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11-11

爱情的牙齿:是疼，让我记住你

这是李乃文在剧中的一句台词。他用钳子搬下了自己的一颗虎牙，送给了即将要离婚的妻子。在此之前，他说，如果我们就这么离了婚，我怕很快就会忘记你。

疼痛，贯穿了这部剧的始终。
剧情其实很简单，小成本的文艺片，没有什么悬疑和暴虐，看到最后，不会有眼泪，但是心里觉沉甸甸的，虽然那是我没有经历过的年代，我只能从长辈的口中或者书中或者类似这样的影视作品中去了解，灰色的调子里也有着激荡人心的故事和爱情，并且未必就比我们这个年代所发生的逊色多少。

颜丙燕饰演的女主角钱叶红的一生中，经历过三个男人。直到看完整部电影，我似乎都无法总结出这三个男人，她到底爱过谁。爱情是个很含糊的象征词，在特定的环境下发生的特定的感情。所以我常说，如果有个人对你说爱，请相信。即便在很多时候爱情从来都是转瞬即逝。

入正题吧，回到这部电影里。

大概那个清秀瘦弱的少年自己都无法解释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大姐大钱叶红的。或者是因为她的大眼睛瞪着他看的那个瞬间，也或者根本是在很早之前……总之这些都已经无从考证。只是，在那样一个扭曲了的年代里，美好的情感似乎总是被藐视的，少年在受到不被理解的羞辱之后，把板砖拍在了钱叶红的后背。疼。医生对她说，以后刮风下雨，你就等着受罪吧。钱叶红体会到了疼痛，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一定不理解伴随一生的疼痛会是什么感觉。后来，倔强的少年在所有人面前，砸伤了自己的脚。在众人惊呆了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离去。大姐大钱叶红的心里似乎被某种情愫击中，只是可惜，为时已晚。男孩收起了迸发出来的感情，虽然他还是喜欢她的，只是再不表达。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她也曾试图挽回这样尴尬的局面，但是在大时代的背景之下，人的感情到底还是被禁锢起来的。两个人都选择了放弃。直到少年发生意外，直到她知道他竟一针一线的为她缝了护腰的小褥子……大姐大哭了。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少年用死亡对大姐大说了再见，这是残酷的诀别的方式。大概这是第一次，在钱叶红的心里有了对爱情朦胧的认识。她应该一直记得那少年。每当风雨将至，她的后背会疼，她就会想起他来。其实每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情感历程，你一定会记着那个人，在你青涩懵懂时对你说爱，在你身边，时时关注着你。你或者对他未必怀有同样的感情，但是这种关注依然让你觉得美好。并且不会轻易忘记。

时光飞逝，转眼间，她大学就要毕业，在医院实习。
在某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完成了她生平第一个手术。其实也很简单，阑尾炎的切除手术。很顺利。钱叶红大概不会想到，她给了这个男人一刀，这个男人也同样会赐予她更为深刻的疼痛。男人勾引了钱叶红。在她22岁那一年。大概也不是爱。只是身体的需要。以至于在翻云覆雨之后的床榻上，男人一直说没想到。是的，他没想到大胆泼辣的钱叶红竟是个处女。钱叶红同样抑制了自己少女般的感情，故作镇静的说，是啊，我之前交过那么多男朋友，怎么会没有故事呢？男人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没想到。然后看看窗外黑下来的天。“下雨了”他说。“怎么会呢？我竟然没有疼？”钱叶红问自己也在问身边的人。大概是性的快乐让她忘了疼。她开始依恋起这个男人，尽管她对他一无所知。可是这又怎样，她在最原始的感官体验中忘记了一切。除此之外，对一切都是淡的。哪怕是自己的意外怀孕。钱叶红是个狠角色，她告诉男人不要害怕不要为难。孩子是不会生下来的。你放心。然后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精心部署了一次精密的引产。她从医院带来针剂，药品，和书籍。她对男人说子宫是个没有脑子的傻瓜，告诉他怎样为她做引产手术。男人的脸上渗出了汗水，他甚至觉得害怕。两天的时间，孩子终于拿掉了。钱叶红忍着巨大的疼痛竟然没流一滴泪。她说，没想到杀一个人竟会是这么容易。可能她又想到了自己后背的疼痛，想到了那个面容清秀苍白的少年。想到这些，身体经历的这种疼痛或者就会轻一些……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想更多。这段畸形的恋情似乎是要结束了。钱叶红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被开除学籍，遣返回原籍分到屠宰场工作……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倔强的承担起了本应该给这个男人的惩罚，她对组织交代说，是我勾引了他。我喜欢他。

回到北京。在臭气熏天的屠宰场里工作。也会时常被不三不四的男工们取笑。可她依然是满脸的不在乎。钱叶红是个狠角色，她把太多的疼痛太多的隐忍统统咽回肚子里。在众人面前，什么都无所谓。然后，第三个男人出现了。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亲在文革期间受了迫害。自己又错过了返城和高考的机会，年纪一大把了才有机会读大学然后被分配在偏远的山区工作。男人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妥当，对钱叶红规划着今后的生活。她问他，你了解我的过去吗。看似木讷的男人笑了，他点头，说了解的。谁考试不做个弊，你只是点背罢了。男人并不愚蠢，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他只是想要一个家。简简单单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然后就这样，他们结婚了。在那个年代的故事里，似乎总是缺了一条，比如我们现在讲故事，总是要说，然后就这样，他们相爱了结婚了。没有相爱，他们的生活，虽说不上多么的甜蜜，却也充满着小小的欢乐和期望，比如第一年钱叶红终于离开屠宰场调到了厂医院，比如第二年，儿子的到来……时间一年一年的就这样过去了。第五个年头，丈夫终于调回北京了。钱叶红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挣扎之后，她对他讲，我的生活里，其实从来没有你。他楞在那里，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甚至我们都以为，曾经的一切全然消失，她会和这个男人，平淡却真实的生活下去。钱叶红一个人走在冬天萧条的大街上。偶遇到她22岁时自以为爱上的那个男人。她以为她会爱他如初。但是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错了。她以为的爱，早就消失的无踪影。她对他说再见，拒绝了会和他再联系的要求。她突然格外的想念她的丈夫，飞快的回去找他。只是，她找不到他了。

钱叶红在再次面对她的丈夫时才悲哀的发现，所谓的爱情，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甜蜜与疼痛。她以为是在爱着的谁谁谁，其实都是假的。在她的生活里，爱情曾经出现过，但是那个男人的脸一直是模糊的。
遇到的男人，带给她的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钱叶红在牙科医生的诊室里，对他讲了这个故事。讲述故事之前，她先请医生抬起她的座椅，她说这样她的后背会疼。讲到故事的结尾，她请求年轻的医生为她拔一颗牙齿，不用麻醉剂，她说她想体会一下牙齿被拨下去的疼痛感。

钱叶红的生命中，经历了三个男人。是疼痛才使得她记住了他们。爱情，只是这样的感觉吗？电影结束了。没有人告诉我后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可是我真的希望钱叶红可能够深深切切的真爱一次。是的，在她成熟了的思想和身体里面真切的爱一次。不管，这场爱情来的会有多晚。

我的心里依然沉重，于是抱着着这样的期许，看着电影的海报发呆。这部电影总的来说并不很精彩。剧情平淡且无太大新意。唯一的亮点就是女主角颜丙燕的演技成熟到位，从女孩到女人，她动人的眼睛和平淡隐忍的表情，给了我最完美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