她叫海伦娜。”邓纳特继续说。
“长得真美呀。”
“您将会知道,这外表给她工作带来许多方便……请转告姆兰斯基——今天在市内突然出现了许多飞行员。”
“他们从哪里来的?”
“让我去打听一下……”
舒姆斯基离去。万黛尾随而出。

深夜。火箭试验场。四周设置层层铁丝网。哨兵刚换好岗。探照灯来回扫射。
附近丛林里,邦达连科上尉率领的侦察小分队埋伏在灌木后面。周围静悄悄的……
邦达连科打手势下令前进。三名工兵箭似地窜出,麻利地将铁丝网剪断,拨开一个大口子。侦察小分队迅速潜入试验场。

地堡里。冲锋队分队长罗特用潜望镜向外了望。藏格正在打瞌睡。
从潜望镜里可以看到:一个宽大的场地上堆放着银白色的火箭,除了哨兵巡逻外,没有其他动静。
……苏军侦察员们悄悄匍匐到火箭前。伊万诺夫上尉拿照相机对准巨大的火箭连连按动快门。
“呜!”突然警报大作。从黑暗中传来讲德语的命令声、皮靴声与狗吠声。
邦达连科赶紧下令撤退。
地堡里,罗特继续用潜望镜观察。
藏格打电话:“大队长!我们给姆兰斯基的侦察员们行了个方便,让他们全撤走了……是的,他们光临的目的现在昭然若揭了。我对姆兰斯基很了解,他只要一咬住目标,不得到它是不肯罢休的。”

地洞里。姆兰斯基等人围着地图正在开会。
“在营棚里,”邦达连科报告说:“关押着上百人……从那里到空地有一条混凝土道路。堆放在空地上的那些玩意儿每个足有十五至二十公尺长……”
“是火箭?”姆兰斯基一边看拍摄下来的照片,一边问。
“当然是罗。”伊万诺夫肯定地说。
“铁丝网朝哪个方向延伸?”上校又问。
“朝南边,戴比扎的方向。”
“你们没被德国人发现?”
“没有。那警报显然是防空警报。”
“把那么大的东西拖走……”阿里叶夫以怀疑的目光看照片。
此刻,叶罗菲耶夫进来:“上校同志,有人找您。”
一个围着头巾的姑娘被领入。
“您好,万黛。”上校接着宣布散会。
万黛解开上衣,掏出一封信。
“谢谢,姑娘。”姆兰斯基接信,看一下手表说:“路上累了吧?去休息休息。”
上校戴上眼镜,打开信看:
“卡拉谢夫与舒姆斯基报告——根据可靠情报,德国人正在‘维里奇卡’制造‘复仇武器’。戴比扎地区的‘布里兹那’试验场可能已经撤走。‘维里奇卡,的司令官是冲锋队大队长藏格。整个特别区包括‘维里奇卡’盐矿场、‘布里玆那,试验场、‘海德营’;而最近抵达克拉科夫的一大批飞行员都是来自‘海德营’的。”
“藏格,……老相识。”姆兰斯基说:“这些情报应该送到莫斯科和在柏林的弗里勃两方面核实一下。如果证实无误,那么让卡拉谢夫与舒姆斯基转移到‘维里奇卡’去。”
“那个‘海德营’是什么地方?”阿里叶夫问:“有试验场吗?它撤走了没有?一系列疑问。”

柏林。帝国总理府大厦。总理戈林的办公室。在一张长桌旁围坐着戈林、鲍尔曼、戈培尔、希姆莱、凯特尔元帅、帝国装备部技术首脑卡尔·采威尔、军需工业部部长施比尔、冯·霍恩上将等。大家在等候元首。令人难堪的静默。时针指着十一点。
装着保险甲的大门终于启开。希特勒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而入。他的左肘弯曲着,微微发抖。众人站起向他敬礼。希特勒懒洋洋地举起右手,放到右肩上。
凯特尔戴上夹鼻眼镜,打开卷宗,欲向希待勒报告。后者制止了他:“住口。你曾许诺在今年把俄国人从德聂伯河赶走,可是你自己却撤到维斯拉河。凯特尔,我一听到这消息就讨厌。戈林,你说过伦敦将从地球上抹掉。施比尔,你早在五月份就答应我把V一1火箭增加到五千枚,而V—2火箭每月生产八百枚。我们缩减战舰的生产数量,为的是让你有足够的钢铁。你手下有上万个奴隶……这还少吗?希姆莱,你的部下现在在干什么?你向我保证过,在制造火箭的所有工厂里永远根除破坏现象;可为什么有百分之五十的火箭在空中就炸毁?你说呀!”希特勒停了一会儿,又口沫四溅地说起来:“现在俄国人再也没有储备了,他们运输线拉得太长。冯·霍恩,你应该把他们拦截在维斯拉河。而你,施比尔,必须及时地为德军提供足够数量的‘复仇武器’。戈林,你还要为希姆莱提供一百名——不,两百名优秀的飞行员!他们将运载火箭向俄国、英国、美国的工业中心投下大威力的炸弹。我们要叫全世界发抖!”

第三帝国首都的一个阴霾早晨。到处是轰炸留下的痕迹。行人们——主要是妇女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走着。
俾斯麦大街。一个衣冠楚楚、三十岁的男子来到十号门前。
特写:一块写有“私人牙科医生库尔特·弗里勃”的牌子。
来者走入,上了二楼。一个头发花白的女护士为他开门:“工程师先生,弗里勃医生正等着您哩。请进。”
身躯肥胖的弗里勃医生指着手术椅说:“请坐,库恩尔先生。您耽误治疗了。可能已有严常的并发症。我要给您上砷剂,明天必须抽脓。”
库恩尔摊开双手:“我今天就奉命出差去。”
“可您的牙齿不行呀。”
“不过两三天,去克拉科夫一趟。”
“但愿您的口腔别让波兰牙医弄坏。安娜女士,请准备砷剂。”

特别支队营地。姆兰斯基正在泉水旁洗脸。这时叶罗菲耶夫走来:“上校同志,波兰游击队派联络员来了。”
“云雀”游击队的达诺夫斯基上前一步:“我有紧急情况报告。在‘威里纳’狩猎区,即克拉科夫东侧四十公里处,来了一大批盖世太保军官,他们以打猎取乐为借口,离你们这里很近。”
“谢谢。”上校转间向赫瓦特:“侦察员们有消息吗?”
“没有。”

克拉科夫。豪华的莫诺波尔旅馆前停着几辆德军参谋部的汽车。哨兵在驱赶万黛等几个卖花姑娘。
时间已是午后。餐厅里没有顾客。舞台上有位歌手在练唱一首德国歌曲。她就是海伦娜。
从窗口往外看,旅馆门口驶来一辆轻便马车。舒姆斯基从车上跳到人行道上,向万黛买了一束鲜花,然后走进餐厅。
舒姆斯基拣了个座位坐下,从花束里取出一张字条:“工程师库恩尔从柏林抵达克拉科夫。他是布劳恩手下火箭弹方面的专家。三十二岁。胆子较小。已在莫诺波尔旅馆定好房间。”
海伦娜唱完一支歌,朝舒姆斯基投以一笑。他走到舞台前,谄媚地鞠了一躬,将那束花递给她。
“谢谢,先生。”海伦娜小心翼翼地放好花,继续练唱。

试验场的地堡里,电话机旁,罗特一面听取电话里部下的报告,一面向俯视地图的藏格汇报:“狙击营佯装一队波兰战俘进入密集区。”
“很好。”
罗特放下一只电话,接过另一只电话。听一会儿,又向藏格报告:“第三营乘坐救护车已进入出发地段,大队长!”
“目前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藏格走到潜望镜,从目镜看——
空地上火箭堆积如山。
藏格:“一切准备好了吗?”
罗特:“只要将这个手柄转一下,嘿——”他打了个手势。

地洞里。姆兰斯基坐在桌旁看地图,神情严肃,一声不响。中尉柯瓦列夫走了进来:“上校同志,请看侦察小组的最新报告。”
“给吧。万黛还没回来?”
“没有”。
“只要她一回来,就带来见我。”
“一切都很平静……”姆兰斯基看完报告后挖苦地说道。
“什么使您不安?”阿里叶夫问。
“一切都那么平静,好象在墓地里一样……啊?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宛如世外桃源,到现在为止德国人一点不惊慌。难道那里是一片荒漠?应该设法搞清楚‘海德营’是什么?那么多的飞行员从哪里来的?”
上校陷入沉思。这吋报务员卡嘉进来,递给他一份电报。他迅速阅后,神情顿时豁亮。他对众人说:“据莫斯科方面提供的情报说,敌人正在计划利用‘亨克尔一111’型轰炸机对莫斯科、列宁格勒、古比雪夫及乌拉尔地区的重要工业设施实行火箭袭击,而这些轰炸机机组人员与敢死队飞行员的训练场所就在草原某处的营地。”
“在草原上哪儿?”
“电文由总参谋长安东诺夫同志签署,他命令我们无论如何要挫败敌人的这一阴谋。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不决了。明天凌晨就向试验场发动进攻。埋设地雷交给拉德凯维奇支队;波兰同志的任务在于摧毁‘海德营’的飞机库与其它仓库。掩护部队必须确保足够时间,让我们从火箭上卸下所有的装备,并装上自己的飞机。你,赫瓦特少校,今天夜里同别森巴耶夫的连队一起去捷克斯洛伐克。在边境,以扬·日什吉命名的游击队会迎接你们的。他们将协助你们。行军路线已讲定。我们随后就到。有问题吗?”
阿里叶夫突然问:
“草原,在德文里怎么讲?”
“STEPPE。”
“这跟俄文差不多。我老是在想,德国境内有哪些草原?哪儿去找这个敢死队营地?”
“我们会找得到的。”
“德文‘荒野’怎么讲?”
“ODE。”
“慢着,阿里叶夫,你真聪明,让我好好吻吻你!”
“你一下子怎么啦?”
“瞧,”姆兰斯基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张附有文字的草图说:“这是万黛从克拉夫捎来的。”
阿里叶夫:“噢,原来如此。(出声地读)‘海德营,位于戴比扎的东北侧。它是一座大型飞机场,有好几个地下飞机库与燃料库。库恩尔已经抵达克拉科夫……”
“你们瞧,‘海德营’里的‘海德’是德文的草原与荒野的译音,可以译作俄文的‘草原’。所谓‘海德营’就是指‘草原营’。它正是训练敢死队飞行员的方。喂,拉德凯维奇,咱们的任务变得复杂了。我看,单单埋设地雷是不够的。”

傍晚。莫诺波尔旅馆的餐厅里,顾客满座,人声嘈杂,烟雾腾腾。窗帘都挂得严严实实。
舞台上,一对穿着西班牙服装的舞男舞女在表演哈巴涅舞。
卡拉谢夫与海伦娜坐在窗旁。海伦娜穿着担胸露背的晚服,不时揺晃小腿。卡拉谢夫轻声问她:“库恩尔还没出房间?”
“没有。昨天我跟这个蠢货聊了一个晚上。后来舒姆斯基来了。”
正说着,库恩尔步入餐厅,他发现海伦娜,便一直走过来:“晚安,不打扰您两位吧?”
海伦娜:“没什么,请坐。”
库恩尔:“谢谢。我是齐格弗里德·库恩尔工程师。”
卡拉谢夫:“我是恩斯特·邓纳特。请问,您早就离开柏林了?”
库恩尔:“今天刚离开。听口音,您也是桕林人吧。海伦娜小姐呢?”
卡拉谢夫:“她出生在克拉科夫。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波兰人。您从前到过这里吗?”
库恩尔:“没有。这里我没熟人,所以很高兴跟你们相识。”
轮到海伦娜上台表演了。库恩尔以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她,听着她唱歌,完全陶醉了。海伦娜报以微笑。
卡拉谢夫的目光落在库恩尔放在桌上的房间钥匙。

