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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塔克•萨勒赫

也许人们会把《地下理想国》描述成一部黑暗、幽闭的反乌托邦式的片子,但是它却很对那些喜欢看阴谋故事的观众的胃口。那么,又有谁不喜欢一个好的阴谋故事呢?有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渗透和微妙地控制你的情绪与行为的这样一种想法或许并不那么讨人喜欢。但是妄想赋予生命以意义。真的,它对你有好处。

16岁的时候,我读了卡夫卡的《审判》。我记得自己被他建造世界的手法给迷住了,在那个世界中——就好像在梦里一样——一切都有意义,而实际上一切都没有。在那个世界中,一切都是有联系和有逻辑的,但却又是完全错误的。在那个故事里,K是一个体制的受害者,就故事而言,这个体制是一个司法体制。但这也可以是任何其他体制。比如,正在实行的民主就是一个体制。所以,想象一下,如果你被这个体制压垮了,对其运作方式缺乏抵抗能力,于是逃跑,并不得不开始思考。如果你陷入这种情形,那么你或许会开始觉得“你”是有问题的,而不是那个体制。

《地下理想国》故事的核心是,罗杰怀疑发生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有什么事越界了,于是,他出去寻找证据,以确认自己没有问题。——一个吓人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完全可以理解。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就一直这样。我无法相信自己,不断被自己的想法所背叛。当我被自己的思考方式困住时,“塔克!塔克!停下。别那么想。”我得承认,这听起来好像我是个疯子。

《地下理想国》是一种恐怖故事,一个最坏情况的场景。这可以用任何创作手法来表现,一本书或一部电影,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意识到,类似剧本上的东西在我身上发生过。当电话营销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或者当我读报纸的时候,我就会想:“哦,我的天啊。我们正生活在《地下理想国》里。”几乎就像是我不靠谱的想法还不够不靠谱一样。

监控无处不在:娱乐、政治、工作时、公共场所内。还有希望享受看他人做私事的刺激而又不希望别人看到你做私事的悖论。很多人使用互联网是为了把私事公布出来给大家看,回答问卷调查、更新Facebook状态,等等,这又是隐私的悖论。

如果政府给我家打电话说:“你好,我代表政府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正在看什么呢?”我会气疯掉的。

但是,如果一个私人调查公司打电话过来,问我正在看什么频道,嗯,这也许有点让人恼火,但是无害。我们会告诉他们的。我们知道他们的目的。

有些时候,当我想象如果生活在一个《地下理想国》那样的社会会是什么样子时,我觉得人们事实上会感谢由企业提供的给予他们思想的“帮助”。我确信,如果你为某人每天提供十个积极的想法,人们是会同意签约的。这是笔好买卖。这也正是它以一种让人们愉悦的方式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这不是像《1984》里要求服从的专制政府,它就是一家拥有好点子的公司,他们只是希望将这个点子推广给尽可能多的人。而人们都那么愿意原谅他们,甚至感激他们。创业精神——他们就是想用来聚积人气的这种好玩的方式——让人们自愿为此买单。

我一直在广告业工作,对于那种用来建构一个公司身份认同的狂热崇拜甚至宗教的重要性十分着迷。一切就像是某种游戏,企业家打着响指,说道:“你知道什么会非常棒吗?如果直接通过人们的思想来沟通,这难道不会非常棒吗?”然后,企业就以一种随机的、冲动的方式跟着这个主意运转起来。这是那么令人陶醉,又令人恐惧。

而且,操纵一个人的想法也并不太难。特别是恐惧。让其他人的恐惧留在我的脑海里真是太容易了。

人们试着向我表示怜悯。他们说:“天啊,花了六年时间在这部片子上,你一定筋疲力尽了吧。”但是我喜欢它,我喜欢这个过程。我可以花十年时间做一部片子!不要为我感到遗憾。如果我不拍电影,会感到不舒服的。我喜欢与人合作,特别是做这部电影,做它的动画技术,我和那些有特别专门的技能的人——在仅仅那么小的一个领域的专家——一起工作。他们都是手艺人,通常来说,都热爱自己的工作,所有这些小的重要的细节能创造出比角色更重要的东西。整个事情就是一种经历。全部的数以千计的画面组合在一起,讲述了一个故事。

这就是我喜爱动画的地方。我觉得它是最具表现力的电影形式。凭借动画,你能够直观地描述某件事物给人的感觉,而不单是它的样子。微妙的夸张和对透视的把弄可以让某些事物感觉上变得超真实。就像是一首情歌。你能感觉到真正的情感,即便歌词是关于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的。通过动画,所有恐惧、沮丧和渴望都可以呈现出来,像梦境一样变形,但却是那么、那么的真实。

地下理想国Metropia(2009)

上映日期:2009-11-27(瑞典)片长:86分钟

主演:Vincent Gallo 朱丽叶特·刘易斯 乌多·基尔 

导演:塔里克·萨利赫 编剧:Fredrik Edin/Martin Hultman/Stig Larsson/Tarik Sale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