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地谈几句个人的初步感想。

比起一般的青春电影,本片追求一种更轻快的节奏,没有刻意为之的煽情和拖沓。它设立了梦想的议题,让梦想与现实产生冲突,这是很多青春爱情电影的共同内容,它的细节与深度并非个中翘楚。然而,它的重点却是对梦想实现度的淡化,以此突出梦想共鸣引发的爱情。

这是它的一个特点,决定了全片的质感与氛围。而在执行环节,二人的象征意义、关系定性,以及延续性的要素,也都展现出了完整的推进过程与阶段递增。

比起很多青春题材电影,本作的节奏更加明快,哪怕是摩擦最严重的阶段也会植入幽默元素与轻度音乐。同时,在剧情层面上,本作显然也没有充分挖掘“梦想与现实”的表面议题,受挫的展开比较“走马灯”,天赋与平凡、追求与物质、自我目标与外部审视,都显得一触即过,也让“梦想”相关联的“爱情关系摩擦”有些失去了力度。

这当然有客观质量上的缺陷因素,同时也是创作者的有意为之。它将一切落到了梦想重要性的消解,突出了爱情本身的价值,而梦想则只是一种契机,就像影片开头展示的那样,是提供“宿命相遇”的诱发点,仅此而已。

序幕高效率地交代了两个人物的差异和内在交互关系,也强调了“梦想”之于二人的实际意义:提供“必然邂逅”的爱情开启契机。二人之于爱伦坡的兴趣在平行剪辑之下成为了“姻缘”,而它带有的--如白晓宇所说的--“逻辑”则暗示了姻缘的必然性,让他们的结实成为宿命。

爱伦坡的小众提供了必然性的逻辑:它让两个人拥有文艺梦想,成为了人群里的“非主流”,因此必然会以对方为“同好”,而不是一见而过的路人。这种“逻辑”为剧情中较为常规的邂逅和相爱提供了加持,吃鸡蛋拉肚子、上厕所撞翻桌子、求职再次偶遇,以对艺术的独特审美延伸出人生态度,拥有了更多的必然:即使相遇是偶然,相吸也是必然的。

在最初的起点,二人的差异是基于原生家庭的。白晓宇更加随性,对外界更加让步,而王斤斤则不妥协,这让王斤斤成为了白晓宇的“激励者”,更勇敢地应对世界。序幕中对父母的态度,高考这一“世俗标准”集大成的环境中,白晓宇对老师的讨好与王斤斤的淡定都是如此。这也发展到了正片的部分,白晓宇来到了高考之后的下一个“世俗标准”,就业市场,又一次遇到了王斤斤,后者对职场的随性改变了他,让他也能够相对地做出反击。

这构成了影片的主要结构,他们在不同“世俗层面”的人生重要阶段中“遇到”彼此,并不断被对方推动。在表层上看,前半部是王斤斤对白晓宇的激励,前者是“内心能量”的象征性符号,后半部则逆转过来,白晓宇变为符号。最后则是对表层的本质揭露,“梦想”之下的“爱情”永恒,以及二人出于爱情推力的“相互激励。

作为一切的起点,电影给出了一个象征性的段落,带来“舞台”的关键要素,从非现实逐渐与现实混合,最终完全落于现实并取得成功。二人走在超脱于现实的鬼屋之中,各路鬼怪象征着白晓宇面对的种种打压,凝结为他的眼疾,而王斤斤则拉着他,自己毫不畏惧。在鬼屋的结外部才是“现实”,王斤斤失去父爱的过往。在“高考”这一世俗现实的起点上,白晓宇由邂逅王斤斤而拥有了摆脱平庸的契机,他被告知“不要再把我弄丢了”,意味着人生历程中对“保持自我梦想”勇气的留存。


在前半部中,白晓宇的生活应对构成了影片的主线,而王斤斤则像是一“不妥协”的符号。她的正面是王斤斤提供的勇气,反面则是打压他们的现实,是否“弄丢”就拥有了落地的表现意义。王斤斤听到闺蜜的“拒绝平庸”建议与白晓宇的职场求全保持着平行剪辑,二人对王斤斤母亲关于婚姻刁难的态度差异则更加具体。在二人各自辞职的时候,他们处在一种比现实更美好的氛围中,互相许下“别弄丢”的诺言,决定各自奔向梦想,其基于文艺梦想的爱情却由非现实的环境所决定。