黄昏时分,特别支队的整个营地开始行动起来了:战士们列队站好;卫生所拆下帐蓬;伤员上了大车……
阿里叶夫向大家讲话:“同志们,为了祖国的独立、欧州人民的自由,把法西斯野兽消灭在巢穴里……”
姆兰斯基深情地同伊琳娜告别……

莫诺波尔餐厅的圆场子里,库恩尔搂着海伦娜跳舞,时而凑近她耳边说话。
库恩尔的房间钥匙放在桌上,卡拉谢夫坐在旁边独自斟酒。
库恩尔与海伦娜亲热地脸贴脸跳舞……
当音乐停止时,他俩还搂住不放。过会儿才回到桌边,库恩尔吻了吻海伦娜的手,然后坐在脸色阴沉的卡拉谢夫对面。
“海伦娜小姐舞跳得真好。”
“嗯,我喝醉了……。你别跟着我!见鬼去吧!”卡拉谢夫站起来,把钱扔到桌上,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出口。
海伦娜伤心地掉下眼泪,拿出手帕擦。
“嗳,别难过,”库恩尔捏住她的手:“很抱歉,都是我不好。”
“这一切我讨厌透了。”
“他经常这样对待你。”
“天天晚上都如此。自从前线回来以后,他脾气坏多了。”
海伦娜将手帕放入银白色皮包里,舒了口气,破涕为笑:“瞧,我自由了。”
库恩尔领着她走到自己的房间。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启亮电灯——
从门对面的一张靠椅上霍地站起卡拉谢夫。在遮住厚格的窗旁站着舒姆斯基。
库恩尔(惊愕后,傲慢地):“这怎么回事?”
卡拉谢夫:“安静,工程师先生。”
库恩尔(提高嗓门):“我要求解释……”
话还来说完,卡拉谢夫夫挥起一拳把库恩尔击倒在地:“我警告过你——安静!”
躺在地上的库恩尔恐惧地望着卡拉谢夫,接着又把目光投向安详地站在舒姆斯基旁的海伦娜。
卡拉谢夫一把抓住库恩尔的衣领拖入洗澡间,将他反绑在热水汀上。
库恩尔(吓得要命):“你们要干什么?”
“马上就知道。”卡拉谢夫搜他身,摸出几份证件:“带武器吗?”
“没有。”
卡拉谢夫拧开淋浴器的龙头,水潺潺作响。他走出洗澡间,把证件交给舒姆斯基,然后又回了进去。
“听好,齐格菲尔德,你应该明白,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这时舒姆斯基进来,说:“这张身份证上可以换我的照片。”
“太冒险了。他的特征很明显。”卡拉谢夫耸耸肩膀。
“碧蓝的跟珠,鹅蛋形的脸……我看,没问题。”
卡拉谢夫出去,把门敞开着。这回是舒姆斯基问库恩尔:“你在魏纳·冯·布劳恩的火箭中心工作?”
“我在‘西门子’公司的设计局工作,完成布劳恩的订货,当然要对他和特派员、党卫军大队长沃尔夫负责。你们打算拿我怎么样?”
“这取决于许多情況,其中有你回答的准确性。你到克拉科夫来做什么?”
“出差。到‘维里奇卡’特别区的一些企业去。”
“出差的目的?库恩尔,回答详细些。”
“我要调查火箭发射后在空中爆炸的原因。有种猜测,可能是在装配火箭时有破坏行为。”
“可能有什么样的破坏行为?”
“基本上是这样的:公差稍有一些偏差,火箾在飞行中就会发生抖动……”
海伦娜出现在门口,做了个有情况的手势。
走廊里,靠近库恩尔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党卫军值日官,他侧耳细听,从房内隐传来水流的哗啦声。

克拉科夫。盖世太保总部。沃尔夫坐在桌旁听藏格的汇报,后者站在戴比扎特别区的地图前。
“姆兰斯基已经盯住试验场的目标,就象孩子盯住生日蛋糕一样。我敢断定,至多明天他就会来夺取火箭。”
“你那里一切就绪?”
“再过几小时,陷阱就要关上了。发动总进攻的信号就是在姆兰斯基认为已经搞到手时那些玩意儿的爆炸声。”
“好。”沃尔夫站起走到地图前,“只是包围圈要缩紧。加快缩紧。时间对我们不利。‘维里奇卡’的警卫加强了吗?”
“遵大队长的命,一只老鼠也跑不了……”

“维里奇卡”特别区的入口处。德军警卫仔细检查舒姆斯基的证件。检查完毕,铁门打开,放舒姆斯基的汽车进去。
汽车驶过堆栈……铁路道口……标有红十字的客车车厢……终于停在一幢两层楼的屋前。走来一名高个子的党卫军军官,他对下车的舒姆斯基说:“希特勒万岁!”随后领着舒姆斯基走进办公室,自己站在门口:“柏林方面事先已告知您的到来,可是藏格大队长此刻不在工地上,您只得等一会。”
舒姆斯基脱下外套,走到办公桌前:“我没时间等他。这次任务极其重要。请把技术资料拿来。注意不要让别人妨碍我的工作!”
党卫军军官犹豫一下,走了出去。
舒姆斯基走到窗前,看见内院里放着一只只长方形箱子,有几个德国兵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入标有红十字的车厢里。
这时高个子军官捧着两大卷图纸,在另一名穿党卫军制服的瘦个子女人陪同下走进办公室。
舒姆斯基坐下,仍戴着手套将第一卷图纸打开,然后以询问的目光望着留在房内的两个党卫军军官。
“根据A一1级文件的保密规定,福格尔军士必须在场。”高个子军官说。
“每项工程都有自己的规矩。”舒姆斯基冷笑一下,转向瘦个子女人(即福格尔):“可以吸烟么?”
“请吧。”她在舒姆斯基对面坐下。

叉路口。姆兰斯基的队伍分成两路人马,波兰游击队成一纵队走去。姆兰斯基率领支队。战士们行走时极力不发出响声,马匹的铁掌上都包着麻袋布。
姆兰斯基同率领侦察小分队的阿里叶夫分手:“让我们对一下时间。等你们走半小时后我们就出发。阿里叶夫同志,再次要求您格外小心。我很讨厌那些党卫军‘猎人’,还有那些救护车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我一定格外小心。”
“第一次联系时间是五点正,以后每隔一刻钟联系一次。”
姆兰斯基与阿里叶夫拥抱。

丛林里。阿里叶夫、奥泽洛夫等人埋伏在树后观察火箭堆放场地。
“离换哨还有一刻钟。”奥泽洛夫随身带着一只黑皮箱。
突击组的战士们向铁丝网爬去。
……地堡里,藏格让罗特看潜望镜。
藏格:“我真想睡觉。看来今天他们不会来了。”
罗特(惊慌地):“我怎么没看见哨兵?”
藏格:“什么?!”他扑向潜望镜,一看——哨兵整了整枪,“你瞎了眼啦?!”
……在堆放火箭的旁边荷枪站着苏军战士鲁克扬诺夫。被打死的德军哨兵躺在暗处。奥泽洛夫带着黑皮箱潜入一枚火箭下面,正在仔细观察它的设备。摸到导线后,他打开皮箱,取出工具……
……藏格在旋转潜望镜,从一枚火箭转向另一枚火箭察看……
……奥泽洛夫用电表测量导线,然后接入感送器的探针。仪表盘上的指针马上不动了。奥泽洛夫从皮箱里取出钳子……
……这时藏格发现在一枚火箭下面有个可疑的东西蠕动,他调节潜望镜,看清楚是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
“见鬼!警报!引爆!”
罗特扑向操纵台……
……奥泽洛夫剪断导线……
……罗特慌忙地把闸刀开关一个个合上。藏格从潜望镜里看到,引爆装置并没点燃。转身向罗特:“你在干什么?”
“接不通呀。”
“见鬼!糊涂……”藏格大怒,但他对事情的进程感到满意:“马上跟沃尔夫联系。他们终于来了!发警报!”
……刺耳的警报……了望塔上的探照灯将整个火箭场照亮……机枪声大作……
侦察员们朝了望塔扔手榴弹。鲁克扬诺夫向冲过来的敌人猛射……
载着德国兵的救护车急驶而来……
装甲运输车驶上大路……
党卫军们驾驶摩托车……
藏格用潜望镜观察战斗的进程,他看到阿里叶夫的部队在火箭附近忙碌,便拿起电话筒:“四点半,‘布里兹那’试验场遭到俄国人袭击。东区警卫部队放他们通行,阻击营与猎骑团奉命调来。”
……沃尔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电话,一面签署文件。旁边站着克卢格——从前冯·霍恩的副官,现在是党卫军军官。
“干得好,藏格。让姆兰斯基把全部兵力都投进来。让他们越陷越深,然后进攻。每隔二十分钟报告一次。”
……火箭场上,奥泽洛夫正在仔细检査火箭,见阿里叶夫走来便说:“政委同志!箱子里没有燃料。所有有价值的设备事先已被他们拆掉。”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在等我们上钩,是吗,大尉?”
“是的,一个大圈套。马上离开这里,政委同志,为时不晚。”
阿里叶夫(看了一下手表):“不行,大尉。我们不能离开。既然他们在这里等我们,那么再不会在别的地方等人。跟上校联系一下!快!”

海德营的训练中心。姆兰斯基支队与拉德凯维奇游击队向一幢三层楼的老式城堡建筑物进攻。战士们冲到城墙外的壕沟前,但前进的道路被密集的射击封锁住;建筑物的窗口出现警卫队员和半裸身体的飞行员。
姆兰斯基站在无线电台旁,卡嘉一边收发电报,一边对上校说:“阿里叶夫报告,德国人在‘布里兹那’试验场设下陷阱,火箭里面除了炸药外,没有别的东西。德国人现在以多几倍的兵力向我们包围过来,他们以为我们的支队全在这里了。我已决定投入战斗。”
姆兰斯基从卡嘉手里夺过耳塞与话筒,呼叫道:“阿里叶夫!你听见没有?再坚持一小时也好。然后马上撤走……”把东西还给卡嘉,又说:“把飞机调来!”
姆兰斯基疾步奔到伊万诺夫与拉谢凯维奇跟前:“为什么停住了?”
“火力……”
“前进!”姆兰斯基率先冲去。
几个战士拿着绳索与抓钩,攀着城墙爬上去,再跳入院子里。
一场白刃战进行在厨房里……食堂里……走廊上……体育馆里……卧室里……
飞行员们——有的胡乱套上制服,有的光着身子,绝望地回击着……

地堡里。藏格继续用潜望镜观察——在迫击炮与大炮的猛烈轰击下,苏军战士们匍匐在火箭场四周,一枚枚火箭被炸开、坠倒……
藏格(打电话,喜形于色):“大队长,消灭姆兰斯基支队的行动开始了!”
……沃尔夫在办公室里回答:“奸,藏格。”
这时响起另一只电话。克卢格将它交给沃尔夫。后者听罢,冷冷地说;“我要求采取一切措施给予反击。我马上赶到你们那里。喂!喂!……”他继续跟藏格通话,但声调严厉多了:“我祝贺你。海德营遭到袭击,联系中断……”命令副官:“给我接冯·霍恩!”接又对藏格说:“喂,我不是命令你要等姆兰斯基投入全部兵力后才开火吗?现在被困住的不是姆兰斯基,而是你!”摔下电话,从副官手里接过另一只电话:“将军!战役打响了。谢谢。我要求再派一个团来。记住,这场战役有关国家的利益!”

