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知道而我孑然一身
徒留我的梦想在你脚下展开梦想之翼
轻轻地踩着步伐
因为你踩在我的梦想之翼上”

面无表情的教士听完搭档低吟这几句诗,用清脆而尖锐的一声枪响结束了这位多年战友的生命。在存在合理性由统治者定夺的极权社会,抛弃道德与背叛亲友是生存底线,否则自己将被那圆润而不可见底的黑洞吞噬。
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幸存的人类茫然无措,战战兢兢的他们卑微得如同蚂蚁,一个名叫“耶和华”的教会宣称掌握了能维持人类繁衍生存的真理,教主告诉因恐惧而盲目的大众“感情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暴力、战争、复仇莫不因此而起”,接着他下令组建了一支由教士指挥的特种部队以“净化”人类,凡是私自收藏任何能引起人类情感的物品(书籍、绘画、音乐等一切艺术品以及私人的相册、物件等)并稍具情感的人都将被逮捕,他们有一个荒谬却真实的称号“情感犯”,之后便经名存实亡的司法审判程序宣判火刑,在拘捕过程中稍有抵抗者格杀勿论。而其他公民,则从出生之日起开始接受持续而高强度的洗脑教育,他们从小被告知之前人类的一切屠戮与罪恶都是因为情感的存在,历史藉此需要被一条线索精致地穿了起来,各类划时代的事件都被扭曲了原来的意义而作为任人把玩的珍珠肆意拼凑,真相和正义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谁拥有权力来宣布真相和正义。圣殿里谈着大同理想的先知们也不会放弃在视觉领域的绝对统治,所有人每天都会观看大量的视频影像以便对因情感而起的骇人听闻的罪恶有直接与感性的了解,这些资料中包括希特勒、斯大林和我们的四月六十五号。与此同时,所有人被下令每天必须注射一种淡黄色的“情感压抑剂”以帮助对抗“情魔”以及杜绝某些下意识的情感反应。在这个由高耸的银灰色充满质感但散发出凌厉冰冷气息的建筑群构成的美丽新世界里,人类显得微不足道,纪律和服从被强制植入他们的后天意识中,当他们在零度情感的环境中浸润多年,便渐渐遗忘天性,从这个时刻起,统治者再不需要费心劳神,第一批在流水线上被塑造出来的乌托邦公民开始自觉承担起“教诲”下一代的伟大使命。此时,教会只需要几个耳聪目明、格外敏感的儿童立于高处发现熙熙攘攘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稍有情丝的“情感犯”及派出特种部队去逐个消灭那些负隅顽抗的“阴谋煽动情感犯”。一切,都像波普尔所说的,教会的领袖们以为人类的历史就像一条大河,一往无前,他们可以跳下去在船上载沉载浮。
然而,动物园里被驯服得再温顺的狮子嗅到血腥气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兽性惟可压制,从未消失;帝国的子民纵使被打磨得如同棱角四散的砖块一样被用来构筑欲望和权力的金字塔,人性只可压抑,从未泯灭。我们的主人公因为心烦意躁撕开了一直蒙在落地窗上的避景纸,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雨后初晴彩虹隐现的动人画面,苦心积虑营造的帝国美学在上帝面前黯然失色,也仅仅因为这一缕情感的悸动,一个反抗者从体制内诞生了。之后的故事无需赘述,连苏联都已经崩溃,还有什么邪恶无法瓦解?
有一个场景特别引起我的感触,教士进入了一个抵抗者的地下室,那里陈放着满屋的艺术品 ,还有一座唱片机,当他无意中拨动唱针,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划破了空气,在墓地般安静的世界中震撼着他的灵魂,在教士一直冷漠的双瞳中升腾起卖火柴的小女孩所渴望的那种温暖。北岛在一篇散文的开头有过这样一段记述:“这与一个阴郁的时代形成强烈反差---那时候的人们正在挨饿,忙着糊口,闲着的耳朵显得多余。记得刚刚安装好电唱机,父母亲在《蓝色多瑙河》伴奏下跳起舞来,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我们苦难的民族没有经受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摧残,却已经提前品味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年代,但愿在我们为全人类做过一次恐怖的实验之后,再没有丧心病狂的独裁者游戏人间。
叶芝在笔尖泻出这首诗时恐怕未曾料想它能成为开启自由之门的第一把钥匙,但我们清楚地记得宇宙塑料人唱垮了一个神话,索翁和布罗茨基也终于回到了东正教复兴的俄罗斯,虽然我们的北岛还在一无所有地漂泊,但让我们重温这首《宣告》,下一个黑夜降临之前,我们一定会迎来黎明::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撕裂的末日Equilibrium(2002)

又名:重装任务 / 平衡

上映日期:2002-12-06(美国)片长:107分钟

主演:克里斯蒂安·贝尔 艾米丽·沃森 泰雅·迪格斯 安古斯·麦克菲 

导演:科特·维莫 编剧:科特·维莫 Kurt Wimmer

撕裂的末日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