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1-14

活着爱着乐着:转：Sinablog 白丁兄评《西夏》：美丽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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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徐则臣的小说《西夏》

白丁

　

　　小时候就听说过这样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说的是有一个贫穷、善良而又勤劳的青年，一天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发现家里变了样，桌上摆着美味佳肴，不知是谁为他备下的。他饿了，管不了这么多，就把那些饭菜吃光了。第二天从地里回来，和头一天的情况一样，后来他藏在家里，发现了真相，原来那位姑娘是从墙上那幅画里飘下来的。读了徐则臣的《西夏》，我就想到了这个故事。
　　京漂王一丁在北京开了一家小书店，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这天，平静的日子被打破，派出所的民警他，让他把一位陌生的姑娘领走。那位姑娘是个哑巴，王一丁根本不认识。可是，她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他房东的电话号码）。那位不耐烦的警察把人扔给王一丁就走了。一个不知来历，不知身分，无法正常交流，而且又是一位年轻的还算漂亮的女性就这样不明不明地由警察生硬地交给了王一丁这个单身汉，故事就在这样荒诞的背景下开始了。
　　买羊肉拉面给哑女充饥，把她带回家，让他和邻居大妈过夜。可是第二天，那位邻居知道了真相后便为王一丁的大胆而担忧，劝他把人送走，生怕连累了自己。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谁都会有所顾忌。邻居再也不让哑女借宿了，王一丁只好将她留在自己的房间里过夜。王一丁询问哑女的情况，她闭口不谈，让他一筹莫展。此时，邻居的钱丢了，怀疑是哑女偷的，王一丁趁机将哑女赶走。而误会马上就解除了，当晚，王一丁担心哑女，在外面寻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在树洞里找到了她。接下来，王一丁还是不死心，他去找那个警察，听说遣返回去风险极大；然后又带着她去刊登寻人启事，未果。白天，王一丁在书店里，一到晚上，就要面对那个哑巴姑娘。她像侍侯丈夫一样侍侯他，他也开始对这个女人动心了。但他还是买了来被褥，和她各睡自己的被窝里。可是尴尬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朋友建议他，一是把她赶走，二是弄清楚她的身份，必须果断。王一丁本想出去散散心，可是哑女要跟他走，他无奈，带她上了火车。在开车的一瞬间，他突然狠心地从火车上跳了下来。次日，哑女就回到了住处。王一丁认命了，他们终于住在了一起。他们相爱了，成立了一个家。这时，听说医院可以治愈哑女的病（她是后天哑的），于是找到医生。胡教授外出要一个月才回来，他的学生为哑女拍片，说应该可以治愈。等胡教授回来便通知他们。小说结尾时，那位医生打来电话，王一丁却说“打错了，” 立马挂了。可是手机再次响起。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或不容置疑的，而未来又是未知的和不可捉摸的。现实不是神话，那个哑巴落入王一丁之手，生活给予她的不是噩梦般的日子，而是她命运的重大转折。而对王一丁来说，他经历了复杂的情感历程，在拒绝无望之后，他只能选择接受。其实，他不是不想赶走她，冷酷的现实告诉他，他的接纳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他非常明白这一点。他有过许多机会可以甩掉她，他做过多次努力，他完全可以将哑女甩掉，只要他愿意，他能狠得下心来，他还可以像邻居老陈说的那样睡她，反正是她找上门来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又不吃亏，但他根本没有这样去想过。在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温情存在。他本身就是一个“京漂”，漂泊让他对不幸的哑女产生了深深的认同，这种认同被作家写得很自然，不做作，不矫情，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更不是传统美德什么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本性流露，是一种感同身受。在与这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像亲人一样为他做饭洗衣的女人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孤寂的他不能不产生感激之情。他原来想确认的只是她的真实身分和缘由，她为什么找到了他，她从何而来，是不是真正的哑巴等等，到后来，这些都问题都变得不重要了，甚至当这一切即将揭开谜底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逃避。真相极有可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令他不寒而栗。他宁愿保留现有的美好，不让它破碎。在这里，徐则臣将爱情以外的附着物都抛开了，还原人性的本我。他把一个看似复杂的事情处理得简单了，从开始到结束，这个从复杂到简单的过程背后，是王一丁和哑女这种普通人或者叫底层百姓情感世界的缩影。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王一丁和哑女的相遇正像那个无法解释的美丽神话，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今，这一神话更增添了它动人的魄力和光芒，作家用这个美丽的神话温暖了人心。
　　《西夏》令人信服地写出了生活在当下北京城里的一个男人的内心世界，包括他的灵魂和爱情，让我们过目不忘。付艳霞在《小说是个体想象的天堂——徐则臣论》中这样评价徐则臣：“徐则臣切入京漂的角度，他的冷静笔法和现实关怀，尤其是他对漂泊者精神心理的把握，能够引起广泛的共鸣，又能够让人看到深化的潜力和拓展的空间。”“在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北京，这样一群‘可萌绿，亦可枯黄’的草根人物跃入文学的视线，被一种纯粹的小说道德来尊重和关注，在当代文坛当属首例。在有‘英雄情结’和‘三突出情结’的文学写作传统之后，在先锋小说为了矫枉过正而宣扬丑、恶的审美刻意之后，徐则臣实现了经验姿态和审美姿态的双重矫正——皇皇北京城，所有人都只是他的蝼蚁。而且，与老舍先生曾经的幽默表达和历史纵深不同，徐则臣牢牢站在当下，写这群人物身上的正剧，写他们亦悲亦喜的人生，写一种足以贯穿所有年代的生活滋味。”我以为这个评价是中肯而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