海德营内。姆兰斯基率领战士们冲上楼去,踢开房门,进入一间宽敝的大厅——敢死队飞行员们的教室。里面摆着V一1型飞机式火箭的实体练习器,在每一枚V一1前面放着苏联各大城市——莫斯科、列宁格勒、古比雪夫、斯维德洛夫斯克、高尔基城等的定向座标模型。墙壁上挂着从轰炸机上发射火箭的示意图。
战士们目睹杀人武器的大展览,不由怔住了。
“这是什么家伙?”叶罗菲耶夫问:“是炸弹还是飞机?”
“有点象鱼雷,但能飞行的。”伊万诺夫解释道。他抓紧时间将火箭上的瞄准器一一拍摄下来。
姆兰斯基来到走廊上,迎面遇见几个战士拖着几只密封的铁箱,便说:“小心仪器。”
这时,头上包着绷带的拉德凯维奇走过来:“上校同志,残余分子都给关在地下室里。”
“砰!”冷不防从盥洗室里射出子弹,从上校的头顶上飞过,打入壕壁。叶罗菲耶夫一个箭步冲进去,将一名穿蓝制服的德军将军揪出来。
“您是谁?”姆兰斯基操德语问。
“我是训练中心主任福斯特中将。”
众人来到院子里。这时,通讯兵骑着摩托车驶至。
“上校同志,邦达连科上尉转告——飞机场上德军火力封锁得很严。请求支援。”
姆兰斯基:“科瓦列夫!带领自动步枪排、掷弹筒手和驭手立即赶到邦达连科那里!飞机场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占领!”
“是!”

在通向海德营的飞机场的公路上,一队装甲运输车风驰电掣。两旁行驶坦克。
沃尔夫的汽车在摩托车护送下赶到前面。
……飞机场,人们向一架正在降落的运输机招手致意。
飞机降到跑道上,朝森林方向滑去。护航的歼击机继续在空中盘旋。
飞机门打开,跳下一个军官,他笑着向姆兰斯基报告:“上校同志!奉乌克兰第四方面军司令的命令,我们带来了药品与弹药。在返航时一定要带走伤员与战利品。”
“谢谢,大尉。”姆兰斯基握对方的手,朝旁边的德国将军示意了一下:“这个您也带走。”
“是!”
“柯瓦列夫,把伤员与资料送上飞机。”
这时,报务员卡嘉走来:“上校同志,同阿里叶夫联系上了!”
“卡嘉,请转告——我们马上就好,过半小时出发,请他们来会师。”
“是!奥泽洛夫守在电台旁,阿里叶夫少校受伤了……”
“轰!”突然炮弹漫天盖地似的朝机场袭来。
刚刚下飞机的军官被炸伤倒在地上……
机场调度室冒出火焰……
但飞机完好,螺旋桨旋转起来……
“快把伤员抬上飞机!”姆兰斯基命令道。
“上校同志,请看!”叶罗菲耶夫指着远处,那里出现了德军的装甲车。
护航的歼击机掠地飞去,朝装甲车倾泻大量的炮弹……
伤员与战利品装运工作已完毕。运输机开始起飞……
“上校同志!”邦达连科的通讯兵重又出现,他满身鲜血:“上尉转告——党卫军正从两翼包围过来。”
“谢谢。你受伤了,要不要帮忙送上飞机?”
“上校同志,要是您先上去,我自己准能走到那里。”
“别磨蹭了,起步走!”
运输机沿跑道滑行,起先较慢,后来越来越快,终于离开地面了。
“乌拉!”
通讯兵摇晃着倒下。姆兰斯基奔到他跟前。
“请原谅,上校同志。”通讯兵喘吁吁地说:“我不是伤员。我快死了……”说着倒在上校的怀里。
姆兰斯基摘下军帽。
拉德凯维奇跑来:
“飞机飞走了。我们该离开了。”
歼击机重又飞过来,但机翼不断晃动着——看来弹药已打完。
姆兰斯基:“赶快撤向试验场,帮助阿里叶夫。”
当歼击机飞走后,德国人重新发动进攻。装甲车从两路开来。后面跟着党卫军。
苏军战士和波兰游击队边打边撤,很快消失在森林中。
猛烈的爆炸使森林燃烧起来,树木横倒,泥土飞溅……

试验场附近的沼泽地。阿里叶夫的战士们和救出来的苦工们在没膝的泥泞里艰难地行走……
邦达连科的战士们在打掩护,跟扑上来的党卫军短兵相接……
德军坦克与装甲车陷入沼泽地里,有几辆直冒黑烟……
阿里叶夫的后卫战士越来越少……
先头部队终于穿出沼泽地,来刭一条山溪旁。飞来敌人的侦察机,战士们各自隐蔽。敌机低空兜了一圈后朝试验场飞去……

切入:一九四四年春季前线的纪录片镜头——
苏军部队缓慢但一直向前推进;
西线的阵地战:盟军停止进攻;美军战士在堑壕里;
德国实行总动员……

波兰塔特尔山区的一个村庄。山坡上有几座小屋与草棚。雨水打在战士们的头盔和脸上,他们把伤员抬进屋里,自己回到院子里,传吸自己卷的香烟。
屋里,卡嘉和两个波兰妇女护理伤员。窗台前,奥泽洛夫在修电台。小搁楼里,受了重伤的阿里叶夫躺在床上。他别过头,目光越过坐在旁边的姆兰斯基,投向窗外一片灰黄的森林、灰暗的巉岩、高耸的山峰和傲然屹立在空地上的红彤彤的花楸果……
“我……运气不错……”阿里叶夫喘了口气,“生在山上,也死在山上……好呀……”
“别说话。”姆兰斯基关切地说。
“什么?”阿里叶夫露出笑容:“死?他们想把我们消灭……可你又狠狠揍了他们。万万想不到你会上那儿去……为我报仇呀……”
叶罗菲耶夫递给他一碗汤,他推开了:
“不必了……留下吧。”
“喝吧,政委。这是马特维爷爷为您煎的草药。”
“马特维爷爷?那好吧……”
叶罗菲耶夫扶着阿里叶夫喝下汤。这时卡嘉进来,替政委按脉。姆兰斯基以希冀的目光望着卡嘉,但她叹气,耸耸肩。
“谢谢……”阿里叶夫闭目说,又笑起来喃喃道:“说实话,好些了……医生在哪儿?你是伊琳娜?”
卡嘉吓得不知所措,她望着姆兰斯基,后者示意她别说话。阿里叶夫继续说:“桥边在战斗,而你……多么想去参加你的婚礼、到巴库请上我家……别忘了……”他睁开眼睛,极力想抬起身子,“叶罗菲耶夫……在花楸树旁……”
随即倒下,咽气。

寒冷的早晨。山峦白雪皑皑。一棵花楸树下,叶罗菲耶夫在挖墓坑。
小搁楼里,政委的尸体放在担架上,他的头用外套蒙住。上校坐在板凳上,哆嗦唏嘘,难以抑制失去战友的痛苦。有人敲窗,轻声唤上校。他擦干眼泪,戴上军扣,走了出去。
……叶罗菲耶夫跪在地上,往政委坟墓撒上最后一把土。姆兰斯基站在旁边,脱下军帽。晨风吹乱他的头发。
特别支队的战士们、波兰游击队员们和苦工们排着队伍从墓前经过,大家都脱下帽子。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枪枝或抬伤员的担架。
“同志们,记住这个地方!”姆兰斯基转向大家:“记住,要向你们的孩子与孙子讲述共产党员是怎样为了自由与幸福而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消灭法西斯!……同志们,记住这个地方!”
队伍向山里挺进。在山路的一个转弯处,姆兰斯基停下,回过头去——
在山下,隐约可以看到农舍与草棚的屋顶,林中空地上的一棵花楸树以及沿空地散开来的德国兵的黑影。

下集 “复仇”

北海沿岸。灌木丛生的砂丘。平地上,在绿色的伪装网下面矗立着一枚枚V一2火箭。德军火箭部队的官兵们列队站着。
太阳徐徐西沉……
在离开火箭发射场相当远的地下指挥部里,帝国元帅戈林安适地坐在一张软椅上。旁边陪伴有火箭部队司令官麦茨将军、康勒尔中将、董伯格将军、沃尔夫中将以及V一2火箭设计师冯·布劳恩等。
戈林拿起话筒,似有感情地说:“帝国英勇的士兵、军官与将军们!企盼已久的胜利时刻来到了……”
扬声器把戈林的讲话传遍整个发射场。在暗淡的暮霭映衬下,火箭和士兵们的脸显得阴森可怕。
“……我们将给敌人以有力的打击,”戈林继续说:“迫使他们投降!让我祝贺你们的这一大喜日子!上帝保佑我们!希特勒万岁!”
“注意!”麦茨对着麦克风喊道:“听我的命令!五分钟内作好准备!”
士兵们匆匆卸下火箭伪装网。此刻,月亮从乌云中出来,给V一2火箭洒下矍铄寒光。
指挥部。戈林得意地喝酒。冯·布劳恩与董伯格显得很激动。
“所有人员进掩蔽所!”麦茨命令。他看看手表,又看看戈林。后者洋洋得意地点头。
“放!”麦茨大声地喊道。
刹那间,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发射场上升起了巨大的火柱,浓烟滚滚,几乎遮住了天空……
戈林握住布劳恩的双手:“祝贺你,布劳恩!这太了不起了!”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布劳恩哈哈大笑。
戈林(举杯):“为了我们奇妙的武器!为了胜利!……干杯!”
这时从扬声器传来——
“帝国元帅阁下!施米特少将向您报告。据我们设在沿岸、海上与空中的观察站报告,在三十枚火箭中,只有十六枚飞向伦敦。另外八枚在空中自行爆炸,四枚坠入海里,两枚卡在发射装置内……”
戈林猛然转向布劳恩:“怎么搞的?是破坏行为还是准备不周?沃尔夫!你把这调查清楚……”

