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电影剧本
文/〔苏联〕Е·格布里罗维奇、Г·潘菲洛夫
译/芊岸
全景到中景。镜头由田野向兵器库缓缓移动。
在修士和卫兵都在场的情况下，科雄（注1）主教正在对贞德（注2）进行审讯。
（风声、钟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科雄：听着，贞德。仔细听听我们指控你的罪状，认真考虑考虑。首先，在上帝的节日那一天，你在巴黎城下作战。其次，你从高塔上跳进博列符阿尔城堡，想以此结束你自己的生命。第三，你对从阿拉斯来的弗兰克的死是有罪的。第四……
贞德：请您谨慎些，主教。
科雄（画外）：第四……
贞德：您对我进行这样的审讯是不公正的。
科雄（画外）：第四……你曾身着男装，而且继续这样！
贞德：您快要死了，主教。这我知道。您小心些吧。
修士甲（画外）：这是巫术！
修士乙（画外）：她是女巫！
修士丙：女巫！
修士丁（画外）：把她扔进火里去！
修士戊（画外）：烧死她！
修士己：请记录在案！
科雄（画外）：不必！
修士己（嘟哝了几句）你会毁了自己的，贞德。
科雄（画外）：回答实质问题，贞德！
贞德：好。首先，谈到巴黎，这与上帝的节日有什么相干？这件事是对是错，不是法庭可以决定的。更不用说什么我的忏侮神甫了。其次，并不是绝望促使我从塔上跳下，恰恰相反，是希望；第三，关于从阿拉斯来的弗兰克，那么，这是他罪有应得。他自己承认，他是个无耻之徒，是叛徒。我想用他来交换我的战友，从巴黎来的德·鲁尔萨先生，但是这位先生死了。而给弗兰克这个无赖以自由是愚蠢的。
科雄（画外）：那么，你身着男装呢？
贞德：难道您不明白，主教，处在男人们中间，穿男服更适当些吗？您放我回家，回到我母亲那里去，我会穿着女人的服装回到她身边去的。
科雄（画外）：我最后一次问你，贞德，你是否同意服从教会？
贞德：不，我不服从你们，我的审判官们。
科雄（画外）：好吧。
法院执行员：向被告出示刑具。
贞德微微喘息着。
修士：顺从吧，我的女儿，顺服吧。
科雄：你惧怕死亡。你害怕了。
贞德：是的，我怕。我害怕。一想到死我就浑身颤抖，打冷战。然而我的心灵不是你们能够主宰的。它比酷刑、比死亡更坚强有力。如果我在你们的酷刑下说出了你们想要我说的话，即使是这样，我以后也会声明，这些供词是你们从我这儿用暴力获取的。请明白这一点。
导演（画外）：停！
全景。拍摄工作结束。导演向贞德走去。
（絮絮如语的声音）
奥静诺科夫：萨伊涅克斯，萨伊涅克斯！请等一等。
导演：萨伊涅克斯！
特写镜头：微笑着的贞德。
导演（画外）：停！
全景。摄制组的人员相继离去。
（小鸟的鸣叫和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还可以听到有人在问：“涅丽亚，你等着吗？”）
奥静诺科夫：同志们，拍摄工作结束了。非常感谢。
剧务主任（画外）：同志们，请注意。现在你们去食堂。吃饭时间三十分钟。汽车直接开往食堂。如果有谁需要，可以在离开时向出纳员取票，显然是一昼夜的，明天的。
有人在向（画外，声音很不清楚）：中午吃什么？
剧务主任（画外，声音不清）：今天午餐有……汤，请原谅，还有肉饼，嗯……马铃薯，嗯……还有果汁。
从特写到全景镜头。小巴莎的照片。
全景到特写镜头。一张照片。小巴莎在一群女孩子中间。
特写镜头。中学生巴莎的照片。
中景到特写镜头。巴莎和同班同学在一起的照片。
特写镜头到中景。中学生巴莎与女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
中景。照片上的巴莎笑着同一位年青人在一起。
特写镜头。成年的巴莎的照片。（音乐起）
全景。成年的巴莎的照片。
全景到中景。露天跳舞场。巴莎在女朋友们中间。一个小伙子走过来。
小伙子：姑娘，您跳舞吗？
姑娘（画外）：跳的。
小伙子：允许我请您吗？
中景。年青人邀请卡佳。
年青人：您跳舞吗？
卡佳：当然。
年青人：可以请您吗？
卡佳：当然。
中景。一个穿牛仔裤的小伙子走到巴莎面前。
小伙子：你跳舞吗？
巴莎：跳的。
小伙子：可是我唱歌。
（大家都笑了）
中景。阿尔卡季正和济娜跳舞。
特写镜头。巴莎在一群姑娘们中间。
中景。阿尔卡季离开济娜。
阿尔卡季：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济娜：你去哪儿？
阿尔卡季：我去去就来。
济娜：我可不想等。
阿尔卡季（画外）：你就等一会儿。
中景。阿尔卡季向巴莎走去。
阿尔卡季：姑娘，您跳舞吗？
巴莎：您问我？
阿尔卡季：当然。您奇怪吗？
巴莎：我？丝毫也不。
慌乱中巴莎把女朋友们的手提包都掉到了地上。
中景。露天跳舞场。阿尔卡季和巴莎把几个手提包捡起来。
（音乐止）
巴莎：谢谢。谢谢。谢谢。
阿尔卡季：听我说，让我去把它们存了。
巴莎：还是我自己去吧。您知道，这些包不是我的。伞也不是我的。所以还是我自己去存为好。
阿尔卡季：怎么，您不信任我？
巴莎：哦，您怎么啦？我很信任您。请您稍等我一会儿，请求您，好吗？
阿尔卡季：好吧，随您的便。
巴莎：我立刻就回来，很快的。瞧，我来了。您叫什么名字？
阿尔卡季：我叫阿尔卡季。
巴莎：我叫巴莎。我们跳舞吧？
阿尔卡季：跳吧。
巴莎：好。
一个声音（画外）：舞会到此结束，祝同志们晚安。
巴莎：怎么结束了？为什么结束了？这可不行。
阿尔卡季（画外）：已经很晚了。
巴莎：您说什么，晚了？一点儿也不晚。应该早一点宣布的。音乐！
阿尔卡季（画外）：音乐！
巴莎：音乐！
一个声音（画外）：请不要喧闹。晚会结束，再见。
阿尔卡季：喂，您怎么啦，巴莎，这样做值得吗？
全景。露天舞场。
（音乐始）
一个声音（画外）：尤拉！给他们来一曲《茨冈姑娘》！
中景。巴莎和阿尔卡季在跳舞。
阿尔卡季：音乐！
（巴莎哈哈笑着）
阿尔卡季：跳舞？跟您？
巴莎：是的。
阿尔卡季：怎么样？
巴莎：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跟我跳过舞。您是第一位（笑），您还会和我跳吗？
阿尔卡季：跳舞？
巴莎：随便什么时侯？
阿尔卡季：一定（笑）。
巴莎：也许您有些喜欢我？
阿尔卡季：也许。
巴莎（笑）：真的吗？您不怕我吗？
阿尔卡季：怕您？
巴莎：是啊，怕我。
阿尔卡季：我不怕。
巴莎：为什么？
阿尔卡季：我不说。
巴莎：可我知道为什么。
阿尔卡季：未必吧。
巴莎：因为我不漂亮动人。
阿尔卡季：您怎么啦？您很吸引人。
巴莎：真的吗？
阿尔卡季：甚至很有魅力。
巴莎（笑）：对了，很多人都这么对我说。
（阿尔卡季笑）
巴莎：您知道，您是个心理学家。您甚至有些让我喜欢了（笑）。
中景到特写镜头。瓦丽亚跑进巴莎的房间。
（音乐止）
瓦丽亚：普拉斯科菲亚！伊万·西多雷奇向我求婚了！
特写镜头。巴莎。
巴莎：你怎么啦？
瓦丽亚（画外）：就在今天。
巴莎：那你呢？
特写镜头。瓦丽亚。
瓦丽亚：我接受了。
巴莎（画外）：要举行婚礼吗？
瓦丽亚：一定的。
巴莎（画外）：什么时候？
瓦丽亚：秋天。