在现实中,他们拥有了不同形式的沦落,这源于王斤斤说的“我们原来如此不同”。在原生家庭这一现实层面之下,王斤斤远比白晓宇更加不幸,而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他们随后差异的起点,也是影片以“最初呈现”为强调的重要地位,是影片的答案:它无关于梦想,却关于梦想之下的纯朴感情,不足以带来梦想实现,却可以成就爱情关系。

在开始的阶段,白晓宇在现实里拥有更内在的坚实支撑,也更融入现实,因为他接触到的现实生活是相对美好的,这也是他能够妥协让步的基础,因为一切并没有那么残酷。而王斤斤的现实更加极致,这才磨砺出了她的不妥协,让步即意味着全败的黑暗。

然而,随着影片进入第二阶段,王斤斤本身与她作为白晓宇“激励”象征的有力性,只作用在学生和初入职场的年轻时代。随着愈发独立,愈发进入现实,必然会逐渐动摇。王斤斤必须在天赋无法施展的现实面前让步,唯唯诺诺,而白晓宇也要改行去做与文艺更不相关的工作,他们的接受度也会各自不同,更“拥抱”的白晓宇主动顺应,而自告“不可妥协”的王斤斤则十分抵触。

这引发了爱情的矛盾,而曾经的“冒险”---以非现实氛围而象征现实---也弱化了下去,曾经沉浸其中的鬼屋变成了密室逃脱,这是“现实”(白晓宇放弃梦想的生计)对“梦想”的入侵,二者开始混杂起来,于是二人的冒险也变得现实起来,无法沉浸其中,甚至会因为工作而争吵起来,被现实的疲惫影响。随后,密室逃脱更是落入了“监控摄像画面”的更现实语境,并带来了极度现实的事故。

就像出现在密室一段中的刘恋和学长所象征的那样,属于成人的世界是现实与梦想的混合。我们必须从对现实的接受之中找到维系梦想的办法,让自己在二者之间自洽,而不是完全妥协或拒绝。刘恋和学长是先天的完美者,白晓宇和王斤斤则需要努力接近,至少达到自洽的程度。各自具有象征意义的白晓宇和王斤斤的结合,其爱情的实现本身就象征了这种成功。

王斤斤用制片的现实方式找到了创作的平台,让她先于白晓宇达到了这个阶段,也再次执行了她的“内心能量之符号”意义。白晓宇完全失落于现实的经营困境,需要王斤斤的又一次激励。

二人的主观世界依然圆满,在剧本杀中演绎爱伦坡式的夫妻,却结束于“没意思”。而在现实层面之中,王斤斤给白晓宇购买的特制眼镜可以解决眼疾,却在分手的争吵里变成了王斤斤的放弃说辞,寄托约定的雪也变成了第二天分手的背景。二人完全落到了现实的氛围中,钥匙被彻底弄丢,所处环境也从彼时的非现实变成了现实的楼道,甚至还有个开锁师傅,他们的摩擦在世俗外人的眼中其实不值一提。

王斤斤提出的“眼睛疾病导致不能分手”是现实层面的局限,却特意购买了眼镜,她为了工作所做的应酬和包装也是如此。但是,白晓宇却尚不能消化这一点,在下一阶段中体现为对“现实与非现实混合之密室逃脱”的完全不受容。白晓宇离开而王斤斤紧跟,意味着后者之于前者的潜在作用,“王斤斤的被弄丢”又一次在新阶段的设定下展开。

二人在原生家庭里的现实差异,对梦想让步的接受度与其之于现实的实现能力,都是现实层面的局限,让最开始的“梦想逻辑宿命”变成了反向的“现实必然”。二人在极度地气的环境中试图奔向对方,却已然错位,而“开锁”更早已经不需要钥匙,本质性的改变出现在了生活差异的量变到质变节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节点上,王斤斤和白晓宇的内在关系也发生了扭转。此前的王斤斤永远优先于白晓宇,是对方“走向成人现实”的促进。而在节点上,王斤斤也流露出了内在的软弱,于是,白晓宇的“被我弄丢”也具备了双向的意义,白晓宇需要王斤斤的激励,也输出自己的激励,双方都在“弄丢”中变得不堪。王斤斤所处的现实比她想的更加削弱梦想,这带来了白晓宇在原初点上的“现实层面能量”:更幸福的原生家庭,其引导出的“面对现实勇气”。

