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的需求总是植根于个体的缺憾与不满,社会与时代的问题,常常只是革命的藉口与契机。这种需求有的出自于无聊,一种“浪漫病”;有的则有着切实的心理根据。就如玛丽以“反战”为借口,释放自己作为完美中产家庭中的不完美一员的自卑。也许阶级意识之微妙在于,这不仅有可能产生于社会经济地位的不平等,亦有可能仅仅是植根于一种自我认知——对于玛丽而言,她之所以厌恶中产阶级,同情弱势,是由于面对自己那个过分完美的母亲,意识到口吃而并不美丽的自己,在父亲面前是毫无“竞争力”可言的。因而认为自己是“不完美”的,是家庭中的“畸零人”。她起初对于所有弱势的同情都植根于自身的这种卑微处境;
玛丽自己后来也被暴力伤害,走入另一个极端,试图以苦修的方式赎罪——看到这个地方,就又想起福柯,我会觉得,相较于现代监狱对人的惩罚和“改造”,玛丽的方式虽然怪异但显然更真诚可信。一个犯下命案的罪犯,即便被投入监狱囚禁终身,抑或是直接处以死刑,这对于罪犯本身的灵魂救赎又有何益呢?——这应该就是玛丽的关于自我赎罪的逻辑。她因为自己的某种卑微的情意结,被利用去革命,伤害了无辜,然后她反过来又被暴力伤害……只有经历这一切,她才会真正意识到“暴力”意味着什么,又为何要赎罪。
只不过她在“苦修”阶段的赎罪心理虽然真诚,却忽略了另一面——她可怜的父亲黎沃夫。相较于玛丽的母亲多恩那个非常典型的中产阶级女性(有一个镜头,是朵恩光鲜靓丽站在自己家里,双手撑着桌面,看着自己的丈夫,像极了《绝望主妇》里的画面。)悲悯、坚持和耐心的黎沃夫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的人,虽然他这一生过得是无比悲催,至死也没能“挽救”女儿。
最后葬礼上出现的玛丽的背影是有很有意味的。玛丽一生伤害别人、被人伤害也自我伤害。但是追究这一切的源头,至少是电影在暗示我们——起初像一种“报复”。那个她没有得到的吻,那股未被及时熄灭的、针对她母亲的邪恶、嫉妒的火苗,他父亲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她最后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最大的不公。
(原著并没有读过,所以只是关于电影的感想。)

美国牧歌American Pastoral(2016)

又名:美国田园诗 / 美国心风暴(台)

上映日期:2016-09-09(多伦多电影节) / 2016-10-21(美国)片长:108分钟

主演:伊万·麦克格雷格 詹妮弗·康纳利 达科塔·范宁 彼得·里格特 

导演:伊万·麦克格雷格 编剧:约翰·罗曼罗 John Romano/菲利普·罗斯 Philip R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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