巴莎（画外）：为什么不尽快呢？
瓦丽亚：嗯，那又怎么样？应该检验检验感情。毕竟是夫妻嘛。
巴莎（画外）：哦哟，瓦列奇卡，我亲爱的。祝贺你。
瓦丽亚：谢谢。
特写镜头：巴莎。
瓦丽亚（画外）：这个给你做纪念。
巴莎：嗯，……那么，他对鲍里卡的态度怎么样？
瓦丽亚（画外）：非常好。
巴莎：爱他吗？
瓦丽亚：那还用说。
巴莎：嗯。
中景。伊万·西多雷奇的照片。
巴莎（画外）：告诉我，瓦莲金娜，总而言之，他这个人合适吗？
瓦丽亚（画外）：当然。
巴莎（画外）：不蠢吧？
特写镜头。巴莎。
巴莎：你们接吻了吗？
特写镜头。瓦丽亚。
瓦丽亚：那倒没有。
巴莎（画外）：为什么？
瓦丽亚：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接吻。我很软弱，还发愣。
巴莎（画外）：奇怪。
瓦丽亚：哼……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巴莎的特写镜头。
巴莎：嘿，一般来说是正确的。这不是主要问题。
瓦丽亚（画外）：当然啦。
巴莎：瓦列奇卡，我亲爱的……
瓦丽亚（画外，笑着）：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宝贝行吗？
巴莎：把他带来吧。
中景。瓦丽亚领着鲍里斯进来。
（猫叫声）
瓦丽亚：他在哪儿？鲍里亚！鲍里！鲍里斯？这又是怎么啦？你还有完没完？还不交出来！得了，走吧，走吧，走吧。跟你父亲一模一样！站在墙角。别动！就这样。
特写镜头。鲍里亚在吃果酱。
瓦丽亚（画外）：普拉斯科菲亚，你看看……
中景。瓦丽亚站在镜子前。
瓦丽亚：超短裙。
巴莎：哎呀……哎呀！瓦丽亚，太棒了！
鲍里亚吃果酱的特写镜头。
瓦丽亚（画外）：穿着很舒服。
巴莎（画外）：是啊。
瓦丽亚（画外）：就是太短了。
巴莎（画外）：你说什么呀，这样才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呢。
瓦丽亚（画外）：真的吗？
巴莎（画外）：当然。哦……
中景。瓦丽亚向鲍里亚走去。
瓦丽亚：好了，得了。我走了。
巴莎：走吧。祝你幸福。
瓦丽亚：喂，到这儿来。天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鲍里亚（嘟哝着，听不清他的声音）：沾上果酱了呗。
瓦丽亚：果酱。你可当心点儿。把罐子藏好吧……
中景。瓦丽亚往屋外走。
瓦丽亚：他已经饱了。
中景。鲍里亚。
鲍里亚：普拉斯科菲亚，我想吃东西。
巴莎（画外）：什么？
鲍里亚：我想吃东西。
巴莎（画外）：那就去把手洗洗。
中景。巴莎走到鲍里亚跟前。
（敲门声）
巴莎：往这儿坐，近点儿。对。不，不能再吃果酱了。请进！……这就来。吃吧。别把脚晃来晃去的。
中景。巴莎走到过道里。
（鲍里亚的喊叫声）
巴甫里克：听我说，普拉斯科菲亚。到这儿来。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们能到你这儿来吗？我和一位姑娘，她和我。我们要温习物理课。
巴莎：什么？
巴甫里克（画外）：我说要准备物理课，考大学。
巴莎：不，不行。
巴甫里克（画外）：就一小时。
巴莎：反正是不行的。啊……
巴莎的特写镜头。
（鲍里亚的喊叫声）
全景。巴莎把鲍里亚从柜子上抱下来。
巴莎：鲍里亚！鲍里亚！
巴甫里克：那么谢谢了！我们这就过来。
特写镜头。电视屏幕
（国际电视新闻节目）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和托玛在巴莎的房间里。
中景。巴莎和鲍里亚在穿外衣。
（国际电视新闻节目）
巴莎：你没看见，我们这就准备好了。转过身去。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和托玛。
（国际电视新闻节目）
巴莎（画外）：鲍里亚，我这是对谁说话呢。
巴甫里克：普拉斯科菲亚，你看过《童僧》吗？
巴莎（画外）：看过。转过身来，鲍里亚。
巴甫里克：那么，拜伦的作品呢？
巴莎（画外）：看过。
巴甫里克：全看过？
巴莎（画外）：没有。
巴甫里克：可我全看过。您呢？
中景。巴莎和鲍里亚。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和托玛。
中景。鲍里亚挣脱拉着他的巴莎。
（鲍里亚的尖叫声）
巴莎：我们走吧，鲍里亚！
中景。巴莎爬到桌子底下。
（鲍里亚的尖叫声）
巴莎（画外）：爬出来。
中景。鲍里亚躲在桌子下面（喊叫着）。
巴莎（画外）：听见没有？
中景。巴莎在桌子底下（鲍里亚的喊叫声）。
巴莎：鲍里亚，我这是对谁说话呢！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和托玛（鲍里亚的喊叫声）。
巴莎（画外）：对谁说呢？！来吧，喂，鲍里亚！
巴甫里克：请原谅。
中景。巴莎、巴甫里克和鲍里亚都在桌子底下（鲍里亚继续喊叫）。
巴甫里克：你觉得她怎么样？有味儿吗？
巴莎：味儿倒是有的，可你没有良心。
中景到特写。托玛坐在桌旁（鲍里亚的喊叫声）。
巴甫里克（画外）：哎哟……他咬人呢。
巴莎（画外）：鲍里亚！
巴甫里克（画外）：现在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中景。巴莎、鲍里亚和巴甫里克在桌子下面（鲍里亚继续喊叫着）。
巴莎：爬出来。
巴甫里克：小东西！
中景。托玛（抽泣着）从屋子里跑出去。
中景。巴甫里克从桌下爬出来。
巴甫里克：托玛！
巴莎：我都要告诉你妈！
中景。巴甫里克从屋里跑出去。
巴甫里克：塔玛拉！喂，我不是求你了吗！你又笑什么？你这条蛇！
特写镜头。鲍里亚。
鲍里亚：你自己才是蛇！
中景。巴甫里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中景。列钦斯卡亚大街。巴莎跑着赶上阿尔卡季。
巴莎：物理怎么样？
阿尔卡季：不清楚。要知道，我是个畜牧工作者。
巴莎：那又怎么样？
阿尔卡季：您呢？
巴莎：我在工厂工作。您不感到奇怪吗？
阿尔卡季：奇怪什么？
巴莎：意料之外。
阿尔卡季：什么意料之外？
巴莎：我们相逢。
阿尔卡季：我不奇怪。
巴莎：为什么？
阿尔卡季：您已经跟踪我两小时了。
巴莎：是吗？
阿尔卡季：是的（他们俩都笑了）。
巴莎：但是，这不是我。
阿尔卡季：那么是谁呢？
巴莎：我不知道。
阿尔卡季：可我知道。
巴莎：谁？
阿尔卡季：您！
（两人哈哈大笑）
巴莎：您喜欢话剧吗？
阿尔卡季：喜欢，怎么？
巴莎：我也很喜欢。
一个行人：你好哇！
阿尔卡季：你好。
巴莎：我在俱乐部里演话剧。
阿尔卡季：演谁？
巴莎：凶恶的老妖婆。
中景。卡佳。
卡佳：巴什，你好！
从中景到全景。巴莎和阿尔卡季停住脚步。
巴莎：您这三天到哪儿去啦？
阿尔卡季：工作了。
巴莎：晚上呢？
阿尔卡季：在家。
巴莎：也工作？
阿尔卡季：没有。休息。怎么啦？
巴莎（笑着）：可我在舞会上等你来着。
阿尔卡季：哦……我住在这儿。就在那边，三层。
