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沉睡時是處於最沒有放備狀態, 潛意識缺乏醒覺的戒備, 專責侵入他人夢鄉的盜夢者乘虛而入, 盜取目標的最大秘密。
Cobb受了大財團首腦齊藤委託, 入侵另一大財團繼任人Fischer腦海偷竊機密, 他召集了好夥伴Arthur, 以及眾多身懷技能好手。男士用髮蠟把頭髮梳理貼服, 穿著剪裁得體西裝, 顯出專業、辨事能幹形象, 筆者相信角色的造型定位有導演影子, 從有名電影資料庫(The Internet Movie Database, 簡稱IMDb)的照片看出Nolan在電影發佈會、拍攝電影的指導演員, 場境調動均穿著光鮮、髮型不變, 他要把冷調子的至酷專業操守、形象投射在創造的角色身上, 男主角、Arthur、Eames、齊藤貫徹了導演意念, 唯獨是藥劑師Yusuf一頭卷曲的大把頭髮例外, 他負責用藥令行動人員入夢, 他在第一層夢境的尿意化為大雨, 加添雨中汽車追逐鎗戰的狼狽氛圍, 他是輔助角色, 其後發揮有限。
Arthur分別在橋底河流逃生、酒店360度旋轉的肉搏戰不能弄亂髮型, 是專注力及完成艱巨任務的決心, 當然, 他在大堂偷吻Ariadne嘴角抹上的一絲微笑象徵了他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木頭人, 也有人性(男性)好少艾的基因; Cobb的髮型是而貼服, 是而中分, 貼服是專注力、防備力最高漲的時刻, 他在電梯外面對死去的妻子Mal髮型貼服, 穿上的便服自相矛盾, 一方面他不要遭受幻象迷惑, 要限時完成差事, 另外他要在Ariadne面前保持固有形象, 其後他與妻子獨處, 他要感情流露悔意, 放下防範, 鬆懈的中分髮型正好表達了盜夢者執行任務時遇到特別變數, 尤其是內心最大的秘密、傷痛的阻撓解決暫時耽擱的要緊任務。
盜夢者參與的這次任務是要在直昇機機翼轉動急勁的那刻回首接觸齊藤視線, 要大富翁答應事成後可以回家, 機翼轉動好像Cobb信賴可以帶回現實世界的圖騰(Totem), 陀鏍是他愛妻Mal特別製造, 它牽一髮動全身, 貫穿五層夢境, 圖騰教Cobb返回現世, 他怎樣在夢境狼狽也好, 一首Edith Piaf 主唱的Non je ne regrette rien是觸媒, 歌者的溫柔聲線藉著耳塞傳入耳鼓, 曲韻一經奏鳴, 夢境之旅怎樣艱辛, 怎樣鎗林彈雨, 嗓子的舊式情懷帶領失喪的靈魂回家, 觸媒是第一重喚醒關卡; 建立在冷列水色上的妻子孩童居所, 舊址不搭配現代建築物, Mal的出現界介入導師指導學生構築藍圖的實踐課, 新舊未能融合, 課程因為思念妻子中斷, 陀鏍的用力旋轉領回第一種的真實境地, 主角悲從中來, 情緒要經圖騰轉動平復, 它是最關鍵的要訣。
Cobb在電梯的困密空間看見遼闊沙灘的Mal, 和暖光線光澤身穿的黑色連身裙, 透出陰晴不定的詭異, 她衝前與丈夫爭論, 他自問有負於她, 以悔疚眼神回望杏眼圓瞪的妻子, 她拉扯鐵閘喝罵, 要活捉丈夫對質, 他設計了安全的電梯, 隨時觀察永遠在煉獄痛苦徘徊的妻子。Cobb在酒店豪華套房重遇Mal, 她同樣一身黑衣打扮, 倚坐窗檯, 大眼依然飽含怨氣, 妻子問丈夫為何不與她同死? 丈夫叫她冷靜, 不要自毀, 她恨丈夫不是答應與好一同自殺的嗎? 為什麼只有他是獨活? 她在丈夫設定的保險箱裡取了的陀螺, 她跳樓自殺, 她要丈夫轉動時分不了是現實, 是虛幻, 要他墮落混沌境界不斷受著業障煎熬, Cobb的預留一著是稀釋他對妻子不守承諾的恨, 他不能預計的是在夢境行進, 以及探訪消解的舉動解發了更深的怒氣; 子女在後花園不回應父親, 父親看不到的稚臉是亡妻利用的復仇工具, 他失算, 用了同死的辦法, 他握緊妻子的手, 卧在路軌, 答應同她相愛數十年, 白髮齊眉的背影, 閃亮的結婚戒指是數十年婚姻的同在, 不要結婚戒指, 承諾句的與你同死比信物更為有力, 不懼火車輾斃的劇痛, 妻子靈魂得以安息, 孩子的影像不似以前的朦朧, 他們對父親微笑, 清晰的實體奔向父親, 丈夫的心結解了。
《潛行凶間》是有趣的電影, Nolan拋下很多詮釋的可能, 它可以是科幻片, 亦可以是解構夢的電影, 影迷在討論區火熱討論, 有電腦繪圖能力的高手製作各層解說圖, 分析頭頭是道; 有觀眾發表電影破綻論, 激起辯論的千種浪花, 電影帶起的話題延伸長久。筆者認為《潛行凶間》是丈夫贖罪的愛情電影, 讀者可以不同意, 不要引起爭論, 不然會墮落導演兼創作的Nolan架構的多層夢境。
說一段小插曲, 筆者在看完電影翌日上班, 外出工作經過佐敦渡船街望向藍天, 感覺古舊唐樓向上席捲, 有如電影學生Ariadne在老師Cobb築起的連接空間, Nolan施展的魔法, 筆者中計深湛, 不得不尊稱他為大師!
Patrick Chan寫於2010年9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