在最后阶段中,电影先让白晓宇缺席,集中在王斤斤的身上,以此强调她首次收到的对方激励。她在现实层面下遇到的升级不如意,落回到了原生家庭的缺陷之上,这正是她愈发不足以对抗之的内心原因。而对方美满家庭则是改变的契机,对王斤斤输出亲情的其父离世,促成了王斤斤的回家与母女开解。而白晓宇则首次明确展现出了对成人现实的积极反馈,勇敢面对眼疾,其眼镜也同样暗示着王斤斤对他的潜在激励作用。

此时,“现实与梦想的混合世界”以密室逃脱的方式再次出现,最初的鬼屋变成了最后的密室逃脱,从完全的“少年时代非现实”来到了剧本与现实---白晓宇既沉浸表演,随后又脱出角色---的杂糅。这象征着现实与梦想之“爱情根基”的完美融合,我们以梦想追求作为心灵共鸣的爱情基础,梦想必然会被现实削弱,但这本身不重要,由它激发的爱情“陪伴”本身才是重要的。

电影一直在表现梦想与现实的交锋,展现二人在妥协与坚持之间的执行能力和态度区别,由此不断升级其摩擦矛盾。而在最后,“梦想”本身成为了可让步的存在,他们只是最平凡的人,与其纠结梦想,不如重视梦想为契机的爱情。

白晓宇和王斤斤的相互激励,从梦想与现实的各自象征内容升级,变成了”相互关系”本身对应的爱情关系,这种关系显然更加具体确切。这也让二人结合成功的意义从抽象概念变得“现实可理解”,以接收观感的体验变化对接了表达内容的变化。二者的交互作用从“王斤斤对白晓宇”,经过“白晓宇对王斤斤”,落到了“相互之间”,发生在了不断变化的舞台之上,他们似乎只是弄丢对方与其身上的“梦想”,实际上是在“弄丢”彼此,丢掉的是二人共同构成的爱情关系本身。

电影一直在展现梦想于现实中的摩擦,这关乎于不同的性格和能力,只对接到某一个人,带来必然的差异与矛盾,而最终落到的“爱情”则是二人共同相关的。“在生活中获得爱情,在爱情中更好地生活”的点睛即是如此,这才是现实人生能获得的东西。


纯粹非现实的“沉浸氛围”鬼屋,到中间阶段的不同程度混合“密室”,到最后从“鬼屋密室”到完全的“现实场地”---二人身处密室,身穿制服,却以原本的身份谈论并解决现实问题,并落于“鬼屋”之外,曾经处在“非现实终点”的外部以照片的形式进入了“非现实”。爱伦坡与密室的“梦想”本身就具有“现实”的意义,它带来了现实生活中最有价值的爱情关系。这也是“逻辑之必然宿命”的前后变化,最开始的“爱伦坡之文艺”变成了现实里的存在:最后阶段开始的“便利店偶遇蒋龙,因机器不好用而获得交流机会”,到结尾的“现实里童年偶遇”。

在二人共处的人生中,梦想会因为现实层面差异而不可避免地带来摩擦,但爱情却是始终存在的。王斤斤最后对白晓宇过往默默付出的闪回正是此意,对方没能带来梦想的实现,却将爱情贯穿始终。

因此,爱情始终的甜蜜氛围必须在全片中延续始终,这是一切的基底。在客观能力的范围之内,最可行的做法就是冲淡梦想打压的负面沉重感,着重于爱情对接的轻快氛围。


被我弄丢的你(2024)

又名:被我弄丢两次的王斤斤 / I Miss You

上映日期:2024-03-08(中国大陆)

主演:檀健次 张婧仪 蒋龙 刘恋 

导演:韩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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