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7-29

盗梦空间:我食過Nolan整的、塵世間最好食的叉燒飯，你叫我點樣返轉頭呀？

Warning: This passage is a big fat spoiler abso-fucking-lutely.

我先為這套戲定下一個Objective：《Inception》要成為《Blade Runner》或者《Matrix I》之流，可以開創一個新的Sci-Fi朝代，在這個Objective下，Nolan是失敗的；如果我退而求其次，Objective只是補充《Matrix》或《無痛失戀》之類探討real & unreal的Sci-Fi，只需在原有Sci-Fi文學歷史上加多一筆，無需開創一個新的流派，或發掘新的想象，我會說《Inception》這一筆未見創新；如果只是一如已往享受Nolan電影，因賞它的Structure，我會話《Inception》的Story Time line只是2 dimension，比起之前Nolan的《Memento》的3-4 dimension思考，或《The Prestige》做出將Content和Structure完美結合，《Inception》的劇本完全給比下去；《Inception》不是一套差的電影，我只是覺得以Christopher Nolan的執行力，可以Manage到一個更奇異劇本，可以用更險峻的方法或次序講故事。

如果要談Story telling的Structure，我先講講最簡單的linear structure，有順敘法（一條直線）和倒敘（一條直線但環形結構），當中敘事時的變化只是敘事節奏的變化，中學時作文課有教的Manage敘事節奏的tools有「起承轉合」，或者你如果刁轉些，可以用日本能劇或劍道的節奏結構「序、破、急」（Jo-ha-kyū或徐、破、急）。回想《Memento》的敘事結構是將一條時間線對摺再扭成一個double helix structure；而《The Prestige》是在直線Structure上玩敘事節奏，在電影中兜口兜面話比觀眾知道在魔術表演中有一種Dramatic structure叫Pledge、turn、Prestige，自己再用Pledge、turn、Prestige之上建構自己的故事節奏，高手就高在打開口牌，但觀眾到最後依然有驚喜。

今次看得出Nolan要建立的，是將Story Time line寫成一個Möbius strip structure，或M.C. Escher的impossible object，但最後他只能夠完成一個環形的故事結構；而故事節奏方面，我覺得Nolan直頭作出一個最差的選擇，他用了電子遊戲的關卡式的Structure，一種平版的層層遞進Structure。我本期待在這套電影中，我可以享受那種時間的幻覺，可以享受迷失，在此我感到非常失望。

Möbius strip

在這種時空穿梭式Sci-Fi，Game rule setting極為重要，《Matrix》、《Butterfly Effect》、《無痛失戀》等相類似的，在Game rule或世界觀setting都做出好成績，好成績的原因在於創新加上簡單，世界觀犯駁當然不好，但犯駁與否不是我必要考核條件；《Inception》的Game rule和世界觀已被計算到完全沒有犯駁，但是不算很創新，也過份複雜，觀眾用電影上半部一個鐘頭時間消化如此複雜的Game rule，有點吃不消，而電影中段，Game rule再有微調修改，這也使觀眾吃苦。還有作為任務片，那任務：整那個由Cillian Murphy飾演的有錢仔，任務的過程和目標設計得有一點單薄低能，也要給它一個劣評。

《Inception》的Game rule中有一點我相當喜歡的，是隨著夢的維度不斷增加，戲中主角感受時間的長度的有倍數的增長（詳細運作方式自己睇戲啦），戲中主角的危險不是死亡，而是墮進更深維度的夢境時，將一刻的時間無限增長，戲中人物迷失並老化在0.0000000001秒中，那種剎那天地的感覺，非常有哲學性，幾正（詳細reference可見於村上春樹的《世界沒日與冷酷異境》—《百科事典棒》章節）。可能就是要表達者複雜的世界觀，Nolan最後選擇了簡單的Dramatic structure和那有點低能的關卡式的Structure。

有關Leonardo的角色設計，或故事的中心思想，開初的時候我也已為一如Christopher Nolan永恆關心的題目—“obsession” 。但今次有一點點不同，Leonardo角色Mr. Cobb不是迷戀已經死去的老婆，所以把有關老婆的記憶留住鎖住。Leonardo的確是obsesses他死去的老婆，不過不是主動的而是被動的，是自己的記憶找他自己的碴，一個記憶的種子擴大至影響Mr. Cobb所有意識的活動。那種揮不走的肯定不是思念而是客觀存在在記憶裡的真實，加上Mr. Cobb對一對子女的思念，在這環形的故事結構加上剎那永恆的命題，撞出來的東西是…Mr. Cobb一閃的思念也可以是一種永劫，這永劫也是Mr. Cobb存在的原因，Mr. Cobb思念故他在，劫難存在故人存在；思考Christopher Nolan的心思至此，這套電影真是超沉重恐怖。

我也欣賞Nolan對要講的說話作出嚴厲篩選，想想戲中講"An idea is powerful，A single idea could grow" ，這句句子如果落在其他人其他導演，落在史提芬史匹堡手中，即時會跳到：「所以我們應該諗一些好事，不去想一些壞東西。」這結論，但Nolan有費力地迴避開這種過於簡單的因為所以，他知道，他在此不講道理、不說教，也沒有解決思念和迷戀的recommendation。他在此只表達人對idea這怪物的無力感，任得你飛天遁地的穿梭意識潛意識。

夢中有夢中有夢中有夢中有夢…DreamDream．DreamDreamDream．Dream~ Dream~ Dream~，人人都有經驗；清晨將近醒的時候，夢最真實，常夢到一些人，一些已離開的人、不合適的人、不可能的人，不在這裡的人，用這個Moment的想法和感覺define who you are，這個真是終極悲劇；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眼睛張開擦牙、洗臉、換衫、著鞋…原來仲發緊夢未醒，再眼睛張開如果見到身邊有人，請對自己講這裡是真實，不要想不要Judge這個「真實」，不要想那totem是不是真的，由得陀螺永遠的轉下去吧。

總結我對《Inception》有點失望的，不是不好，只是不夠好。Nolan份屬神級，今次不用follow原著故事，也少了片商制爪，我已為會見證一個Sci-Fi革命，改朝換代，但我只看到一套尋常幾好的電影。過去的《Memento》是開天辟地的，使人單看電影不用飲酒吸毒，已經導致記憶和認知系統混亂，《Prestige》建築了完美Dramatic structure，完美的對稱不對稱，《Inception》可以是美酒，只可惜我曾經嘗過更powerful的drugs；彩虹邨當然是好建築，只要不和聖家大教堂比較；我食過Nolan整的、塵世間最好食的叉燒飯，你叫我點樣返轉頭呀？面前一盅佛跳牆無敵海景又如果？惟有希望睇第二第三次時有新發現。

食完好野，吟返首詩先…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好詩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