一九四四年秋季的新闻片镜头——
苏联军队进入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与保加利亚境内……
盟国军队向意大利、法国与比利时挺进……
这一系列镜头出现在一间不大的放映厅的银幕上。斯大林、政治局委员们、安东诺夫与几位军人都坐在那里观看。斯大林看的很专心。
解说员的声音:“根据法西斯德国在一九四四年秋季总的战略地位来看,战争快要结束,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希特勒分子抓住每条战线、每个居民点、每个要塞继续作垂死挣扎……”
银幕上映出缴获的敌人宣传片镜头——
希特勒接见空军精英分子……
新式飞机从地下工厂的流水线出来……
V—2火箭袭击伦敦……
希特勒指示全国总动员……
解说员的声音:“他们想赢得时间,千方百计地拖延战争的末日,以掩盖自己对人类犯下的滔天罪行的痕迹……”
迈达尼克死亡营的镜头。
解说员的声音:“波兰一苏联联合特别委员会已经査明,在迈达尼克集中营的焚尸炉里已经烧死了六十万人……”
灯亮时,斯大林慢慢站起来,独自走出放映间,来到会议室。
“拖延战争的末日,以掩盖罪行?”斯大林自问道,接着又摇摇头:“不,同志们,希特勒想争取时间,赢得战争的胜利。他指望盟国之间出现分歧,但最主要的是他对新式武器抱有希望。战争的科学是按照同样的辩证法发展的;在军事方面积累了大量知识,迟早要产生新的质变的。我想,我们,正处于这样的飞跃前夕……”
众人围拢过来。斯大林对情报总局局长说:“请报告,姆兰斯基上校的情况如何?”
“德国人已经从‘布里兹那’撤走了作战火箭,斯大林同志。特别支队损失严重。政委牺牲了……我们认为,姆兰斯基上校……太疲乏了。三年多来,一直在敌后的艰苦条件下……”
斯大林沉默,抽起烟斗。情报总局局长继续说:“我们的意思是把姆兰斯基换下来。这对事业和他本人都有好处。”
“现在谁不疲乏?”斯大林沉思道:“姆兰斯基在哪里?”
“他的支队的部分人马在捷克斯洛伐克与苏联游击队的协助下,在鲁德内依山区开辟了一个永久性基地。姆兰斯基本人大概在波、捷、德三国交界地区。决战后剩下的那部分人马正在向新基地靠近。”
“那么说,没搞到火箭?”斯大林说。
“他们支队的任务很艰巨,”安东诺夫说:“但总的说来,完成得相当成功……”
“你还有别的意见吗?”斯大林又问情报总局局长。
“他们的确做出了很大的成绩,把飞行敢死队的训练基地摧毁了,又抓住福斯特将军,后者提供了许多关于火箭使用战木的有价值情报……”
“正应该从这里开始汇报呀!请继续说。”
“根据姆兰斯基上校获得的情报,又经其它来源证实,V一2火箭制造的主要地方是在诺德豪森不远的‘多拉’集中营里。从‘维里奇卡’盐矿场撤出的火箭工厂也迁到那里。V一2是弹道火箭,最大的飞行距离为三百公里,时速为五千公里……”
“防御这种武器的手段目前还没有。”安东诺夫说。
斯大林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转向情报总局局长:“姆兰斯基有着丰富的敌后工作经验,他善于协调各游击队的行动,而且同我们的敌后侦察员以及反法西斯地下工作者们都保持密切的联系。现在换下他——意味着将给我们的事业带来更大的损失。您怎么会向我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情报总局局长低下了头。
“安东诺夫同志,”斯大林说:“请向姆兰斯基上校致以我个人的问候。”

山崖下,特别支队的营地。卡嘉正在接收电报,用冻得发僵的手抄写。姆兰斯基看她译出的电文;他脸颊瘦削,胡子拉茬。
画外音:“姆兰斯基上校和特别支队的所有战士与指挥官们——”
舒姆斯基蒙着头躺着,听到这声音便掀开大衣,坐起身来。
“……你们完成任务的勇敢顽强精神是每个红军战士的榜样。你们的牺牲不是无益的。我以最高统帅的名义向你们表示谢忱,并相信今后你们仍将显示出意志、勇敢与才干。祝你们强盛、健康与成功!斯大林。”
电台继续在接收,画外音响起——
“姆兰斯基。釆取紧急措施,潜入‘多拉’集中营,将它的一些工程炸掉,或者放慢火箭生产速度也行……”
战士们拼力地铲雪;伤员们的担架通过隘口,他们咬紧牙关,忍着剧痛……
画外音:“必须尽快搞到火箭的图纸与生产工艺……”
雪停。下起刺骨的大雨。
画外音:“收集有关火箭运载方法与燃料贮藏地方的情报。査明哪些工厂专为火箭制造炸药……”
雨停。但支队穿经的山谷里笼罩浓雾。
画外音:“继续不遗余力地收集有关核裂变武器的铀原料仓库的情报……”
支队终于走出山谷。雾消云散,太阳露出来了。远处传来射击的声音。
画外音:“开展工作时要多多依靠游击队和德国的反法西斯战士们。如果需要人员或装备的话,就提出申请……”
夕阳西斜。当支队进入森林时已是黄昏。
画外音:“卡拉瓦也夫中校的支队将掩护你们从波兰转移到捷克斯洛伐克……”

山坡上,特别支队的营地。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深渊。马匹、大车、炮车、炊事车都隐蔽在茂密的松树林里。姆兰斯基与赫瓦特少校巡视营地。
战士们有的洗衣服,有的擦武器。
土屋里挤满伤员。伊琳娜领着上校走进一间小室。
伊琳娜(埋怨地):“我不想回后方去。”
姆兰斯基:“这早已决定了。支队新任命一位外科医生伊瑙里少校。”
伊琳娜:“我哪儿也不去……上校,我实在不想回去……”

支队司令部所在的土屋里。一个高大的军官站在姆兰斯基面前:“我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扬·日什卡游击队队长戈奴梁克大尉。”
接着,另一个军官鞋后跟碰得很响,说:“我是苏联游击队队长、前坦克兵上尉尼契波连科!”
“好,欢迎你们,鲁德内依山区的主人们!”姆兰斯基跟他们一一拥抱。
“终于等到你们来了……”尼契波连科突然别过头去,用手擦眼泪。
“呶,把情况介绍一下吧,同志们。”姆兰斯基坐下,打开地图。
尼契波连科:“经过我们多方侦察,发现在弗雷德施塔特市有一个地下工厂,生产坦克;在特罗巴市也有个地下工厂专门生产V火箭的外壳与其它零件……”
“好。”姆兰斯基把这些情况都标在地图上。
“我们也有情况要汇报,”戈奴梁克说:“科尔岑市——它离捷克边境不远——生产火箭的发动机。那里有我们的人……”
“开始就不错呀。我们要同俄斯特拉夫与布拉格的地下工作者们保持密切的联系。再有,在柏林也要加强活动。”

沃尔夫的办公室。他正在审批文件。乐声悠扬。克卢格悄然进来,说:“克拉科夫接通了,中将!”
沃尔夫接电话:“藏格,撤退工作进展如何?……一切都得毁掉,所有人……现在命令你把到过‘维里奇卡’特别区的所有人的材料寄来……还有他们的证件副本。”他搁下电话,揉揉疲乏的眼睛。

柏林地铁。车厢里挤满乘客。靠门站着库恩尔工程师。他显得很紧张,不时看看有没有人注意他……
车停站,他下来,走到街上,发现报亭旁站着穿国防军少校制服的卡拉谢夫。两人交换眼色……
两人来到电车站。电车驶至。卡拉谢夫让库恩尔先上去,然后在电车驶动时跳上踏板:“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尽快搞清楚……除了列日的工厂外,还有哪些工厂生产液氧?第二个问题是哪些集中营把劳动力派到‘多拉’去的?”
“这就难了,但我尽力去做。”库恩尔沮丧地说。

萧瑟的秋天,柏林城郊。湖畔一个咖啡馆,顾客稀少,卡拉谢夫与海伦娜在接头。
“请口头转告姆兰斯基,莫斯科给他派来一位中校工程师,叫冯·布卓夫。必须将他安排在诺德豪森‘多拉’集中营的工程建筑部门。”

林中空地边缘。伊琳娜穿着大衣,姆兰斯基在她身边。
传来引擎声,战士们把几堆枯枝点燃……
飞机在空地的尽头着陆,渐渐驶近……
第一个从飞机里下来的是谢米连科。姆兰斯基惊讶得不知所措。
“你好,伊万,没想到吧。”
“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可我飞来了。你好,干女儿。”他拥抱伊琳娜。
从飞机上又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中校和一位面孔黝黑的少校。
“他是卡宁中校,”谢米连科介绍说:“当你的政治副手……伊瑙里少校被任命为你的医疗队队长。伊琳娜,美人儿(扶着她的肩膀),我这就带回去……我还给带来几名专家。”
最后一个下飞机的是位仪态端庄、个子很高的男人。他穿着军官大衣,但没有肩章,走到姆兰斯基眼前,敬一下礼,操德语报告:“弗雷德里赫·冯·布卓夫中校工程师奉命报到。”
姆兰斯基把手伸给他:“很高兴看到您在反法西斯的斗争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这次会见,我也很高兴。那年冬天您跟我的多次谈话一直记在脑子里……”
一旁,叶罗菲耶夫唠叨起来:“也许,他跟从前的俘虏还要接吻呢。”
姆兰斯基:“叶罗菲耶夫,送客人们去休息,好好招待他们。”

缓坡上。特别支队与各游击队的指挥员们围成半圆形坐在草地上。前方有张桌子,旁边坐着谢米连科、姆兰斯基、卡宁与捷克斯洛伐克抵抗运动的代表。
“希特勒分子上台下台象昙花一现,但德国人民将永世长存。”谢米连科发言:“这点应该记住,并向战士们解释清楚……目前已进入战争的最后阶段,和平就在眼前。我们要把欧洲所有反法西斯的力量都团结起来,根除法西斯复活和新战争发生的一丝一亳可能性!请允许我以党中央的名义、以抵抗运动最高司令部的名义,向你们——红军指战员与游击队兄弟们,致以最热烈的问侯,祝愿大家在同人类不共戴天的敌人——法西斯的斗争中取得新的战绩!世界劳动人民大团结万岁!胜利万岁!乌拉!”
众人站起,鼓掌。乌拉声响彻云霄,在峡谷里回荡不息。

支队司令部所在的土屋里。人头攒动,欢闹声不绝。桌旁贵宾席上坐着姆兰斯基与伊琳娜一对。姆兰斯基旁边的位置空着,桌上放着一个镀锡的杯子,里面是一大片面包和一小块盐。
谢米连科站起讲话:“同志们,我提议第一杯献给今天不在的同志们……”
众人齐立,所有目光都投向盛有面包和盐的杯子。赫瓦特摘下勋章放入这只杯子里。
姆兰斯基:“战友们,我们的生活是严峻的,但幸福也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家庭了——伊琳挪和在莫斯科的米舒特卡。很快还会添个儿子或女儿。战争总归是战争,今天不算是什么婚礼。你们大家都是我的客人。”
“苦啊。”谢米连科带头闹起来了。
“苦啊,苦啊!”众人附和着。
伊琳娜站起,害羞地笑着跟姆兰斯基接了个吻。
“祝愿您俩生活美满,白头到老,苦啊!”
“苦啊!”
姆兰斯基吻伊琳娜。
叶罗菲耶夫:“既然是举行婚礼,那么奏乐吧!”
挪开桌子,在五弦琴轻快的乐声伴奏下,卡嘉带头跳舞到谢米连科跟前。两人翩翩起舞……气氛越来越热烈……

