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06

盗梦空间:從攝影手法看盜夢空間的懸念設置

　电影类型是人们将电影分类时使用的，通常悬疑片和惊悚片会被划为同一大类——悬疑惊悚片，但是我认为悬疑电影作为一种亚类型电影，在悬疑惊悚片中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在惊悚片给人们带来紧张和恐惧的情感时，真正的感官刺激是悬疑起的作用。例如希区柯克的《精神病患者》中，发生在贝茨旅馆内凶杀案让人感到紧张和恐惧，但是正是凶案发生之前故事情节的铺垫为之后的凶杀酝酿悬疑气氛，观众才会产生紧张感和相应的疑问。
　　悬疑可以理解为悬念和疑问的组合。悬念是人们对情节发展或者人物命运的关切心情；疑问可以理解为导演为了保持悬念不将事件的关键或者真相在叙事的过程中表现出来，而是采用跳过或是细节暗示的手法使观众产生疑问并在真相大白之前自行推测。悬疑片这样的特点，可以提高观众观影时的参与度，也正是这样，悬疑片对导演能力的要求更高，需要独特的叙事方法和摄影手法让影片有悬念的高潮迭起，在最后使观众恍然大悟。
克里斯托弗·诺兰和《盗梦空间》
　　希区柯克代表了悬疑片的鼻祖，在后希区柯克时代的悬疑领域中也涌现了不少悬疑大师。他们不同于希区柯克提供观众剧中角色陷入危机的情节来发展悬疑，再向“悬疑大师”致敬的同时又带领悬疑片向多元化的方向发展。有的借助电影技术的发展丰富并强化了电影声音画面蒙太奇的力度和故事的结构形态；有的把暴力美学融入到电影中，并为人们所接受；有的跳出悬疑片凶杀警匪的范围，将人的精神和潜意识概念引入悬疑元素；有的影片杂糅了其它类型的手法使影片包含更多的内容供观众品味。而其中虽有大卫·林奇的梦境与精神困境的超现实作品《蓝丝绒》、《穆赫兰道》，大卫·芬奇的人性和社会之作《七宗罪》、《搏击俱乐部》等等十分优秀的悬疑片导演，但不得不说克里斯托弗·诺兰是商业上最为成功的悬疑片导演，在进军好莱坞后，其2010年的作品《盗梦空间》在票房和口碑上双丰收，还带起了悬疑片的又一阵热潮。
　　《盗梦空间》讲述的是盗梦者的故事。由于妻子的死而无法回家的柯布接下了帮助齐藤向他的竞争对手费舍尔植入瓦解他父亲的企业的想法这一任务，柯布找齐了筑梦师、伪装者、药剂师一起开始为植入意识而建造三层梦境的计划。
　　《盗梦空间》的拍摄难点在与让观众区分开现实世界、三层梦境和潜意识边缘，所以诺兰设计在现实世界用的色调比较自然，在第一层梦境药剂师的梦中使用了冷色调，在第二层梦境助手亚瑟的梦中使用了暖色调，在第三层梦境伪装者伊姆斯的梦中使用了非常明亮的色调，而在潜意识边缘使用了相对昏暗的色调。在完成植入意识的计划过程中，诺兰通过五个空间的色调不同使观众可以潜意识区分开故事发生在哪个空间中，但是在影片前两次的盗梦过程中，导演却没有刻意强化梦境和现实的色调区别，目的是让观众和梦主一样，在梦境被拆穿时才恍然大悟，给观众以震惊感，并给最后完成植入意识的大任务做一些概念上的铺垫。
　　诺兰在这部影片中的留下了几个非常经典的片段。一个是柯布在向新的筑梦师阿里阿德涅介绍筑梦时，本在一个水平面的城市突然折叠，建筑物头顶头，汽车和人们在天空中的公路也能行走，城市分享了垂直甚至相反的重力场，这一场面的完成是在三次10秒左右的长镜头公路折叠过程和两次长3秒的短镜头人物近景交替完成的，在公路折叠镜头中机器随着折叠向上摇，对人的拍摄则是由平拍变为俯拍的角度，这样人和路交替进行的场面调度使梦境中可以违反物理规律对筑梦师阿里阿德涅的冲击转移到对观众的震撼，从而达到了镜头语言的最大作用。另一个片段是费舍尔在第三层梦境得到了父亲临终不要尝试做另一个他的暗示后植入意识的任务完成，四重kick重叠的高潮，大量几秒钟的短镜头的连续使用：第三层梦境的伊姆斯按下炸毁医院炸弹的开关的特写(2s)，第二层梦境电梯受爆炸作用力呈现失重状态的运动全景(10s)，第一层梦境货车即将入水的运动远景(2s)，潜意识边缘出现kick狂风征兆的远景(7s)，第三层梦境医院爆炸坍塌场面(4s)，费舍尔在第二层梦境苏醒的特写(1s)，伊姆斯在第二层梦境苏醒的特写(1s)，第三层梦境中在潜意识边缘还未kick的昏睡的阿里阿德涅的近景以及她周围地板将要陷落的裂痕的近景(4s)，潜意识边缘嘱咐完柯布就kick的阿里阿德涅的运动中景和特写(9s)，阿里阿德涅在第三层梦境的苏醒的特写(1s)，第三层梦境中医院塌落的远景(7s)，阿里阿德涅在第二层梦境苏醒的特写(1s)，第二层梦境中电梯撞到地面的场景(6s)，阿里阿德涅在第二层梦境苏醒的近景(2s)，第一层梦境中的货车完全坠入水中(4s)。