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04

早春二月:文嫂自述

在船上时瞥见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时不时把身子探在船舱之外，好像这江南早春二月的风都该吹拂在他身上一般。采莲又把桔子掉了，小蹄子，就怕人家不知道咱们过的惨不成，一个桔子玩一路了也没吃。该着那人偏爱管闲事，一个桔子也要捡起来，好像咱们没有手似的。
想我文氏当年也算芙蓉镇上数一数二的美女，比陶家那个满脸戾气的小姐不知道强多少，志豪当年多少人爱慕，偏偏只看上我一个。只可惜那时不懂，不甘平凡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时代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去，又让他死在沙滩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让人踩在泥土里。我想着若要再婚，便当找个平凡的人。
有人敲门，竟是船上碰见的那人。他自称萧涧秋，是志豪的师弟。他看了看俩孩子，二话不说便要给我塞钱。我心说没人接济这些年也过来了，何必来同情我，却推搪不过。这之后他天天往家里来，说是接采莲上学，倒好像他不来我便不让她追求进步似的。总之我便都是惨都是错都是悲观主义，他便是光明使者，硬是要来拯救我。好，那我便赖上你。
渐渐的邻居们也都不怎么走动了，我耳闻着些传言，说萧涧秋跟我有一腿。我本来也有些怀疑他来我家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想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况且众口铄金，他也不能抵赖。当然，我还是希望他对我是有些真心的。二月的尽头，我觉着外面的柳树开始有些融融之意了。
他有些日子没来，再来时带着个女人，就是陶家的那个小姐，说是他女朋友。我脑袋一蒙，心想你个王八蛋。他对陶小姐却也看不出亲密，只是客气。陶小姐对我也是客气，嘘寒问暖，好不关心。都是假的。两个伪君子。
我镇日里无精打采，小宝还忽然病了。我却有些欢喜，因为他又有来我家的理由了。可是一来就是两个人。再后来，索性只有那女的一人来了。她来时，小宝死了。我心想，他死了，你总该来看看我了吧。可是小宝死了，我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萧涧秋果然觉得我更惨了，而且觉察到我的惨有一部分是他造成的。可是一切都晚了，小宝也死了，他也有女朋友了，我名声也扫地了，除非他翻回头说他想娶的是我。这天他忽然看着我，说我该改嫁找个对我好的人了。我又回看他，看不出他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退却了，把我推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很好，于是我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