飞机里。伊琳娜走来走去,照看伤员。谢米连科坐在舷窗旁,对伊琳娜说:“你的眼睛为何忧郁?战争快结束了,你们很快会见面的……”
这时领航员走进机舱里说:“现在正在飞过前线,请大家小心。”
伊琳娜听到呻吟,便走到一个伤员前。
蓦地,飞机剧烈抖动了一下。伊琳娜朝舷窗一看——
一架德国歼击机犹如一团黑影飞掠过去。接着又闪过一架涂有黑十字的敌机。只见曳光弹打在它的机翼上面。敌机被击落,可是苏联运输机也中弹,舱壁裂开来,飞机急剧下降,有一个引擎冒黑烟。最后降落在一片未收割的亚麻田里。
飞行员、伊琳娜与谢米连科扶着伤员们走向树林,那里正好有红军战士来接。
谢米连科对伊琳娜喊道:“快来呀!我命令你!”
她只摇摇头。德国歼击机又低空飞来,朝运输机发射了一排子弹……
谢米连科把伊琳娜从飞机下拖出来,抱到树林里。可她再也看不见敌机是怎样被地面炮火击中而坠落下去的。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谢米连科把她的头颅捧在怀里,一边抚摸,一达啜泣……

黎明。姆兰斯基走到帐蓬前,掀开门帘操德语问:“可以进来吗?”
“请进!”
布卓夫中校手里拿着化妆盒站在一只打开的皮箱旁,见上校步入,他便穿上军服,胸前佩满绶带与勋章。嗬,一下子变成地地道道的普鲁士军官。姆兰斯基不禁蹙眉。
“我准备好了,上校同志。”
“您激动吗?”
“当然激动。我常常回想起去年冬天第一次和您见面的情景。那时我问自己要是我把一切都说出来,您会不会保全我的性命?问题不全在这里,当时,我要是死心塌地相信自己所干的事是正确的话,那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现在你为未来的德国工作。”
“是的,我相信德国,相信人民。现在我知道。每个德国人的责任在于不让纳粹把德国拖入深渊。现在有许多军官都这样认为。前天我在莫斯科遇见巴罗士元帅(被俘的德军元帅)……遗憾的是时间太少了……明天我回德国去。”
“祝您成功,布卓夫。象您这样的人,战后德国是非常需要的。”
两人走出帐蓬,太阳把白雪皑皑的山峰照耀得十分刺眼。
舒姆斯基走来,他里面穿的也是德军制服。
姆兰斯基:“戈奴梁克把你们送到边境。卡拉谢夫在那里接你们。他的侦察小组确保你们跟我联系。这次到魔巢里去,希望活着出来。舒姆斯基同志,您现在是第二侦察小组组长。要三思而行。布卓夫这次回到国防军,总局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公路上。姆兰斯基等人为舒姆斯基与布卓夫送行,正当分手时,突然奔来卡嘉,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坏了,救不活了……”她被泪水哽住,说不下去了:“伊琳娜……”
姆兰斯基好象被人推了一下,转向她。在他的目光里凝聚着痛苦、哀诉与希冀……

柏林附近的魏玛区,异常宁静,一幢幢别墅的花园里复盖着初冬的雪。一辆“霍尔赫”牌汽车行驶着,里面坐着布卓夫与舒姆斯基。布卓夫脸上泛起笑容——
一幢独立式的精巧小屋呈现在眼前,庭前花园依然那么绿茵茵。
汽车停在三层楼的屋前。布卓夫沿台阶走上去,把门推开;舒姆斯基跟了进去。
书斋前,布卓夫朝里面一看,马上认出满头银发的父亲,他喊道:“爸爸!”
老人哆嗦了一下,手中的书掉到地毯上,当他回过头看见儿子时,不由站起:“弗雷德里赫,我的孩子!你有空来看望我了……”
父子拥抱。门口站着老佣人,她眼里噙着泪花。中校吻了吻她布满皱纹的脸:“您好,艾丽莎太太。”
“我知道,您会回来的!”
布卓夫看见舒姆斯基等候在走廊里,便对艾丽莎说: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讲给司机听哪儿可放车,并给他吃点什么。只不过告诉您,他是俄国人。”
“什么?”
“别怕,他不咬人的。”
晚上,客厅里,布卓夫全家在喝咖啡。中校的妻子英格年轻美貌,十二岁的儿子约甘已穿上“希特勒青年队”制服。艾丽莎走进客厅:“弗雷德里赫,这个……俄国人……在咱家住宿吗?”
“有空房间吗?”
“在地下室有花匠、司机、锅炉工的房间,现在都空着。”
“让他睡地下室。”英格说。

“霍尔赫”牌汽车停在卡拉谢夫不久前来过的地方——柏林郊外一咖啡馆附近。咖啡馆的窗口两次闪过海伦娜的身影。布卓夫从里面出来,舒姆斯基打开车门,布卓夫自己驾驶,一边说:“一切办妥了,到十点钟我该向党卫军建筑处报到。”

集中营管理处。办公桌旁坐着一名德国军官,打字机台旁坐着司书——他是从犯人中间挑选出来的。
布卓夫在门口等着。军官指着他身边的舒姆斯基问:“他干了什么坏事?”
“我的汽车在波兹坦附近的公路遭到袭击,这个司机行迹可疑,依我看,他是故意放慢速度的。”
“在湖边?那里的确藏着从集中营逃出来的波兰人。中校先生,您做得对,把他带到这里来。”
“过来,”司书唤舒姆斯基:“站好,把手放下,看着我。回答,姓什么?”
“鲁宁。”
“名字?”
“伊万。”
这时布卓夫问:“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请在这纸上签个字。”
布卓夫走出办公室时迅速地朝舒姆斯基使了个眼色。
“他的卡片找到吗?”军官问司书。
“没有,中尉先生。”
“浑蛋!快找!把他送到第六号囚室。”
……司书领着舒姆斯基穿过操练场,了望塔上的探照灯照得通亮。只听见皮靴声与狗吠声。
“你是蓝色的恶煞星,”司书嘿嘿笑道:“你可以随心所欲回老家去……知道么,第六号囚室是什么吗?那里只有一条路——到焚尸炉里去。”
“卡明斯基,你胆敢这么做?!”
“什么?丨”司书停下:“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姓?”
“哈尔科夫是你的故乡吗?关于那里的法庭审判祖国的叛徒与变节分子的情况,我可以详细谈一谈。”
“你要干什么?”
“放我出去,让我有机会对人家说说前敖德萨舰队的司务长罗曼·卡明斯基做了件好事。”
“你究竟是谁?”
“想一想吧!”

“多拉”特别集中营的建筑处。一个秃顶男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迎接布卓夫:“您好,中校!全家安好?您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建筑师……”
“谢谢。家中一切照旧。”
“现在言归正传。根据元首的指示,‘多拉’特别集中营的新建工程要扩大规模,因此我们很需要精明能干的工裎师。关于您,我有很高的评价,值得推荐。不过我们的工作特殊性要求严格审查每个人。请吧。”他让中校坐下,打开卷宗:“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前您在工程兵总监署工作,到十二月底您短期离开过……”
“我在游击队袭击火车时受了重伤,自己失去知觉被送进了医院。”
“是的,您的证件和东西后来……在皮箱里找到了。您在医院里住了多久?”
“到三月底。”
“这跟病史记录相符。遗憾的是,野战医院全体成员七月份在白俄罗斯陷入包围。因此我们现在无法査询有关档案资料。”
“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布卓夫站起。
“中校,放弃自尊心吧。你们知识分子是不幸的。但您在‘多拉’将有无限大的权力,我们不会对您实行哪怕是形式上的检査。”

姆兰斯基屹立在山岗上,鹅毛大雪。眼前的谷地里展现出了一个德国小城市——科尔岑。上校的脸色严峻,如石雕般。卡宁、赫瓦特等人站在旁边。游击队员与红军战士们下山向这小城市挺进。
姆兰斯基打开地图:“六点钟打响。戈奴梁克,在这以前,您在科尔岑的人要包围警备队部与工厂办公室。尼契波连科,您的部队拦截并控制公路。”
“明白。”
“贝森巴也夫大尉为奥泽洛夫的地雷工兵掩护。”
“是!”

红军战士与游击队员们从两路攻入科尔岑市,朝德军警备司令部扔手榴弹……
贝森巴也夫的突击队潜到工厂墙前,用手榴弹将大门炸开。战士们冲进警卫队的营房……
另一支部队冲入工厂车间与仓库……又冲向火车站……
参加地下抵抗组织的工人们带领奥泽洛夫的爆破组冲进各车间,把炸药在各处埋好……
姆兰斯基一只手受了伤,他站在工厂门口。奥泽洛夫走来:“上校同志,爆破准备就绪。”
“把人们撤出城市。”
“是!”
这时天空中升起一颗绿色信号弹。
“请下令爆破,上校。”
“让我自己来……”
他握住引爆装置的手柄,旋动一下。“轰!”整个火箭工厂炸飞了。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姆兰斯基再旋一下手柄,电站飞上天……他切切咬牙,直摇头:“不,不解恨……不”
他望着奥泽洛夫,叹了口气:“继续吧,大尉。”

沃尔夫的办公室。他刚刚进来,满脸怒气。
克卢格:“听说,科尔岑的所有工厂都遭到严重毁坏……”
“糟透了!一片废墟……克拉科夫的材料送来没有?”
“就在您的桌上,中将阁下。”
沃尔夫找到所要的卷宗,浏览着,最后翻到最近期间访问“维里奇卡”特区的人员证件与照片。
特写:在库恩尔工程师的证件上出现舒姆斯基的照片。
沃尔夫打开抽屉,取出库恩尔的个人档案,两者的照片一比较,就露馅了。沃尔夫用拳头猛击桌子:“把库恩尔带来!快!”
“库恩尔工程师到皮尼蒙特出差去了。”
“把他押到这儿来!你亲自去!快带他回来,克卢格!还等什么?!另外,把这两个人的照片放大复印。发布全国通缉令!混蛋,藏格这个老混蛋,我要他记住试验场、陷阱和科尔岑工厂!”

