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实在只是一个幌子。发生在solaris的故事其实只关乎每个人最幽深隐秘的内心。

在女主角出现之前的影片是一段太过漫长的旅程。它由尘世开始,喧嚣,人与人的不信任和疏离,终于在穿行于未来都市的镜头中达到让人能够忍受的极限;然后来到了太空,几乎像是被废弃的太空站,已逝者留下的讯息,幽灵一般的存在...——太过漫长的旅程,它们引起的枯燥、焦虑或是恐惧带有刺痛感地堆积着,压迫着你,让你受苦,逼你关闭你的心。然而假使你的心门仍然并不关闭,那么接下来她出现的一刻大概会永远留在你记忆中。

在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半梦半醒忽明忽暗之中,她正望着你。我们已经知道她并不存在,然而断定:她是熟悉的,是亲密的,是挚爱的。我们作出这种断定的理由只能是这时刻流淌在她和他之间的空气中,以及银幕距离我们之间的空气中的宁静。

同样的空气也笼罩于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三色:红》之上。把这两部电影放在一起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同样天真的她和同样沉重的他;一个是老法官和晚生了30年的心灵伴侣,一个是太空人和由他的回忆外化的爱人。而更重要的,在《红》之中男女主角那些长长的对手戏之中——整部影片几乎就是由这些对话构成的——我们能觉出这种熟识的宁静。

这宁静源自于它的不存在。

“人们像会永远活下去一般生活着”——这是对人类挥霍已存在和已拥有的最好的写照。而在Solaris的夕阳之下,没有什么是可以挥霍的。你甚至无暇去询问她为何会在这里,在这吹弹可破的黄昏时分,在这整个属于过去的宁静之中。

当得知这并非塔可夫斯基最好的作品时我并不惊奇,因为科幻的背景意味着必须要讲太多并不是他最想讲的东西,譬如那些人之所以为人的诘问;或者说在另一些时刻这个问题变得不辩自明:海若因为那些依恋、那些温柔以及那些痛苦而确立了自己成为人的资格,而不存在并不能取消这一点。但这部电影并不是关于她的,而是关于完整铭记着因而能再创造出她的他。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一定也有着这样的黄昏,因而连同着她完整的形象深藏于他的记忆中,这样的一些时刻决定了他,但这样的时刻只在solaris的宁静中现身。整部影片实际上就是对这些甚至无法由其不存在否定的,脆弱然而牢不可破地长存于一个人生命中的事物的颂歌。

在影片慑人心魄的结尾,看着曾经出现于影片开始几分钟的叶赛宁的“乡村俄罗斯”在巴赫的乐音中扑面而来,看着母亲在老屋中隔着窗户回头向你微笑,而不知何处而来的雨水仿佛泪水一般模糊了眼眶,你会感到自己的心在这包围着又超越着你的宁静中变得柔软而脆弱。你甚至不会为他决绝地投身于solaris的乌有之海而惊异,因为这亿万光年之外的孤岛就是你的内心,而很难想象在真正可以面对它的时候一个人会有勇气转身回到存在然而陌生疲惫的世界。

飞向太空Солярис(1972)

又名:索拉里斯 / 星球疏拉利斯 / 梭拉丽斯 / 索拉瑞斯 / Solaris / Solyaris

上映日期:1972-03-20(苏联)片长:167分钟

主演:纳塔莉亚·邦达尔丘克 多纳塔斯•奥威戴斯 尤里·贾维特 弗拉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弗雷德里克·格伦斯廷 Fridrikh Gorenshtein/史坦尼斯劳·莱姆 Stanislaw Lem

飞向太空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