巴莎：和妈妈住在一起？
阿尔卡季：不。和妻子。
巴莎：这么说，您结婚了？
阿尔卡季：是的。
巴莎：您有孩子吗？
阿尔卡季：有一个女儿。
巴莎：您爱您妻子吗？
阿尔卡季：爱。
巴莎：哈，哈。那么我走了。再见。
阿尔卡季：再见，怪人。
露天舞场。巴莎站在女朋友们中间。
（音乐起）
全景到中景。露天舞场。
阿尔卡季走到巴莎面前。
阿尔卡季：您跳舞吗？
巴莎：跳的。
阿尔卡季：可以请您吗？
巴莎：您这是怎么啦，阿尔卡季？
阿尔卡季：没什么，家里有些不愉快。
巴莎：嗯……这是常有的事。
阿尔卡季：下一个舞我还请您跳吧。
巴莎：那好吧，可以（她笑了）。
全景。阿尔卡季和巴莎走到一座房子前面。
（他们笑着。音乐止。狗吠声）
巴莎：再见。不行。
阿尔卡季：为什么？
巴莎：这很庸俗。
阿尔卡季：废话。喂，进去吧，进去吧，要知道，这儿挺凉的。
中景。阿尔卡季和巴莎走进巴莎家的过道。
（水桶的滚动声）
巴莎：阿尔卡季！您这是在败坏我的名声。
阿尔卡季：我做了什么特别的事？
巴莎：没什么。您好，萨沙大叔。
阿尔卡季：请原谅。
巴莎：您让我感到很奇怪。想进去？
阿尔卡季：想。
巴莎（画外）：那么请进吧。这是报纸。看看吧。
特写镜头。巴莎把房间的门关上。
巴莎：要咖啡吗？挺提神的。
中景。阿尔卡季坐在沙发上。
阿尔卡季：要。
中景到特写。巴莎走到桌子前。
巴莎：嗯，我也要。
中景。阿尔卡季在读报。
（巴莎哼着歌）
中景。巴莎在煮咖啡（小声唱着歌）。
特写镜头。巴莎摆放咖啡杯（哼着歌）。
特写镜头。巴莎转过身来。
（她哼着歌，他的呼噜声）
中景。阿尔卡季睡着了（呼噜声）。
中景到全景。巴莎按阿尔卡季家的门铃。
巴莎：您好。
济娜（画外）：您好。
巴莎：阿尔卡季是住这儿吗？
济娜（画外）：是的。
巴莎：您是他妻子？
济娜：他出了什么事？
巴莎。不。他一切正常。他正睡在我那儿。
济娜：睡在您那儿？
巴莎：是的。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济娜：怎么睡着了？
巴莎：很简单，累了呗。
济娜：那么您是谁？
巴莎：我叫巴莎·斯特洛甘诺娃。那么您就放心吧，他一切正常。再见了。
济娜：您去哪儿？
巴莎：到女朋友家去凑合一夜。
济娜：等一等。要不，您留下来？
巴莎：哦哟，您说什么呀？这可不礼貌（笑）。
济娜：这恰恰很礼貌。留下吧，留下吧，请留下吧。
巴莎：那好吧。
中景。阿尔卡季和济娜在他们自己家的过道里。
济娜：你夜里在哪儿？
阿尔卡季：怎么哪儿？在维克多那儿。
济娜：你跟我讲的是实话？
阿尔卡季：那还有假，当然啦。我的拖鞋呢？
济娜：在房间里。
阿尔卡季：在房间里？
济娜：在房间里。
中景。阿尔卡季发现了巴莎。
中景。巴莎睡在沙发上。
中景。济娜把阿尔卡季从房间里拉出来。
（抽耳光的声音）
阿尔卡季：这是巴莎啊！巴莎！
济娜（画外）：巴莎。
阿尔卡季（画外）：为什么？
济娜（画外）：巴莎！
阿尔卡季（画外）：这可不是同志式的。让我把一切都讲清楚。
济娜（画外）：巴莎！收拾东西……
中景。巴莎醒了。
济娜（画外）：……滚吧！
阿尔卡季（画外）：又来了！
中景。济娜收拾阿尔卡季的东西。
济娜（画外）：完了，这一切都太过分了！
阿尔卡季（画外）：济娜！济娜你别这样。济娜，这样你会后悔的。
济娜（嘟哝着）：够了，够了！
中景。巴莎坐在沙发上。
中景。阿尔卡季从房间里跑出去。
阿尔卡季（低声嘟哝着）：济娜！
中景。济娜把阿尔卡季赶出去。
济娜：滚吧！完了！
阿尔卡季：什么，现在让我到大街上去？
济娜：对！
阿尔卡季：上大街？
济娜（画外）：滚！
阿尔卡季：好吧，我走！
济娜（画外）：滚！滚开！
中景。巴莎跑出房间。
巴莎：把他留下来！留下来！
济娜：决不！
巴莎（画外）：您对他多不公平啊。
济娜：决不！
中景到全景。公共汽车站。巴莎追赶着阿尔卡季。
巴莎：阿尔卡季！阿尔卡季！您怎么没听见啊！要知道，我跟着您跑！阿尔卡季！
阿尔卡季：走开！
巴莎：您别难过。您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顺利。同志们，快点儿。请给他让个座。哦，把箱子给我吧！来吃晚饭吧。我下班后等着您！阿尔卡季！
特写镜头。巴莎在照镜子。她坐到桌旁。
（敲门声）
巴莎：请进。
中景。阿尔卡季走进屋来。
阿尔卡季：瞧，我来了。
巴莎（画外）：您来了，这很好。
巴莎的特写镜头。
巴莎：请。请进，请坐。
中景。阿尔卡季和巴莎坐下吃晚饭。
巴莎：我们吃晚饭吧。
阿尔卡季：怎么，立刻？
巴莎：为什么要拖拉呢？您下了班，我也下了班。咱们喝点儿酒。来吧，向我献献殷勤，献殷勤吧。勇敢点儿，勇放点儿。干杯，为了我们的生活充实而快乐，干杯！吃菜吧，沙拉，鱼，鸡，鱼子酱。上甜点心时还有香槟酒和水果，然后喝咖啡，吃糖果。来，吃吧（笑）。吃鸡可以用手嘛。
阿尔卡季：嗯……呣……
巴莎（笑着）：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吧，这样方便些，就这样。
阿尔卡季：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巴莎：我来帮助你。
阿尔卡季：嗯……呣。
巴莎的特写镜头。
阿尔卡季的特写镜头。他正吃着。
巴莎的特写镜头。
特写。镜头从桌面移向阿尔卡季和巴莎。（他俩唱着，但没有歌词，后来他俩都笑了）
巴莎。现在，再来……
特写镜头。微笑着的阿尔卡季。
（音乐起）
巴莎（画外）：……音乐！
特写镜头。巴莎在跳舞。
（音乐止）
巴莎：还认得我吗？
阿尔卡季（画外）：怎么不认得？
巴莎：阿尔卡季！
全景。在一条通往巴黎的道路上行进着圣女贞德的部队。
（风在呼啸，还有节奏鲜明的鼓点，以及马匹的嘶鸣）
中景。圣女贞德骑着马，行进在她的队伍中。
（风在呼啸，军鼓节奏鲜明地敲打着）
中景。镜头从巴莎移向阿尔卡季。这是在巴莎的房间里（敲门声）。
阿尔卡季（画外，哼着歌）：……同志，同志……巴什，我们订一本狄更斯吧……
巴莎：好吧。我给你买了条领带。
阿尔卡季：唉，你啊……嘿……谢谢。
巴莎：请进。
中景。瓦丽亚走进房间。
瓦丽亚：您好。巴莎，你能出来一下吗？
中景。巴莎拥抱阿尔卡季。
瓦丽亚等在过道里，巴莎走出来了。
瓦丽亚：你好。
巴莎：你好，瓦丽亚。
鲍里亚轻轻喊叫了一下。
巴莎：啊……哎呀……这是谁呀？是谁呀？啊……啊……这是鲍里斯！
瓦丽亚：替我照看一会儿行吗？
巴莎：不，今天可不行。今天阿尔卡沙在家。
瓦丽亚：那明天呢？
巴莎：明天也不行。工作很多，他会累的。
瓦丽亚：明白了。我们走吧。
鲍里亚：我不走。
巴莎：瓦丽亚！瓦丽……你等一等。
瓦丽亚：你就总围着我打转转，明白吗？
鲍里亚：明白了（嘟哝着，听不清他说什么）。
瓦丽亚：就这样。
巴莎：给，鲍里斯卡，拿着。
瓦丽亚：没有你的糖果我们也能对付。
特写。镜头从巴莎移向阿尔卡季。
（敲门声）
阿尔卡季（哼着歌）：巴什，我们买一个落地灯吧。
巴莎：买吧。
阿尔卡季：再买一件皮大衣（哼着歌）。
巴莎：我已经有皮大衣了。
阿尔卡季：你还会再有一件的（哼着歌）。