孔什泰因山区。这里是生产火箭的基地。布卓夫与工程兵总局的秃顶先生在一名军曹陪同下视察地下坑道。
犯人们用铲子与十字镐挖石头,装上小车运走。他们在党卫军的严密监视下干活。监工们手里都拿着粗棍。
“地下经堂!”布卓夫叹声道:“这里真象基督诞生之前的情景……”
旁边,监工殴打一个累得把小车打翻的犯人。
布卓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这么陈旧的工具,使唤这样的工人……嘿,你们叫我去冒险!我需要熟练工人。”
“我上哪儿去找,工程师先生?”
“既然您不能给我找,我就亲自到集中营、监狱、工程营里去挑。”
“您可以享用一切特权,不过请您要按期完成工程。”

沃尔夫的办公室。库恩尔毕挺站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绝望与恐惧。党卫军中将朝他咆哮:“你是谁?!谁?!如果你是齐格菲尔德·库恩尔,那么他是谁?”把库恩尔证件复制本扔到桌上:“这张照片怎么会到你的证件上去的?谁在‘维里奇卡’特区冒名顶替你?回答,杂种!这个人在哪儿?你跟他在哪里认得的?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终于沃尔夫明白库恩尔连听都不在听,气得差点昏厥。他走到电唱收音两用机前,放上一张唱片。音乐响彻办公室。
“坐下!”沃尔夫说。
库恩尔象筛慷似地坐到椅子上。
“那个人叫什么?”沃尔夫换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不知道……”
“你在那儿跟他相识?”
“在‘莫诺波尔’旅馆……在克拉科夫……”
“克卢格!”
副官上。
“速记下来!”沃尔夫命令道。

布卓夫与一位胖子少校在犯人们面前走过。少校手里拿赶名册。他一边戳着每个犯人的脸,一边介绍:“钳工……工程师……教师……”
布卓夫发现舒姆斯基——在他的条子布囚犯服上面印有一个黑三角记号。
“你的姓名?”
“米尔赫·艾德戛。41234号。”
这时胖少校凑上来说:“他是电工。”

多拉集中营的地下山洞里。正在进行火箭组装。
舒姆斯基的袖子上缚着一块蓝布,上面用德文与俄文写道:“电工组长”。他忙着铺设电缆。
这时,一个长着红头发的军曹走过来,朝舒姆斯基眯起眼睛打量。
“站住!我以前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这不可能,军曹先生!”舒姆斯基耸耸肩。
……这个大山洞共分三层,里面又暗又湿,洞壁不断渗出水来。呻吟、咳嗽、咒骂声交织一起。出口处围着铁丝网。舒姆斯基在拨弄配电盘。一个名叫昆茨的德国犯人把煤油灯端到他脸前:“队长先生,外面给你捎包裹来吗?”
“是的,表弟有时给我捎来。”
“我是未婚妻捎来的。每月两次。”
“您好,昆茨同志。”舒姆斯基握对方的手。
“您好,我们早就盼您来了。”
“必须把红头发的军曹收拾掉……”
“尽力而为。这坏蛋心眼毒辣。”
随后,舒姆斯基跟犯人们的地下组织成员们见了面。他们中间有苏军战俘叶洛伏依大尉、捷克人切什比瓦博士等。舒姆斯基对他们说:“同志们,红军从杜那河到维斯拉河粉碎了法西斯的抵抗。但我们不能等待法西斯自行垮台。希特勒分子正在加紧生产‘复仇’武器,作垂死挣扎。我们应该尽一切力量来阻止这一点!”
“对!”
“同志们!我们不仅要继续破坏生产,而且还要组织大规模的行动,粉碎增加火箭生产的计划……”

沃尔夫办公室,一盖世太保军官在银幕上放映一些证件小照片,一边向沃尔夫报告:“冒充库恩尔到‘维里奇卡’去的人已经查明,他叫舒姆斯基,技师。自从到了特别区以后他就失踪了。全国通缉令暂时没有效果。”
沃尔夫瞅了一眼站在窗前耷拉脑袋的藏格。
“这是海伦娜·齐尔克,‘莫诺波尔’餐厅的歌手,舒姆斯基的助手。她的父亲听说是德国人,母亲是波兰人,二十五岁,也失踪了。查不到她的行迹。”
“她可把库恩尔弄得昏头转向。”沃尔夫说。
“那是邓纳特·恩纳斯特,空军大尉。从航空大队指挥部临时调到克拉科夫气象台工作。但照片特征同克拉科夫的档案不大符合。他常常到‘莫诺波尔’餐厅去。利用气象咨询,对克拉科夫与附近城镇的空中联系加以监视……”
沃尔夫又逼视藏格,后者神经质地嚷道:“布里兹那试验场与海德营有自己的气象台。”
“是的,它们有气象台,”沃尔夫以慑人心魄的冷静说:“只不过——早在十月份气象台就随试验场一起撤走了。藏格,你最好不要叫我生气。喏,邓纳特也失踪了,通缉暂时没有结果是吗?”
“正是如此,中将阁下。邓纳特再也不到接头地点去会见库恩尔了。我们对库恩尔出差克拉科夫之前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作过检查——在‘棕熊’餐厅里没发现什么可疑地方。库恩尔的未婚妻克鲁菲尔德小姐是德国青年妇女联盟的积极分子。还有他经常去看牙科私人医生弗里勃教授……”
提到这名字,沃尔夫的脸颊不自主抽搐了一下。
克卢格:“……噢,这个牙科医生的病人很多……”
“追根到底,上校,好好干!”沃尔夫说着,腮帮又抽动了一下。

多拉集中营的山洞里。每隔三十分钟,沿窄轨铁路驶入一列火车,上面装满火箭的外壳、零件与设备。接着又从里面运出来一批盖得严实的V一2火箭。到处是荷枪的党卫军。
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布卓夫与舒姆斯基见面了。
“炸药已搞到。姆兰斯基向您致敬。他问您这里情况如何?”
“怎么回答?”舒姆斯基笑道。“我能回答什么呢?象天堂还是地狱?”
“不知道如何把这么多的炸药运进山洞。”
“这由地下组织的同志们负责。我担心的倒是另一个问题:如何把围堰炸掉,让地下湖水流进山洞里……现有的工具设备都不行呀,可排水却很快。应该找另一种办法。我研究过这里的地层结构。溶洞看来很多,要是这里一切都坍入地狱里,那情况就……”
“好,让我琢磨一下。”
“尽量不要使我们的人受到损失。”

在濛濛的早晨,暴风雪。姆兰斯基支队为了躲开德军讨伐队的追击,沿山路急行军。
卡嘉走到姆兰斯基跟前:“安东诺夫同志的电报——对摧毁科尔岑的工厂表示祝贺,予以嘉奖。请积极寻找储存核武器原料的仓库。同意在多拉发动战役。”
“下一次什么时侯跟弗里勃联系?”
“22点另5分。”

傍晚,弗里勃门诊所。弗里勃脱下白大褂,走到窗前,警觉地撩起窗帘——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拐弯处停着一辆黑色奥贝尔牌汽车。一亮一灭的香烟火表明有人在车内。
安娜护士走进X光室。她从暗洞里取出电台,接好电线与插头,调试着……
弗里勃进来,看一下手表,关切地望着安娜。
安娜:“干扰得很厉害。我等对方答复……”
她拿过纸与笔,很快地在纸上写满数字。
姆兰斯基的声音(画外音):“请设法从舒姆斯基那里接收一批极其重要的文件。转交时间与地点,布卓夫应同卡拉谢夫商量一下。我们的人在巴台尔斯特区等候他。通过布卓夫向舒姆斯基转告:莫斯科同意二十七日即星期日晚上密集轰炸多拉新工程作掩护。但要求提前一小时开始行动。姆兰斯基。”
安娜:“我去找海伦娜。”
弗里勃:“别急,明天通过秘密渠道转告。自从库恩尔被捕以后,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隧道里。装满箱子的一列平车行驶着。以红头发军曹为首的警卫押车。列车驶过8号坑道时放慢速度。
布卓夫等几位德国工程师和舒姆斯基等犯人早已等在那里。
“终于来了。”布卓夫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米尔赫!组织人卸箱子。要小心:箱子里面是昂贵但易碎的仪器。损坏一只箱子可要用脑袋偿还的。”
舒姆斯基:“是,工程师先生!”
“小心!山洞里瓦斯很厉害!”
从布卓夫的目光可以断定这些东西是他们企盼已久的。
犯人们小心翼翼地从平车上卸下一只只箱子,扛在肩上往山洞深处搬去。越是往里搬,人们越是觉得呼吸困难……红头发军曹张大嘴喘气,两眼直瞪。黑暗中,昆茨和另一名犯人正在等候他,他们手里拿着铁锹。但,军曹站往了:“米尔赫!你到里面去看着,叫他们小心点……瓦斯真够呛!我不进去了。”
在偏僻的工作面,一只箱子被打开,里面是用橙色油纸包着的甘油炸药。
昆茨(对舒姆斯基):“每个箱子里有八十公斤炸药。”

山洞里。昆茨从一只箱子取出一迭文件交给舒姆斯基。
“这些胶卷是火箭各里要部件和制导系统的设计图。附有工艺说明。”
昆茨又解下橡皮筋,打开一卷又轻又薄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说:“用卷烟纸写的,上面有各国文字——俄文、波兰文、德文、挪威文、法文、匈牙利文以及塞尔维亚文……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谢谢。”舒姆斯基温存地抚摸箱子。
“你带着它,这就离开吧。”叶洛伏依把手握着引爆装置的手柄,那上面拖出好几根电线。
这时切什比瓦走进山洞:“上面空袭警报……”
“现在几点?”
“正好两点。”
山洞的顶部与岩壁抖动起来,远处传来轰炸声。
舒姆斯基同昆茨与叶洛伏依握手拥抱。他提起箱子,后面跟着切什比瓦,一起走出山洞。当舒姆斯基回过头来时,昆茨举起握紧的拳头向他告别。
昆茨(对叶洛伏依):“同志,按吧!时间到了……”
叶洛伏依按下引爆装置的手柄——
霎那间,响起一阵新的、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坑道里事先埋好的炸药接连爆炸,拱顶、墙壁纷纷坍倒……机器、仓库、流水线都化为乌有……不知从哪里涌入的急流,把爆炸后残存物一齐冲走……平车、电瓶车、传送带等都在水里飘浮……
昆茨与叶洛伏依都受了伤,费力地从碎石下面爬出来……
平巷里,人们争先恐后地奔跑,水漫过他们的膝盖……
枪声大作……
舒姆斯基与切什比瓦顶着没腰的水流向前走。舒姆斯基疲惫不堪,涉到墙沿歇歇。切什比瓦过来正想扶起他——
突然,红头发军曹站在他俩前面,他目光恶毒,手里提枪。
“这是什么?”军曹指着舒姆斯基拿的箱子:“喂,给我!”
“跑,博士!”舒姆斯基把箱子扔给捷克人,自己朝军曹扑去。枪声……
……布卓夫从平巷拐角出来,差点跟押着舒姆斯基的军曹撞了个满怀。
“中校先生,”军曹说:“我早就认出这个人,他不是米尔赫,而是库恩尔,他到‘维里奇卡’去过。赶快把他送到盖世太保那里去。”
“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布卓夫问。
“穿过通风道,那里由我们的人控制着。”
布卓夫环顾四下,发现无旁人,便掏出手枪朝军曹后脑勺开了一枪。后者倒下。布卓夫将舒姆斯基扶起来:“我把你带出去……”
“不,”舒姆斯基摇摇头:“文件在切什比瓦那里。松开我的手,你从坑道出去。否则自己人碰上会乱打你的。请转告姆兰斯基——多拉新工程再也不存在了。”

大本营的地堡里,会议桌旁坐着希特勒、戈培尔、鲍尔曼、冯·霍恩、泽威尔、董伯格与沃尔夫。
“再过几星期,哈格尔教授将完成核反应堆的总装,”泽威尔报告:“您手里将有空前成力的武器……”
“董伯格,你有什么要说?”希特勒问。
“A一4火箭的最后几次试验表明,V系列火箭的射程可大大增加。不过,由于俄国人在波罗的海沿岸的进攻,皮尼蒙特试验场只得撤走……”
“沃尔夫,”希特勒无精打采地说:“有人向我报告,多拉集中营里的共产党人与被坏分子将火箭生产线破坏了。你尽快把那里的秩序恢复。”
“遵命,我的元首!”
“听我的命令,”希特勒握紧拳头:“所有制造核武器的原料和制造超级火箭的设备全部迁移到阿尔卑斯山,继续工作到把它们彻底完成。冯·霍恩将军,我任命你为突击集团军司令官。你的任务是在最短时间内把阿尔卑斯山建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地区,而且不管在柏林与德国中央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把这个基地维持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谢无首的信任。”
“沃尔夫,我命令你安排多拉和其他工程的迁移及其保卫,此外还包括阿尔卑斯山地区的保安工作……该行动的代号叫‘复仇’。马上执行。”

弗里勃正在给病人补牙。这时安娜走了进来:“沃尔夫大队长在会客室里。”
弗里勃抬起眼镜,平静地看了看她,继续做手术。然而病人开始不安了。他啐了一口,把医生的手推开,霍地从靠椅站起:“谢谢,今天够了,教授……我下次再来……”说着溜出手术室。
就在同时,沃尔夫在克卢格陪同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日安,沃尔夫先生,请坐。”
“好阔呀。”
“有点。”
“在举国困难时能这样阔气是很不错的。”沃尔夫坐在靠椅上面:“下面第三颗臼齿……疼得很……”
“只好拔掉。”
“手术久吗?”
“半小时或四十分钟。不用麻醉,可以快一些。”
“不必了,谢谢……请问,你的电话在哪里?”
“请用,大队长。”弗里勃打开X光室的门。
“挺舒适呀,”沃尔夫打量室内,拨电话号码:“藏格!马上到毛比特监狱去,传达我的命令——引渡库恩尔工程师。你把他带到诺德豪森去,让他在那里看一看,走一走,也许会碰上什么熟人的……证件问克卢格拿,今晚就去诺德豪森!”

