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芒果TV一档音综《声生不息》引爆了市场。上线两天播放量就超了3亿。
先导片中,音乐诗人李健评价最早从事港乐词曲创作的像黄霑、顾嘉辉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文人。他们写的很多歌词处于古体诗与现代诗中间的一个过渡阶段。这样的歌,今天很难有人写出来。
为什么直到今天,我们还对那些以前的粤语歌曲念念不忘?
除了旋律,歌词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那些年,除了黄霑,还有林夕(这里不牵涉其他,只论歌词),都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经典粤语好歌。
1.黄霑
黄霑写词的年代是武侠电影电视霸屏的年代。武侠虽然是娱乐文化,但是操持者都是古典文学修养深厚的文人出身。他们写古时的中国人的样子,展现传统的武侠精神。
黄霑为《笑傲江湖》写《沧海一声笑》,歌名从原著名中借来一个“笑”字。主人公令狐冲一生不羁,从不将名利挂在心上;配角刘正风和曲洋面对生死大关时,两人齐声大笑自断经脉而亡。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 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豪放洒脱之处,词与剧相得益彰。
黄霑为《天龙八部》写《万水千山纵横》 :
万水千山纵横
岂惧风急雨翻
豪气吞吐风雷
饮下霜杯雪盏
独闯高峰远滩
人生几多个关
却笑他世人妄要将汉胡路来限
乔峰为人豪迈,深孚众望。因为身世,所有人一夜之间翻脸无情。黄霑寥寥几笔让这个悲剧英雄的形象跃然纸上。
还有这一版《天龙八部》的主题曲《两忘烟水里》:
女儿意 英雄痴 吐尽恩义情深几许
塞外约 枕畔诗 心中也留多少醉
磊落志 天地心 倾出挚诚不会悔
献尽爱 竟是哀 风中化成唏嘘句
黄霑用凄美的几句歌词写出了一个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看到这几句词,乔峰和阿朱的形象便浮现脑海,以及还有乔峰在心里说的那句:“我既误杀阿朱,此生终不再娶。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一个阿朱。”
黄霑为《青蛇》写《流光飞舞》:
半醉半醒之间
再认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 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这四句是仓央嘉措《问佛》里的句子。以《问佛》为基础创作的主题曲,与他创作的插曲《莫呼洛迦》遥相呼应,一起来衬托《青蛇》这部电影中情色与佛理无处不在的基调。
莫叹息 色即空 空变色 色变空 空变色
末世摩登伽 此刻不变色
是美色 出色 生色 问谁可以不爱惜
唱惜色歌 摩登伽女正是我
再比如他创作的《男儿当自强》,《上海滩》也都是家喻户晓。
但正如黄霑自己写“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武侠年代式微,黄霑已从小伙子写成了“霑叔”,年轻二十岁的林夕开始接棒。
2.林夕
70后们听黄霑的歌多,80后90后们听林夕的歌更多。林夕给王菲、陈奕迅和杨千嬅都写了很多歌。
part 1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写歌的人写来写去,最多都是一个“情”字。
恋爱开始之前,已是柔肠百结,百转千回。
可能,拥有对方的前提是,先让自己学会怎样接受失去。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终于跟他爱上了。可是内心那般地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从来未顺利遇上好景降临
如何能重拾信心
杨千嬅经常在演唱会上唱着唱着就流泪。也许林夕给她的很多歌,都勾起了她心里最深的感触。在感情上一路磕磕碰碰的人很难不共情。
而爱情故事,大多也是残酷的底色。
嘴唇挑选颜色
感情寻找它的模特儿
衣服挂在橱窗
有太多人适合
没有独一无二
橱窗里的衣服,你可以穿,他也可以穿。人们总是幻想在感情中独一无二,却不知道自己并无特别之处。可能一个转身,所有故事就结束了,没有依依不舍,没有念念不忘。
给我一双手 对你依赖
给我一双眼 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谁忍心责怪
想让爱情这只蝴蝶飞过沧海,原本就是很难的一件事。多一分通透吧,可以少一分自苦。
当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只有消极的一面。
跟前面的《香奈儿》、《蝴蝶》一样,《流年》也是林夕写给王菲的歌。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即使不知道爱情最终的走向,至少曾经拥有过这份美丽的体验,只有爱情才能带来的体验。
而爱能善终的故事,这个世界上依然也还是有很多很多。比如林夕写给张学友和罗美薇的新婚礼物——《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只需要 当天边海角竞赛追逐时
可跟你 安躺于家里便觉最写意
只需要 最回肠荡气之时
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
成就这故事
part 2
林夕也写很多哲理性的歌词。
他给新加坡神剧《莲花争霸》的粤语版主题曲《人间》填词:
人间一走我知我事
但讲不出意思
从懂得哭笑爱恶开始
独行独往过日子
一开始四句词已经把人带入意境。来人间走一遭,我知道自己的事,可是分得出辨得明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吗?
十年后缘去缘灭以后,剩世态缤纷似旧
十万年后谁还记这双手,曾在这世界尝感受
曾愿尝一宿梦游,时候到了也是要走
能有风与花与月,但没有一些我能带走
人间不止这一世事,是非不可竭止,
离不开恩怨悲欢故事,欠上一段明智
到了时候就要走,谁又还记得上一世的那些人?那些人又带得走什么?在广袤的时间的荒野中,人间无数生生世世。可是人们总是太过我执,短短几十年贪不尽美色名利,惹不完恩怨是非。
林夕给《天龙八部》写主题曲《难念的经》:
吞风吻雨 葬落日
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 践雪径
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 偏折煞
世人情狂
凭这两眼 与百臂
或千手 不能防
什么艰辛磨难都难不倒的人,独独防不住这天生七情六欲。金庸在《天龙八部》中写被贪嗔痴荼毒的芸芸众生相,林夕用《难念的经》做了最好的注解。
林夕给杨千嬅写《再见二丁目》:
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对自己当下的生活满意的人并不多。我们都想要追求一个幸福的未来。
但是,现在的生活真的那么不快乐吗?
可能换一个角度看,并不是如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不要外求,修心才是根本。
3.结语
放眼今天的香港,娱乐版图全面萎缩。昔日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如黄霑在自己的博士论文中所说,部分是因大势使然。香港曾是中国海峡两岸自由表达的领导者。一旦两岸相继开放,各方有自己的表述,香港这方面的优势就消逝。
但无论如何,曾经确实有那么多的好歌,它们也确实给我们带来过美好的回忆。(这篇里只写了黄霑和林夕做的词,还有beyond乐队那些还没加进来)
优质的内容,遇到合适的平台来呈现,把情怀炒作成一波回忆杀,市场也是愿意来买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