巴莎：你是我的雄鹰。
阿尔卡季：嘿……嘿（哼着歌）。
巴莎：阿尔卡沙。
阿尔卡季：什么？
巴莎：只是请你别笑话我。
阿尔卡季：好吧……
巴莎：你知道，阿尔卡沙……我要当演员了。伟大的演员。
阿尔卡季倒抽了一口气。
巴莎：怎么，你不相信我？
阿尔卡季哈哈大笑。
巴莎（笑着）：你相信我，相信我，我的小东西，相信我，我的小男孩。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站在门外。
巴甫里克：你好。
巴莎（画外）：你要干嘛？
特写镜头。巴莎和阿尔卡季。
巴莎：你走开，别分心。
阿尔卡季：他等着呢。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坐在过道里。
特写镜头。巴莎从房间里出来。
巴莎：喂，你要做什么？
巴甫里克：普拉斯科菲亚，今天就决定一切了。要么现在，要么就永不。给我钥匙。
巴莎：我不给。
巴甫里克：有人等着呢。
巴莎：反正我不给。总而言之，你再也别带她到这儿来了。
巴甫里克：“带她”。顺便说一句，她是有名有姓的。再说，她对于我不是什么别人，而是未婚妻。
巴莎：反正你别再来了。我现在已经嫁人了。
巴甫里克：你？
巴莎：我。
巴甫里克：可是，要知道，他是结了婚的。
巴莎：怎么样？
巴甫里克：他还有个女儿。
巴莎：那又怎么样？
巴甫里克：哦，你这人真可恶！
巴莎：你很粗鲁，巴甫里克，很粗鲁。
巴甫里克：把钥匙给我！
中景。巴甫里克走进屋里。
巴甫里克：你好。
阿尔卡季的特写镜头。
阿尔卡季：你好。
中景。巴甫里克坐在沙发上。
（音乐起，歌声）
全景。文化宫里正在演活剧。巴莎正在唱《凶恶的老妖婆》那首歌。
中景。追踪拍摄，巴莎在唱歌。
巴莎（唱）：
我是快乐的小姑娘，
什么工作也不怕。
我骑着扫帚飞跑，
旋转着，打着圈子跳跃。
我会变猫、会变鼠，
也能变成美丽的姑娘，
和小伙子们一起歌唱。
我像烈火一样燃烧，
任何人都会中我的圈套。
施魔法去诓骗，
就这么简单地把他诱惑。
（歌声止、掌声起）
全景。追踪拍摄至中景。正在鼓掌的观众。（导演和奥静诺科夫坐在观众中间）。
中景。巴莎走进化妆室，叹了口气。（掌声继续着）
中景。奥静诺科夫探头张望。
巴莎的特写镜头。
巴莎：您干嘛？
中景。奥静诺科夫消失在帘子后面。
特写镜头。导演和奥静诺科夫走进来。
巴莎：哦哟……什么人都到这儿来。
导演：您好。您是巴莎。
特写镜头。巴莎和导演。
巴莎：您是谁？
导演：我是导演。让我们认识一下吧。您想拍电影吗？
巴莎：扮演凶恶的老妖婆？
导演：不，不是凶恶的老妖婆。
巴莎：想拍。怎么？
导演：您读过关于圣女贞德的书吗？
巴莎：怎么没读过。她是谁？法国人？
导演：人民英雄。
巴莎：我当然读过。怎么？
导演：这就很好。
中景。导演、奥静诺科夫和巴莎。
导演：我们可以试拍。
奥静诺科夫：嗯。
巴莎：我们要做什么？
导演：试拍。
特写镜头。巴莎和导演。
巴莎：您怎么啦，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就这样我已经同意了，不用试拍。
奥静诺科夫（画外）：哈……哈……
巴莎：他笑什么？
导演：请别在意。
巴莎：是的，是的，我同意。不过，我不是演员。
导演：很好，我就要这样。
巴莎：而且，我没有吸引力。
导演：非常好。
巴莎：还有，我结婚了。
导演：这我知道。
巴莎：从哪儿知道的？
中景。导演、奥静诺科未和巴莎。
导演：从骆驼那儿。
巴莎（笑）：不，真从哪儿知道的？
导演：关于您的一切我都知道，巴莎。
特写镜头。巴莎和导演。
巴莎：怎么，您对我感兴趣？
奥静诺科夫（画外）：我们感兴趣。
导演：是的。
巴莎：他是谁？
奥静诺科夫：奥静诺科夫。
导演：导演助理。
巴莎：呣……嗯……这么说，您是主要的？
导演：对，我是主要的。
巴莎：嗯。
中景。导演、奥静诺科夫和巴莎。
导演：那么，您同意了？
特写镜头。巴莎和导演。
巴莎：可您有证件吗？
导演：有啊……
中景。导演、奥静诺科夫和巴莎。
导演：……当然有。给您，请看吧。
巴莎在认真检查证件的特写镜头。
导演证件的特写。
特写镜头。巴莎和导演。
奥静诺科夫（画外）：这是我的证件。
巴莎：您的用不着。为什么不是长日制的？
中景。导演、奥静诺科夫和巴莎。
导演：这是有效的。
中景。巴莎跑进过道，打开房门（敲门声）。
巴莎：阿尔卡沙，我要去拍……
中景。巴莎向阿尔卡季跑去。
巴莎：……拍电影（笑）。
阿尔卡季：巴莎，这儿不只是我们俩。
济娜：你好，亲爱的。请您原谅，我来找丈夫。他游荡了一阵，闲扯了一阵，也就够了。
特写镜头：阿尔卡季和巴莎。
巴莎：阿尔卡沙。
济娜（画外）：明天是九月一日。女儿已经从夏令营回来了……
中景。济娜从柜子里往外拿东西。
济娜：她等着呢。这是个家。是啊，在这里你真是有衣服穿啊，都是新的。我还以为是邻居们胡扯呢。都熨平了，织补好了。您应该出嫁。您会成为一位很不错的妻子。我的这个他可是个邋遢人，这只是在我们女人之间说说的。拖鞋呢？
特写镜头：巴莎和阿尔卡季。
阿尔卡季：我穿着呢。
济娜（画外）：你别喊叫。
阿尔卡季：我没喊叫。
中景。济娜还在柜子里找什么。巴莎跑过来。
济娜：就是别喊叫嘛。
阿尔卡季（画外）：就是嘛。
济娜：也许还有什么拉下了。哦哟……哦哟，你看见啦？
阿尔卡季的特写镜头。
中景。巴莎关上柜子门。
巴莎：我不放！
济娜：亲爱的，你还是个女流氓。
巴莎：你打吧！
阿尔卡季：济娜，你敢！
济娜：放开！
巴莎：阿尔卡沙！
济娜：放开！
巴莎：她配不上你！
济娜：放开！哎哟，可给自己找了个婆娘！找了个丑婆娘（笑）！
阿尔卡季：巴莎，别听她那些蠢话！我是你的！
特写镜头。巴莎跑到窗前。
巴莎：阿尔卡沙？你可要回来啊，我等着你！
中景。阿尔卡季家。晚饭时分。桌旁坐着阿尔卡季、济娜和他们的女儿（门铃声）。
济娜：你坐着，吃吧。
巴莎的特写镜头。
中景。阿尔卡季和女儿坐在桌旁。
阿尔卡季：谁来了？
济娜：一个女邻居。
阿尔卡季：好吧，我走了。
济娜：你敢。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特写镜头。阿尔卡季的女儿。
中景。济娜和阿尔卡季又重新坐在桌旁。阿尔卡季嘟嘟哝哝的。
济娜：吃你的吧。
阿尔卡季：我不想吃。
中景。巴莎、巴甫里克和托玛在巴莎的房间里。
托玛：巴甫里克，我们走吧。
巴甫里克：普拉斯科菲亚，你怎么斜眼了？
托玛：巴甫里克，我们走吧。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走到巴莎跟前。
巴甫里克：喂，来吧，到这儿来。
巴莎抽泣着。
巴甫里克：喏，喏，好了，好了。就这样。安静些，安静些。唉，你啊，小可爱的。嗯……你这是怎么啦？啊？瞧，好像是给抓破了。嗯……嗯……怎么回事儿啊。
中景。托玛在盘她的辫子。
巴甫里克（画外）：得了，没什么，安静些。一切都会过去的。就这样。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让巴莎坐在沙发上。