离毛比特监狱不远处停着辆梅瑟苔丝牌汽车,里面坐着卡拉谢夫与海伦娜。她戴着连面纱的帽子。从一身打扮来看,很难认出她是军官俱乐部的歌星和酒吧间的女招待。卡拉谢夫穿着少校制服。
从监狱大门口驶出一辆黑色汽车。当它驶近梅瑟苔丝时,卡拉谢夫与海伦娜交头接吻。
从卡拉谢夫的肩头望去,海伦娜发现坐在后座上的藏格与库恩尔。卡、海随即开车尾随。

星期日。阳光明媚。湖畔咖啡馆里。弗里勃喝啤酒,安娜把吃剩的冰淇淋放到一边,两眼盯着窗外。海伦娜走来:“太太的冰淇淋两马克四十分尼。”
弗里勃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拿出皮夹子,一面悄悄地说:“提高警惕,他们可能有你俩的照片。再也不要来找我,只准打电话联系。”
“谢谢!”海伦娜把找头给弗里勃,又补充道:“这个火速转达给姆兰斯基。祝你们一切都好。”
弗里勃与安娜走出咖啡馆。一个穿橡胶雨衣的男子跟着他俩出去。

电话窃听室。在每个小间里都放着一个麦克风和操作台,旁边坐着穿党卫军制服的年轻姑娘。
某间小室内,除了女接线员外,还有沃尔夫,他抽雪茄。
克卢格进来,递给他几张刚洗印出来的照片。照片是各个角度拍摄的车祸现场以及司机、藏格、库恩尔的尸体。
“意外的悲剧,啊?”沃尔夫冷笑道:“是职业老手干的。弗里勃教授真行呀!”
此刻,操作台上的电键嗒嗒作响。女接线员调节音量,可以清楚听到电话里的对白:
“是弗里勃大夫?早安。”
“早安,冯·第普尔斯吉赫太太。”
“我想改在今天拜访您。”
“对不起,今天恕不接待。”
“再见,大夫。”
沃尔夫继续看照片,他对这个交谈不感兴趣。克卢格把一个用带子系着并加火漆封印的黑封面卷宗放在桌上。
“关于多拉设备转移指示的卷宗不曾动过,中将阁下。”
“是么?那么说,他们要猎取的是库恩尔。他们不想让库恩尔在多拉认出谁来。显然那里有邓纳特或舒姆斯基……可怜的蔵格,我早就知道你的下场很惨。”
“喂,可以找弗里勃教授吗?”这时从扬声器里传出声音。
“可以,是我……”
“您好,大夫,我是亚瑟·戈斯特佳……”
“电话从哪里打来?快查!”沃尔夫立刻警觉起来。
扬声器里继续响着弗里勃的声音:“请告诉您的丈夫,他应该好好注意自己和您的身体健康。叫他打电话给弗雷德里赫舅舅,一旦事情处理好,就马上到南方的库尔特疗养所去休息一下。”
“好。顺便告诉您,您我都认得的几位朋友哪儿也不去……”
沃尔夫把藏格与库恩尔尸体的照片扔到桌上。
“谢谢。再见,姑娘。”弗里勃讲完后响起还原铃声。
“呶?”沃尔夫问克卢格。
“电话是从巴尔斯伯格打来的,自动电话号码是321。”
“把行动车开到那里去!快!”
电话铃又响。克卢格拿起话筒:
“我是沃尔夫中将的副官,请稍等一下……”放下话筒向沃尔夫报告:“柏林无线电监听中心主任仲德什坦上校刚才收到一个无名电台的讯号。他请求派突击部队包围弗雷德里赫大街的第三与第四街区……”
“不必了,我们自己去,”他把手枪放入口袋,“一起走,克卢格。问一问弗里勃大夫,他究竟是要谁保重身体?”

安娜刚发完电报。“砰!砰!”突然听到敲门声,接着又是大声喊叫:“开门!快开门!弗里勃大夫!我牙齿疼得很厉害!开门!我知道您在家……”
安娜不慌不忙地将发报键与耳塞放入暗洞里,然后把密码本与胶卷烧掉。“砰!砰!”门越敲越响。
“我去开门,”教授说:“反正他们要打坏门的。”
“再见。”安娜说。
弗里勃刚启开门缝,盖世太保们便冲进客厅。他们把弗里勃连推带搡地拉到手术室,按着他靠墙站往。X光室的门锁着。
“钥匙!”盖世太保向弗里勃咆哮:“钥匙在哪儿?!”
这时沃尔夫笑着走了进来。
“教授,咱们又见面了……搜身!”
但盖世太保还没来得及搜他身,弗里勃已经把一只安瓿瓶放在嘴里咬碎了。他的身子慢慢倒在地上。
“氰化钾……混蛋!”沃尔夫气急败坏地,“连这个老头都管不往……”
沃尔夫转过身来,看见打开门的X光室里站着安娜。盖世太保朝她扑去——
安娜舒了一口气,把头颅往后一扬,按电钮……
“轰!”震耳的爆炸声。玻璃震碎,墙粉飞溅。房间里尘土飞扬。沃尔夫被爆炸气浪冲到墙边。他慢慢站起,用手擦嘴唇上的血迹……

鲁德内依山区。大雪。卡嘉沿山间小路奔跑,不小心陷入雪堆里。叶罗菲耶夫搀她起来。
卡嘉:“放开我,我有柏林来的急电。”
姆兰斯基迎面走来,不由蹙眉。
卡嘉:“弗里勃的密电,联络时间没按规定的。”
“说吧。”
“第一,按规定同卡拉谢夫接头。第二,我们截听到帝国保安部根据希特勒命令而作出把核武器原料与超级火箭转移到阿尔卑斯山的指示;为了确保‘复仇武器’制造,那里将建立一个加固防御区。负责人是沃尔夫与冯·霍恩。第三,盖世太保已对我们实行严密的胜视。玛尔塔的电台已经停止活动。请转告莫斯科,同我们的一切联系都中断,这是最后一次发报。永别了。安娜和阿列克赛。”
大家沉默。狂风呼啸。
“他俩有个孩子,”卡宁中校说:“是北方规队的潜水艇艇长。可他俩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半年没回到基地了……”
姆兰斯基转向赫瓦特:“支队准备穿过边境。决不能让敌人躲到阿尔卑斯山去。命令卡拉谢夫与舒姆斯基——无论如何要掌握敌人转移的路线与时间。”

病房,墙边放着一张铁床,上面躺着红头发军曹,他的头包着绷带,只露出鼻子和一只眼睛。他还没醒过来。旁边是护士、沃尔夫与克卢格。过会儿,他俩出来,沿走廊进入一牢房。里面一张铁椅子上绑着昆茨,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沃尔夫走近他说:“昆茨,你在集中营与监狱里游荡十年了,不该头脑清醒点吗?你是德国人、百分之百的德国人,难道你对祖国的命运不关心吗?”
“不,大队长,我关心。我希望……我确信,祖国很快就要清除法西斯——包括你的毒害……”
“可你等不到这一天呀。作为德共中央委员,你毫无疑问跟地下结缘。我问你,谁在多拉指挥破坏行动和杀害我们的人?说!”沃尔夫朝克卢格看看,后者把舒姆斯基、卡拉谢夫与海伦娜的照片伸到昆茨眼前:“你认识这些人吗?”
“别痴心妄想了,大队长。我不是叛徒。”
“天亮以前逼他招供。要是再不说,就枪决。”沃尔夫朝走进来的几个党卫军说。

在峭壁上凿成的隧道大厅里,排着一长队有蓬卡车。多拉集中营的犯人们把整箱整箱的机器,仪器、工具等搬上卡车……克卢格与布卓夫在汽车队旁边走过。
“一半机器都毁坏了。”党卫军建筑处代表对克卢格说。
“明天傍晚之前搬迀工作全部结束。这是沃尔夫中将的命令。”
布卓夫发现舒姆斯基跟其他犯人在一起搬箱子。
“你眼瞎了!”他离开克卢格,朝舒姆斯基那里走去:“这这里明明写着:不准翻动!谁是班长?”
“我。”舒姆斯基站了出来。
“米尔赫,上这儿来!”两人来到卡车的另一侧,布卓夫说:“今天凌晨,昆茨被枪决了。文件在你那儿?”
“是的。”
舒姆斯基乘人不注意,把一个小包塞给布卓夫。
“你应该离开这里,”布卓夫说:“我的汽车里有个秘密藏身处。”
“布卓夫,需要了解车队的行驶路线。我只能跟着这个该死的车队一起走。”

傍晚。集中营的院子里停着几辆汽车。布卓夫蹲在其中一辆的散热器旁,旁边是霍尔赫汽车。
他刚离开,克卢格走来。发动自己的霍尔赫车……
布卓夫:“上校,您上城里去?”
克卢格:“是,可油管见鬼了!”
布卓夫:“坐到我的车里来,我送你去。”
“好。”
布卓夫驾车驶出集中营。克卢格掏香烟,布卓夫点燃打火机:“三千辆卡车里一半需要大修……途中恐怕要遭到轰炸。”
“准备晚上开车。”
“那白天呢?那么多的飞机怎么避开呀?”
“别急,准能避开。我已经选好停车的地方……此外,车队分成几批走。我跟你在头一批。”
“但愿一切没问题……不知杀死军曹的凶手找到没有?”
“杀死?幸运的是,这个军曹救活了,我看,很快会其相大白的。”
布卓夫把车驶向左边。
“你怎么不朝右拐弯,中校。”克卢格别过头去。
说时慢,那时快,布卓夫用手枪柄把沃尔夫的副官击昏了。
……公路干线上,布卓夫与卡拉谢夫相遇。布卓夫将文件交给他,一边说:“舒姆斯基留在多拉。汽车里是沃尔夫的副官,由他负责安排车队的路线。你有时间跟他谈一谈吗?”
两人把五花大绑的克卢格抬入卡拉谢夫的车内,然后分手。