这一系列短镜头的完毕象征着四重kick的完成，节奏上十分紧凑，但在每个短镜头中有相对长的慢镜头也有一两秒的快镜头，有远景也有特写，这样的动态结合使最后的四重kick高潮在快节奏的基础上并不会让观众看不过来，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下完美的结束了三重梦境的搭建。
　　《盗梦空间》的场面调度游离在主观镜头和客观镜头之间，还有模拟人物视线的长镜头，例如前一段中城市折叠的那一幕，对观众产生极大的带入感，更容易在观众的思考中播下疑问。值得一提的是诺兰惯用的营造悬念的特写暗示、隐喻和重复的方法也应用在了《盗梦》中。影片中几乎每次柯布对阿里阿德涅讲起前妻玛尔都有玛尔死的真相的暗示，其中对在潜意识边缘的柯布看到不动的陀螺的特写是最大暗示。因为梦境中的陀螺旋转是不会停下的，柯布为了尽快回到现实而使玛尔故意停下的陀螺继续旋转，虽然导演只安排了一个柯布看到不转的陀螺的特写，但镜头背后的暗示就是柯布让陀螺不停地转了起来因此在妻子玛尔的潜意识中埋下了一直在梦境中的意识，这一点的证实是在柯布承认自己意识的植入导致妻子自杀时，所以特写暗示是诺兰设悬的常用手法。隐喻和重复在影片的最开始是柯布第二次由于使用镇定剂后在梦境中死亡而坠入潜意识边缘，并与一名老者相聚的场面，通过镜头越来越近的内反打和演员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烘托气氛。一开始观众并不能从这一幕获得任何有效信息进而存疑，而在三重梦境任务完成后，柯布和齐藤都在梦境中死去而在潜意识中相遇的场景重现，观众才意识到柯布在潜意识边缘找到齐藤对于现实中的柯布来说是一种重生，疑问解开，所以导演将之放到片头，因为这隐喻了两人新生活的开始。为了显示出梦境中的时间轮转速度是现实中的12倍或者20倍，诺兰使用了高速摄像记录现实中的动作，这就使柯布第一次在浴缸的kick过程和三重梦境中的第一层梦境货车入水的过程被很大程度的放慢，从梦境中的时间来看，这种表现方法契合得十分完美。
　　好的悬疑片注重的是所讲故事和实际情节之间的重叠和分歧，情节外的故事暗示了导演没有表现的情节，这部分就需要观众的观看和推理加入，这也是悬疑的核心，也有的导演利用故事外的情节制造烟雾弹，使安排的结局更有可看性。一般设悬的拍摄有两种：一种是使用多个顺序发生的短镜头叠加，其中只有少数与情节发展有关，更多是气氛改变和静物特写用于烘托紧张气氛，例如《小岛惊魂》中女主角看到死人相册那一幕，镜头在相片，女主特写和储物间的假人、窗帘之间切换；另一种是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将一个高潮分解成若干相互依存的局部，然后对局部重新组合，依靠镜头的平行更替来延缓时间的发生，构成尖锐紧张的情势，让观众在局部镜头由一个转向另一个的过程中对主人公的情况愈发关注，例如《七宗罪》的最后高潮，杜约翰告诉米尔斯自己因为嫉妒杀了他的妻子为的是激怒米尔斯杀掉自己以完成七宗罪的惩戒，此时镜头在杜约翰的激将，米尔斯的急躁痛苦和沙摩塞的劝诫中来回局部切换，随着米尔斯的纠结达到顶峰，他会不会开枪成为了最大的悬念。
　　可以说每一位导演都有自己独特的将观众带入悬疑电影情境中的方法，我们是没有办法将所有悬疑片的拍摄方法划归为一的，这正是悬疑的魅力所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是好的悬疑片必定有共性存在，所以在对优秀的悬疑作品特点进行归纳很不现实的前提下，以上我主要从场面调度和镜头语言进行的分析，还有不全面之处，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