巴甫里克：喂，你怎么啦。走吧。我们现在坐一会儿，喝点儿茶，你坐着吧，坐着。托姆卡，拿茶来！
中景。托玛跑进厨房。
特写镜头。巴甫里克和巴莎。
巴甫里克：好了，平静些。喏，喏，你怎么啦？
巴莎（哭着）：我亲爱的。
特写镜头。托玛。
（画外传来巴莎的哭声）
特写镜头。皇家城堡的大厅。贞德正在回答法官们的问题。
（音乐起）
科雄（画外）：站起来，贞德，站着回答法官们的问题。
马西耶（画外）：听着，贞德。你以为，大地上真正的奇迹是人。
贞德：是的，先生。
马西耶（画外）：是由罪恶、错误、愚昧和软弱编织而成的人。
贞德：但人也是由力量、勇敢和纯洁编织而成的。
科雄（画外）：你坚信这一点？
贞德：是的。
科雄（画外）：你加给自己的负担过于沉重了，贞德。
贞德：不，先生。这一切都是我在战争中看见的。
马西耶（画外）：那么，你要为人辩护。你认为他是上帝的伟大奇迹之一？
贞德：是的。
马西耶（画外）：你这是渎神，贞德。人——就是污垢，是无耻，是一种猥亵的现象。
贞德：是的，先生，他有时会犯罪，他常常是可憎的。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向狂奔而来的一匹马扑去，为了救一名素不相识的孩子。他的骨头折断了，就这样平静地死去了。
科雄（画外）：他像一头野兽一样，负罪而死。
贞德：不，先生。他是喜气洋洋地纯洁地死去的。上帝正含着微笑等待着他。
中景到全景。旅馆的走廊。巴莎在洒水。
巴莎：我在这儿。啊……哦哟……这是谁啊？姑娘们？
中景。门外站着瓦丽亚和卡佳。
（笑声）
巴莎（画外）：我亲爱的人们。
全景。巴莎和姑娘们接吻。卡佳和瓦丽亚笑着。
巴莎：我亲爱的小牛犊们……（笑）
卡佳：巴什卡……
巴莎：你们来了。哦哟……（笑声）
瓦丽亚：你好，巴什卡！
巴莎：瓦里卡！……（笑声）让我来。
瓦丽亚：给（笑声）。
巴莎：请进吧。
卡佳：这个急性子……
巴莎：请进吧，姑娘们。瞧你们都是多么聪明的人啊。
卡佳：哦……哦……
瓦丽亚（画外）：哦咿……
瓦丽亚和卡佳（画外）：多好啊（笑声）！
特写镜头：卡佳在巴莎的房间里。
卡佳：巴什，喂，巴什，你快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选中你，而不选一位演员来拍电影？
中景。巴莎、卡佳和瓦丽亚坐在桌旁。
卡佳：要知道，有这么多好演员呢，他们的照片把俱乐部的墙都挂满了。对吧？
巴莎（笑着）：这是因为，卡纽妮娅，因为我和圣女贞德很像。
卡佳：怎么可能呢？
巴莎：很简单。她来自人民，我也来自人民。
卡佳：那又怎么样？我也来自人民。瓦莲京娜也是。我们都是来自人民的嘛。
巴莎（笑着）：可我和圣女贞德有同样敏锐的反应，气质也一样。
卡佳的特写镜头。
卡佳：什么？
巴莎（画外）：敏锐的反应和气质。
卡佳：啊……哦……
巴莎（画外）：是的。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
卡佳（画外）：明白了。
瓦丽亚：面孔也相像？
卡佳的特写镜头。
巴莎（画外）：也像。
瓦丽亚（画外）：身材也像？
巴莎（画外）：也像。
瓦丽亚（画外）：这不可能。
巴莎（画外）：可能的。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歌声起）。
瓦丽亚：你怎么知道？
巴莎（画外）：听人说的呗。
瓦丽亚：谁说的？
巴莎（画外）：权威人士。
卡佳（画外）：太棒了
巴莎（画外，唱）：他佩戴着……
巴莎和卡佳（画外，唱）：……金色的肩章……
卡佳在唱歌的特写镜头。
巴莎（画外，和她一起唱）：胸前的奖章闪闪发亮……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歌声止）。
巴莎（画外，唱）：为什么，为什么……
瓦丽亚：伊万·西多雷奇把我叫做涅菲尔提提（注3）。
中景。巴莎、瓦丽亚和卡佳坐在桌旁。
巴莎：你的那个他总是战战兢兢的。
卡佳：对。
瓦丽亚：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很爱我。
巴莎：难道能不爱你吗？（笑）
特写镜头。瓦丽亚在微笑。
卡佳（画外）：唉，巴什卡啊，巴什卡……
卡佳的特写镜头。
卡佳：你只要想一想，你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要知道，你以前也和我们大家一样啊。
瓦丽亚（画外）：你唠叨什么？
卡佳：什么？她会出国的，会有一大群崇拜者。
巴莎、瓦丽亚和卡佳坐在桌旁。
卡佳：你是个幸福的姑娘。
巴莎（微笑着）：是的，姑娘们，我是幸福的，很幸福。我将要扮演许多角色，都是难度极大的。我想演玛丽娅·斯图尔特。
卡佳：她是谁？
巴莎：女皇。
卡佳：哦……哦……
巴莎：她被砍了头。
卡佳的特写镜头。
卡佳：怎么，整个儿砍下了？
巴莎（画外）：整个儿。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
瓦丽亚：为什么？
巴莎（画外）：为了心爱的人。
卡佳的特写镜头。
卡佳：太棒了！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
瓦丽亚：这个我也想演。
卡佳的特写镜头。
卡佳：我也想。
中景。桌旁坐着巴莎、瓦丽亚和卡佳。
巴莎：那么我呢，姑娘们，我会在艺术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你们将看到，这一切都会实现。那时，我的阿尔卡沙将会欣赏我，他将回到我身旁。请你们相信我，姑娘们。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
巴莎（画外）：他一定会回来的。
卡佳（画外）：那当然。
卡佳的特写镜头。
瓦丽亚的特写镜头。
瓦丽亚：巴莎，你扮演这角色顺利吗？
巴莎（画外）：角色？
瓦丽亚：是啊。
巴莎（画外）：非常好。
瓦丽亚：你说说。
中景。巴莎、瓦丽亚和卡佳坐在桌旁。
（歌声起）
巴莎：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自己去看呗。
卡佳：能放我们进去吗？
巴莎：怎么不能。跟我一起进去就是了。
卡佳：妙极了！
巴莎（唱）：有一个人……
卡佳和瓦丽亚（唱）：……下山来……
瓦丽亚、巴莎和卡佳（合唱）：
有一个人下山来，
也许是我亲爱的他，
那身草绿色的军便服，
真要使我发疯啦（笑声）。
中景。墓地的一座教堂。
马西耶要贞德在一份“声明”上签字。
马西耶：贞德，我的迷途的女儿，请签字吧。
贞德：为什么您这么和气地对我说话？
马西耶：我是遵从上帝的意志对你说话的。上帝是善良的。
贞德：是上帝善良，而不是您。
马西耶：就算是这样。签吧。
贞德：我什么也不签。
马西耶：签吧。
贞德：不！
马西耶：嗯，难道能这样吗，贞德？签吧。
贞德：不！不，不，不，不，不！
中景。墓地。教堂。马西耶把笔递给贞德。
马西耶：你为什么这样固执？为什么？要知道，你的皇上反正不会来救你的。
贞德：这不是真的。