布卓夫回到特别集中营,正值空袭警报。整个营地上一片昏暗,空荡荡……

布卓夫的寓所。女佣艾丽莎默默地看着布卓夫和穿囚犯服的舒姆斯基走进来。中校的妻子英格从楼上下来,看见丈夫一身污垢,不觉愣往。
“快准备澡盆,英格。约甘在哪儿?”
“睡了。”
“等他醒了,叫爸爸把他带走。另外给这位先生找件衬衣与外套。”
“喝点甜酒吧。”传来老布卓夫的声音——他已经走到这两个不速之客跟前。
“对不起,爸爸。”
“没什么,我睡不着……我有件挺暖和的皮上衣和一双打猎穿的皮靴。拿去吧。”

公路上的检查站。警察们正在检查司机与乘客的证件。海伦娜的大众牌汽车在栏杆前等着,卡拉谢夫的梅瑟苔丝车排在后面。警察走到大众汽车前。
“您的执照……”看了一下又问:“您的身份证……”
海伦娜将藏有文件与手榴弹的提包靠近自己,又从拎包里取出身份证。
“请下车。”警察招手叫警官来。
海伦娜朝后视镜一看:卡拉谢夫向她挥挥手。
蓦地,海伦娜的汽车从栏杆下面冲了过去。警察掏枪。射了几下,没中,便奔向警车。
与此同时,卡拉谢夫也将车开起来,警车正好撞在它的侧面。
警官跑来问:“什么事?”
“大众牌汽车里的那个女人将赏给我五千马克,”警察嚷道:“可这个家伙却给我送来棺材!”
“我看见溜了,想帮你忙。”卡拉谢夫为自己声辩。
“坐进他的汽车,穆勒!追上去!我去报告。”警官说完奔向岗亭。警察坐入梅瑟苔丝。可卡拉谢夫不开车。
“您怎么啦?少校先生,侮弄我?”
“把栏杆抬起。”

梅瑟苔丝驶在公路上。外面,大雾弥漫。从转弯处闪出两盏车灯,“嗖!”从梅瑟苔丝旁驰过。
“这是我们的车。”警察说。
卡拉谢夫看见:盘山公路上,海伦娜的汽车越驶越高,后面警车紧追不舍……
梅瑟苔丝加快速度,直追警车。卡拉谢夫发现前者的停车信号,但仍咬往不放,从左侧超出警车,压它退向悬崖……但警车司机猛拨驾驶盘,车子还在公路上。梅瑟苔丝里的警察已撞昏了。卡拉谢夫两次把警车逼到路边,但对方都避开了撞击。响起枪声。卡拉谢夫肩部受伤。
前方是急转弯。卡拉谢夫朝警车的屁股撞去。哪知后者又转过来,朝他的车头冲来。卡拉谢夫赶紧一让,警车撞到山岩上,“轰!”冒出烈火。
海伦娜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场追逐。刹车,倒了回来。她在雪地里找到卡拉谢夫,将他扶入车内。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海伦娜唱起一首民歌。

清晨。布卓夫的儿子约甘被枪声惊醒了。他从床上跳起,奔下楼去。在客厅里,避开拦路的祖父,进入厨房,再奔向开枪的地方——车库。
约甘看见地上躺着好几个党卫军,舒姆斯基满身是血斜靠在被子弹打穿的汽车旁。接着他又看见爸爸,后者被两个党卫军在地上拖着,留下一滩血迹。约甘奔向父亲,却被沃尔夫揪往肩膀。

山间公路上慢慢行驶着卡车的长蛇阵。卡车上装着仪器设备,有几辆车上架着机枪。
车队前面是装甲车,其后面跟着两辆汽车。一辆里坐着冯·霍恩上将和司令部的军官们。另一辆是沃尔夫与党卫军。
姆兰斯基的支队隐蔽在两侧的山坡上。上校用望远镜观察驶来的车队。瞧,头几辆卡车已从拐口驶出来,却被堆在路上的石头挡住了。
姆兰斯基(对报务员):“转告邦达连科——干!”
话音刚落,近处山坳里响起爆炸声,车队后面的山涧铁桥被炸毁。
“好,传令飞机来!”
说着,姆兰斯基同叶罗菲耶夫一起下山……
公路两旁的岩石后面埋伏着支队的战士们。步枪、反坦克枪、喷火器都瞄准车队。
冯·霍恩从汽车上看到两个穿苏军制服的人沿公路走来。
“我们在哪儿?”汽车内的军官甲问。
“离尤根施塔特不远。”军官乙答。
这时沃尔夫走近冯·霍恩的汽车:“他们不是美国人。”
“我看见了。”
“司令官先生,您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应该问您,大队长先生。您不是负责车队的警卫吗?”
“他们人数不可能很多。应该同他们谈判,以争取时间。我马上去叫增援部队来。”
“这主意不坏。”
“我下令准备炸毁装有核武器原料的专车。”
“这是明智的。沃尔夫,行动吧。”
沃尔夫看了一下走来的姆兰斯基,便离开。
德军一军官迎了上去,敬过礼后说:“我是伯格上校。尊姓大名,有何贵干?”
“我是特别支队队长姆兰斯基上校。你们被包围了。前面是路障,后面的桥被炸掉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建议你们放下武器。”
听到姆兰斯基的名字,冯·霍恩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想看一看这位传奇式的英雄。
他下车,跟姆兰斯基面对面相视。
“您是姆兰斯基?这不可能……”
“您凭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冯·霍恩上将?”
对方哑口无言。
这时从山后飞出数架标有红星的飞机,在车队上空盘旋。德国兵从卡车上跳下来,四下溃逃。
“我相信您,上校。”冯·霍恩说,然后转向副官:“伯格,下令放下武器……”
突然,车队里响起爆炸声,几辆密封的专车燃烧起来。叶罗菲耶夫把枪对准冯·霍恩,伯格也把手伸向枪套……
“别胡来,伯格!”冯·霍恩叱斥道:“这是沃尔夫把专车炸了。”
他将自己的手枪扔在姆兰斯基的脚下。

切入,新闻片镜头——
柏林的最后决战……
红旗飘扬在国会大厦上……
希特勒被烧焦了的尸体……
在卡尔霍斯特签署投降书……
国会大厦被烟火薰黑了的墙壁上,叶罗菲耶夫写着:“我们终于到达了!法西斯德国被打败了!复仇实现了!伏尔加的叶罗菲耶夫上士。”
姆兰斯基、卡宁、赫瓦特等人站在旁边,看着这几行字。

魏玛区依然宁静、整浯。一幢幢精致的别墅掩隐在绿荫里。
“有钱的老爷们真幸运,”叶罗菲耶夫说:“他们完好无损!”
“我看,长不了。”卡宁笑道。
“轰!”从一地下室射出一枚火箭炮弹,第一辆汽车被打翻个身。轮子飞滚在地上……司机被打死。叶罗菲耶夫被炸到一边。第二辆汽车朝地下室射去一排子弹,接着扔手榴弹。
卡嘉与姆兰斯基俯下看叶罗菲耶夫。只见他呼吸困难,极力挤出笑容:“喏,是在那儿……”
“赶快送医院!”
“慢,上校。”叶罗菲耶夫说。他看见从地下室押出一个穿皮上衣的男人和一个年约十三岁的男孩,原来是沃尔夫和约甘·布卓夫。两人被带到叶罗菲耶夫跟前。
“是你打汽车的?”叶罗菲耶夫忍着剧痛问。上校将此话翻译成德语。沃尔夫不开口。
“是我。”约甘说。
“你干吗打呀?”
“是他叫我打的。”约甘哭起来。
“你。干吗不亲自打?”叶罗菲耶夫问沃尔夫。后者避开他的目光。
邦达连科拉开自动枪拴。
“慢……把这小孩子放了……”说罢,叶罗菲耶夫咽气。
“上校同志,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你没听见叶罗菲耶夫说的话?”
“听见的。”
“执行吧。”
“跑呀——”邦达连科将约甘推了一把,后者胆怯地倒退。
“快离开这里!找妈妈去!”
约甘转身拔腿跑了。战士们目送他,一直看到他长有淡黄色头发的脑袋消失在春天的葱绿之中。
“而这个,”上校逼视沃尔夫:“送到‘除奸处’去。”

德国南部一小城。广场上排着特别支队。在他们的右方飘扬着战旗。战士们紧握武器。
队伍前面,在一张铺有红呢的桌旁站着前线军事委员会的委员和谢米连科。桌上放着许多红色锦盒。军事委员宣读授勋名单。
“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嘉奖令——为了表彰阿里也夫少校在敌后模范地完成特别任务并表现出英勇无畏精神,授予他苏联英雄称号……”
“阿里也夫少校在为祖国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了。”姆兰斯基走出列队回答说。
片刻静默后,军事委员继续说:
“授予姆兰斯基上校苏联英雄称号以及列宁勋章与金星奖章。”
姆兰斯基正步走到桌前,谢米连科授勋,然后紧紧拥抱亲吻他。
“为苏联服务!”姆兰斯基激动地回答。
他正要离开,谢米连科叫往了他。姆兰斯基站在军事委员与谢米连科旁边。军事委员继续宣读嘉奖令:
“授予舒姆斯基少校工程师苏联英雄称号。”
“舒姆斯基少校工程师在为祖国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了。”奥泽洛夫从队列里回答。
“授予下列人员列宁勋章,他们是贝森巴也夫大尉、叶罗菲耶夫上士(已牺牲)、卡宁中校、波里舒克上士(已牺牲),卡拉谢夫少校、赫瓦特中校。授予下列人员红旗勋章,他们是伊琳娜·贝斯特洛娃大尉(已牺牲)、德国公民布卓夫(已牺牲)、捷克斯洛伐克公民戈奴梁克、奥泽洛夫大尉……

战士们胜利地返回祖国……
列车慢慢驶近,月台上挤满欢迎的人群,他们捧着一束束鲜花。谢米连科快步走到第一节车厢前,玛特维爷爷、阿廖什卡、米奴什卡(姆兰斯基的儿子)以及赫瓦特的老母亲、卡拉谢夫的年轻妻子都跟了过去。
姆兰斯基等人走出车厢。谢米连科拥抱亲吻姆兰斯基,说:“亲爱的伊万·彼得洛维奇!衷心祝贺你和所有同志们平安地回到祖国。”
姆兰斯基微笑,大声地说:“我们回来了!我们胜利地回来了!”

(全剧终)

译自苏联《电影艺术》1980年第1、2期。作了删节。

敌后的前线Фронт в Тылу Врага(1982)

又名:Front v tylu vraga / Front in the Rear of the Enemy / 敌后的战线

上映日期:1982-05-01(捷克斯洛伐克)片长:161分钟

主演:维亚切斯拉夫·吉洪诺夫 Valeriya Zaklunnay 

导演:Igor Gostev Victor Kulle 编剧:西蒙·第聂伯罗夫 Semyon Dneprov/Semyon Tsvigun

敌后的前线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