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2-08

沉默的孩子:健全

健全
——浅析《沉默的孩子》
“平安就好，健康就好。”这是多少个父母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们真心的祈愿。可有一些孩子，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实在不忍心把他杰出的作品丢下凡间，只好留下一些缺憾。失声的暴怒，沉默的孩童。一如《爆裂无声》中的哑巴张保民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而落入的一个个社会黑暗的陷阱之后的无力。这部曾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真人短片的二十分钟的短片，却讲好了两个小时的电影都讲不好的道理。它把缺憾和家庭，孩子和大人，正常人和残疾人隔着的两个世界之间的那巨大的脓包挑破，把事实血淋淋的展现给我们看。
短片中三角形构图的反复使用展现了强烈的暗示作用。当家庭教师乔安娜第一次和莉比见面时，她和莉比的母亲站在一起，莉比坐在电视机旁，两人中间隔着高高的沙发。导演使用了三角形的构图，来表达场景中三个人物的关系。莉比的母亲支持着家庭教师，他们两个此时同时作为三角形的两个底部的端点来支持着顶点小莉比的未来。但沙发的隔离又表现出此时她们两都没有走进莉比的内心，莉比是孤独的。当乔安娜和莉比坐在板凳上分享糖果，两个人愈来愈亲密时，母亲苏作为三角形的顶点出现。她和她们在空间上被窗户分割，暗示此时的三者的关系已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只有苏隔离在小莉比的内心之外。作为三角形中位于主体的苏，拥有决定乔安娜和莉比这段关系的权利。两人的亲密也使这位母亲心生醋意。于是最终我们可以看到，当乔安娜最后一次来到家中时，苏已和莉比站在了一起，她们和乔安娜之间用餐桌分隔开距离，此时苏的决定已不言而喻，这次被剔除在外的人变成了乔安娜。《公民凯恩》里，在将要决定童年凯恩命运的小木屋中，三角形位于前景的三个端点，分别是居中的凯恩的母亲，左侧凯恩的父亲，右侧办理移交监护权手续的富翁撒切尔先生。而母亲居于画面的中心，凯恩的父亲虽然只是在一侧表示反对，但最终我们看到，他丧失了对于他儿子命运的决定权，并对此妥协。导演借由有限空间内的构图，巧妙地以视觉形象表达了三人之间的力量对比，以及人物彼此之间的关系和冲突，取得了文字语言难以实现的表现力。
片中重复出现相似画面的景别为短片增添了几分宿命的味道。乔安娜三次骑着自行车驶过公园，三次全景表现了季节的更替，也暗示了情节的发展。短片开头，乔安娜第一次前往苏的家中，破败的小路上是枯枝落叶，了无生气，也是百废待兴。而她带去的是温暖，是莉比生活中的光芒。当莉比比出“橘子汁”的手语时，激动的乔安娜和她去了她的父母从没带她去过的，离家五分钟的公园。翠绿色的草地上，年轻的生命在释放着活力，莉比也变得开朗活泼起来。而当乔安娜被解雇，莉比被送往普通学校，她再一次穿过那条小道，小道再次变回了短片开头的样子，暗示着莉比的生活和未来的无望。最后摄像机缓缓拉高营造出的上帝视角，除了渲染片子的悲伤情感之外，也使观众从心理上感到分离，从而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在公园内乔安娜和莉比用手语对话的段落导演使用了逆光拍摄。制造剪影效果，从视觉上突出了需要被注意的两人的手部动作，更明显的表现出莉比的人物转变，也表现出两人之间逐渐深厚的情谊。
在短片的末尾，导演提出“90%的孩子有健全的父母，78%的孩子进入主流学校而没有得到帮助。”对于片中的中产家庭来说，面子比孩子的成长更为重要。学会优雅的读唇语和学会粗鲁的手语，两者之间，前者更能掩盖孩子的生理缺陷。他们对于孩子的爱肤浅而物质，而这才是让莉比真正残疾的原因。在这个家庭里，心灵上的缺陷和生理上的，哪个更悲惨，而哪个，才是真正“健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