马西耶：是的，是真的。因为他出卖了你。
贞德：不。我的皇上没有出卖我。
马西耶：出卖了，我们已经向你证明了，而你也同意了，认为你的皇上出卖了你。
贞德：这只是瞬间的软弱，我为此感到遗憾。
拉封丹：反正是他出卖了你！
贞德：那就是说，这是法兰西的需要！
特写镜头。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圣女贞德”。
特写镜头。幕布。
全景。放映厅里坐着摄制组的成员和斯切潘·伊万诺维奇。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这是全部材料？
导演：是的，七包。
中景。巴莎、瓦丽亚和卡佳。
全景。放映厅里坐着摄制组成员。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好吧，同志们，我认为，情况非常糟。
导演：可我认为非常好。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嗯，我不知道。有人求过您，也有人恳求您，别让她担任这个角色。
导演：可是，我一看见那些长着漂亮脸蛋的小妞们就作呕。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问题不在这儿。
中景。巴莎、卡佳和瓦丽亚。
斯切播·伊万诺维奇（画外）：难道这就是圣女贞德？这简直是个女流氓嘛。我作为剧作者，坚持撤换她的意见。
导演（画外）：她不能换。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画外）：怎么回事？
全景。摄制组的人都在放映厅里。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为什么大厅里有闲人？
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为什么大厅里有闲人？
剧务主任：哪儿有闲人？姑娘们，请你们快离开大厅！
巴莎：姑娘们，请坐吧。
剧务主任：“请坐”，什么意思？
中景。管理人员把瓦丽亚和卡佳赶出去。
巴莎：娘娘们，你们坐着吧。
剧务主任（画外）：请你们离开放映厅。
巴莎：她们是和我一起的。
剧务主任（画外）：和您一起的，这并不可怕。请你们离开。
瓦丽亚：没什么，普拉斯科菲亚，别泄气。走吧，卡捷琳娜。
剧务主任（画外）：快点。
瓦丽亚：你别难过。
剧务主任（画外）：快点儿，姑娘们，快点！走吧，快走，快走，快！快！快点儿！
巴莎（画外）：瓦莲京娜！
中景。巴莎去追女朋友们。
巴莎：姑娘们，我和你们一起走！
中景。巴莎从放映厅跑出去。
剧务主任：普拉斯科菲亚·伊万诺夫娜！您可以留下。
巴莎：得了，你走开！
特写镜头。衣服和其他什物都向箱子里飞去。
中景。巴莎的房间。姑娘们在做启程的准备。
巴莎：喂，你还磨蹭什么，瓦莲京娜？
瓦丽亚：天啊，要我穿什么值钱的上路不成？让我安静些换换衣服吧。
巴莎：去吧。
卡佳：哈……
瓦丽亚（画外）。你别丧失自尊心。他们都不值你一个小指头。
卡佳：哦哟，请原谅。
瓦丽亚：你有天才！
卡佳：（画外）：你是天才，巴莎，天才！你知道，你是怎样体现的？嗨，绝了！我感动极了。哦哟，请原谅。也许，我们还是别走了，我们正在休假嘛。
巴莎：你给我闭嘴！
瓦丽亚（画外）：我可没说话！
奥静诺科夫：你这是去哪儿？
巴莎：回家，回列钦斯克！
奥静诺科夫：别说蠢话了。真够我受的。你怎么，是个孩子，怎么的？
巴莎（画外）：姑娘们，走吧！
瓦丽亚：别碰我！
奥静诺科夫：我又没碰你！真够受的。
瓦丽亚：普拉斯科菲亚，我们等着你呢。
巴莎（画外）：这就来。
奥静诺科夫：你……
特写镜头：巴莎正在把箱子盖合上。
奥静诺科夫（画外）：……哪儿也不能去！
巴莎：哼……等着瞧。
中景。奥静诺科夫不让巴莎走。
奥静诺科夫：我哪儿也不放你去！
巴莎：放开我！
奥静诺科夫：我哪儿也不放你去，巴莎！
巴莎：好吧。您可小心些，玩电影的！
奥静诺科夫：真是歇斯底里。
中景。奥静诺科夫站在那儿。
奥静诺科夫：我要告你！
中景。火车的一节车厢。巴莎藏在座位底下。（可以听见播音员的声音，但很不清楚）
中景。导演跑进这节军厢。
导演：您没看见一位姑娘？
小伙子：没有。
瓦丽亚：放到这儿来。
导演：让我来吧。
瓦丽亚：天啊，神经不正常。
卡佳和瓦丽亚喊叫起来。
导演：好啊，你等着吧！
瓦丽亚和卡佳的特写镜头（巴莎的喊叫声）。
导演和奥静诺科夫把巴莎从车厢里拽出去，巴莎不停地喊叫着。
画外传来了呼救声：巴莎？巴莎？啊……来人哪！
导演（嘟哝着）：别动！别动！
巴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哦哟，哎哟！
导演：别说话！
巴莎：哦哟，哎哟……
奥静诺科夫：好了。安静些，安静些。
巴莎：放开我。
奥静诺科夫：把她交给我。不能这样。
巴莎：放开我，蠢货！姑娘们呢？
全景：火车徐徐启动。
巴莎（画外）：……我和你们一起（哭）！
中间到全景。巴莎咬了导演一口（画外可以听见呼喊声：“巴莎，巴莎……”）
巴莎：姑娘们！
导演：东西？东西在车里，快！
巴莎：放开我！放开！
导演（喊）：唉，你这个下贱货！纺织女工！
巴莎：你这个导演！
导演：该死的，你滚吧！
巴莎继续戏弄导演。
导演：你给我滚吧！
巴莎：跑啊！跑啊！（笑着，继续戏弄）来啊，来啊，来啊！（哈哈大笑）
全景。拍摄现场。斯切潘·伊万诺维奇和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坐车来到这里。
民警：公民，这儿不行。
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您怎么啦，怎么啦，说些什么呀？求您了。
民警：公民们，往后退！再往后些，再往后！离开这儿！
中景。墓地上的教堂。
贞德：我不行。这双手妨碍我。
导演（画外）：你别想它们。再来一次。
贞德：嗯……
中景。贞德站在一群修士中间。
贞德：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夫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为什么你们再也不同我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把我抛弃在……孤独之中。
导演（画外）：喂，什么？为什么他们？什么，什么，什么？！你为什么沉默了？
贞德：我把台词给忘了。
中景。导演和摄影师站在摄影机旁。
贞德（画外）：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夫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为什么你们再也不与我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把我抛弃在孤独之中？
中景。斯切潘·伊万诺维奇和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
贞德（画外）：你们曾经和我在一起，为了带领我走向胜利。要知道，你们对于我……我不行……
中景。贞德的形象。
贞德：……我做不好。
导演（画外）：为什么做不好？
贞德：我不知道。
导演（画外）：好吧，那么谁会知道呢？！我跟你练了多长时间了？立刻回答我！立刻回答我，这是怎么回事了！要知道，这是非常简单的，巴莎！到底什么妨碍了你？
贞德：这双手。
中景。镜头从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转向斯切播·伊万诺维奇。
导演（画外）：那么，我们怎么走出这个困境呢？
中景。贞德的形象。
贞德：换一个演员来演我这个角色吧。
导演（画外）：什么？什么？
贞德：换一个演员。
特写镜头导演和摄影师。
贞德（画外）：是的，是的，我把我的独特性让给她。
导演笑了。
贞德（画外）：您笑什么呀？
中景。导演助理和群众演员。
贞德（画外）：我是认真的。
导演（画外）：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中景。贞德的形象。
贞德：很简单。您让另一个女演员来代替我。给她带上我的假发，穿上我所有的衣服……
中景。导演和摄影师。
贞德（画外）：我侧身对着摄影机，而她背对着摄影机。
中景。贞德的形象。
贞德：你们就……摄影机就对准她拍。
导演：这双手妨碍你？现在？
中景。贞德站在一个修士身旁。
贞德：没有。
导演（画外）：为什么？
中景。导演在解释。
导演：因为你不去想它们，就因为这个。站到位置上去。
中景。贞德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导演（画外）：快，快点儿，回到位置上！再来一次。我们现在就拍。
中景。导演、摄影师和奥静诺科夫。
导演：注意了，安静！
奥静诺科夫：注意，拍摄现场保持安静！
中景。贞德的形象。
导演（画外）：准备！把手放好！手的位置放正确！开始！
贞德喘息着。
导演（画外）：怎么又这样？我终究会打死你的！
贞德：哈……哈……
导演（画外）：你笑什么？！
贞德：请您到我这儿来。
中景。导演向巴莎跑去。
导演：还有什么事？
中景。巴莎扮演的贞德的形象。
贞德：我害羞。
导演（画外）：什么？
中景。导演站在那里。
贞德（画外）：我害羞。这儿有那么多人。
导演：维塔里·阿历克谢耶维奇！奥静诺科夫！
奥静诺科夫：我在这儿呢。
中景。贞德和修士的形象。
导演（画外）：把群众演员隐蔽起来，快点儿！
奥静诺科夫（画外）：明白了。
一个声音（画外）：这一排解散！
中景。群众演员向四处分散。
一个声音（画外）：这一班！
中景。摄影组的人向四处走去。
一个声音（画外）：向右转！跑步……正步走！
（狗吠声）
全景。战士们和刽子手逃跑了。
（狗吠声）
中景。贞德和修士站在原地。
修士：也许，我们也该离开了？
贞德：请留下吧。
修士：谢谢。
导演（画外）：也许，我们终于可以开始了？
贞德：我们开始吧。
导演站在摄影机旁的特写镜头。
中景。贞德在整理服装。
特写镜头。导演站在摄影机旁。
贞德（画外）：我这样可以吗？
导演：可以。
贞德（画外）：不，我还是这样好。
导演：就这样吧。
中景。贞德拍打着自己的双手。
贞德：不，它们妨碍我，它们妨碍我！它们……
导演站在摄影机旁的特写镜头。
贞德（画外）：……妨碍我！费多尔·瓦西里耶维奇！它们妨碍我！
中景。修士扶着贞德。
贞德：放开我，我又不是疯子！
修士：轻点儿，轻声些，轻声些，费佳！你别这样干了！
贞德：喂，放开我！
场记（含混不清地）：安静些，请安静些。
修士：快点儿，谁给拿些水来。
场记：安静些，安静些，安静些！
贞德：请离开我！走开！
中景。导演跑上木板台（贞德哭着）
马西耶（画外）：费佳！你别这么干了！这样不行。
导演：把锯子给我！
中景。奥静诺科夫跑近木板台（贞德还在哭泣）。
奥静诺科夫：锯子？
中景。导演走到贞德跟前。
导演：锯子，锯子！哪一支手更妨碍你？左手还是右手？
从全景到中景。奥静诺科夫把锯子拿来了。
（狗叫声）
贞德：这是为什么？这双手并不妨碍我。
导演：你立刻就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贞德（喊叫）：别这样！我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我现在就能把一切都做好！
导演：站着！
贞德：嗯……
导演：全部重新来一遍。
贞德：啊……
导演：好，就这样……
贞德：哦，国君……
导演：身子弯一些……开始！
贞德：嗯……在这儿，我能不能看着一个什么人？
导演：维塔里·阿历克谢耶维奇！
贞德：随便什么人都行……
导演：奥静诺科夫！
奥静诺科夫：我在这儿呢。
导演：请您站到那儿去！
中景。摄影师站在摄影机旁。
摄影师：高一些！
奥静诺科夫（画外）：可以再高一些。
中景。奥静诺科夫正站到一个小柜子上去。
奥静诺科夫：请给我一个凳子。
导演：快点儿，快，快！
贞德：嗯……
导演：就这样。
摄影师（画外）：再低一些！
导演：开始！
特写镜头。镜头从贞德移向奥静诺科夫。
贞德：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夫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为什么你们不再与我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把我抛弃在孤独之中？你们曾经和我在一起，为了……
特写镜头。微笑着的贞德。
中景。奥静诺科夫面对着贞德站着。
导演：这是怎么回事？
贞德：这就好了。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夫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哈哈大笑）
导演：怎么又这样了？
贞德：我能不能看着一幅画，这样会好一些。
导演（画外）：可以！
中景。贞德，奥静诺科夫、导演和几个修士站在木板台上。
导演：维塔里·阿历克谢耶维奇！奥静诺科夫！
奥静诺科夫：我在这儿！
导演：去拿一幅画来，快点儿。
奥静诺科失：你们去拿一幅画来！
导演：请你快点儿，请快些。
奥静诺科夫：喂，倒是快些儿把画拿来啊！我可真是够受的，我的天啊！
导演助理（画外）：我们这就拿来！
奥静诺科夫：他们会拿来的。
中景。导演助理取来了一幅画（画外传来狗叫声）。
导演的特写镜头（画外有狗吠声）。
中景。一条狗在发威似的吼叫。
中景到特写。贞德正在把那幅画摆正。
奥静诺科夫：这样行吗？
导演和导演助理的特写镜头。
导演：群众演员各就各位。
贞德的特写镜头。
贞德：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失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为什么你们再也不与我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把我抛弃在孤独之中？你们曾经和我在一起，为了带领我走向胜利。但是，要知道，在痛苦时，我更需要你们。要知道，我还不很聪明，天啊！让我独自一人辨明这一切是多么困难啊。
中景。导演向摄影师那边跑去（拍板信号，发动机的信号和摄影师拍摄时的声音）：
导演：你一切都谁备好了吗？
摄影师：准备好了。
导演：那么，我们开始吧。注意！开拍！发动机！
导演助理（画外）：二百八十一，备选镜头三！
摄影助理（画外）：是！
导演：开始！
全景：贞德在一群修士的包围中。她正在祈祷。
贞德：哦，我的国君，神圣的米哈伊尔！哦，神圣的夫人们，叶卡捷琳娜和马格丽塔！为什么你们再也不与我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把我抛弃在孤独之中？你们曾经和我在一起，为了带领我走向胜利。但是，要知道，在痛苦时，我更需要你们。要知道，我还不很聪明，天啊！让我独自一人辨明这一切是多么困难啊！我的君主，神圣的米哈伊尔！在这困难的时刻请帮助我吧！
民警：回来吧，姑娘们！我这是在对谁说话啊？！
导演：（画外）：停！拍摄完毕！
中景。导演走到贞德面前（画外传来了用外国录音带播放的意大利歌曲）。
导演：好样的！感谢大家！拍摄工作结束了！
中景。贞德从木板台上走下来。大家都散开去。
斯切潘·伊万诺维奇：你情绪如何，巴莎！
巴莎：很好！
中景。斯切潘·伊万诺维寄和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在一起。
中景。一位军人走到导演面前。
军人：听我说，这一切在银幕上将放映多长时间？
导演：三十秒钟！
军人：总共？！
导演：这已经不算少了！
军人唿哨了一声。
导演：就是这样！
全景。卡佳和瓦丽亚来到拍摄现场。
（歌声止）
卡佳：您好！
瓦丽亚：我们的普拉斯科菲亚您没见着吗？她上哪儿去了呢？
中景。通往巴黎的一条道路。军人们把逃兵带到贞德面前（风声、军鼓声、逃兵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还可以听见有人在请求“放开我……让我说……”）
贞德：他们犯了什么错误？
军人：他们是逃兵。
贞德：你的武器呢？
年迈的逃兵：在那儿。
贞德：那么，你的呢？
年青的逃兵：我不知道（哭泣）。
贞德：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
年迈的逃兵：当时很可怕，就为这个！
年轻的逃兵：贞德！请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这样做了！贞德！原谅我吧！贞德？
（年青的逃兵哭喊着）
贞德：把叛徒处以绞刑！
军人：他们俩个都处死？
贞德：都处死。
年青的逃兵（喊叫着）：贞德！
年迈的逃兵：女巫，你这个女巫！
年青的逃兵（画外，哭喊着，他的声音含混不清）：请你原谅我吧，贞德！我再也不这样做了！你们放了我吧！
从梅斯来的让：贞德，该启程了！你这是怎么啦？
贞德：我害怕。
从梅斯来的让：该走了，贞德！
贞德：牵马来！
梅斯来的让：备马！
贞德：所有相信我的人，跟我走！
巴莎走进演员科。
巴莎：您好。
一位妇女：您好。
巴莎：你们好。
一位妇女（坐在桌旁）：您好。
导演助理：您是来找我的吧？请坐吧。
巴莎：嗯。
中景。导演助理在演员科里。
巴莎（画外）：关于工作，情况如何？
导演助理：什么工作？
巴莎（画外）：我的工作。
导演助理：是啊。
巴莎（画外）：我的工作。
巴莎的特写镜头。
导演助理（画外）：没有再向你发出邀请。
巴莎：为什么？
导演助理（画外）：这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没有。
巴莎：奇怪。
导演助理：这有什么奇怪的？
巴莎：奇怪。现在我该怎么办？
导演助理（画外）：请您到干部科去吧。
巴莎：我已经去过那儿了，是他们让我来找您的。
导演助理（画外）：找我？我的上帝啊，他们在想些什么呀？是吗？是的，是的。我只是听你说、作了记录而已。好吧，我等着。那么，您去找过费多尔·瓦西里耶维奇吗？
巴莎：找谁？
导演助理（画外）：呶，就是找您的导演啊，让他帮帮您。
巴莎：他正在疗养院治病呢。
导演助理（画外）：那么，他曾向您作过什么许诺吗？
巴莎：是的。但这不会很快实现。
导演助理（画外）：喏，很遗憾，我帮不了您什么忙。如果有什么可能，我们会给您写信的。
巴莎：那么，就是说，现在谁都不需要我了？
导演助理（画外）：暂时谁都不需要。您工作得很好，您的角色很成功。您很有特点，而这样的演员我们暂时不需要。
巴莎：奇怪，那么我可以回家了？
导演助理（画外）：是的，当然。我想，已经给您订好票了。
巴莎：奇怪，这一切是多么奇怪啊。再见。
导演助理（画外）：再见。
中景。导演助理正在抽烟。
中景。巴莎站在火车车厢的窗前。
中景。巴莎的女朋友们跑到月台上。
（月台上可以听见播音员报告列车到站和离站时间）
中景。巴莎从车厢里跑出来（播音员的声音含混不清）。
巴莎（画外）：再见。
一个声音（画外）：一切顺利。
巴莎（画外）：祝您幸福。
一个声音（画外，不清）：再见。
列车员：同志们，我们已经到达列钦斯克。姑娘，出口在那一边。
巴莎：是的，是的，我知道。
列车员：姑娘！
巴莎：我知道，知道。
列车员：列钦斯克车站到了，列车停五分钟。
巴莎从车厢里出来，跑着。
（播音员的声音含混不清）
卡佳（画外）：巴莎！巴莎！
中景到全景。巴莎从车站走到大街上。
（还隐约可以听见车站上播音员的声音）
巴甫里克：你好啊！
巴莎：你好。
巴甫里克：普拉斯科菲亚！是你啊？我就是来接你的。你怎么一个人？其他人呢？
全景到中景。归来的巴莎和巴甫里克走到大街上。
巴甫里克：得了，你别担心。现在他们追不上了。他们会骂街的，但已经追不上我们了。
巴莎：可你知道吗，我彻底回来了？
巴甫里克：怎么不知道，我全都知道。
巴莎：我彻底回来了！
巴甫里克：这很好嘛！
巴莎，你从哪儿知道的？
巴甫里克：瓦里卡说的。
巴莎：那么，她从哪儿知道的？
巴甫里克：她们不是给你打电话字嘛。
巴莎：往哪儿打电话？
巴甫里克：喏，就是给你那个，怎么说来着，那个组织。
巴莎：制片厂？
巴甫里克：是啊？
巴莎：哦哟……
巴甫里克：你怎么啦？
巴莎：她们大概生气了？
巴甫里克：随她们去吧！
全景。巴甫里克和巴莎走到一座房子前。
巴甫里克：我跟托姆卡结婚了（笑）。
巴莎：祝贺你们。
巴甫里克：我们还分配到了房子。
中景。巴莎和巴甫里克走进过道。
巴莎（画外）：祝贺你们。
巴甫里克（画外）：最主要的是，我考上大学了！
巴莎（画外）：祝贺你。
巴甫里克：谢谢。门开着呢。
中景。巴莎和巴甫里克站在门口。
全景。瓦丽亚看见了巴莎。
瓦丽亚：活着哪（笑）。
鲍里亚：普拉斯科菲亚！
巴莎（画外）：哦哟，你呀，我的鲍里斯卡！
中景。巴莎吻着鲍里亚和瓦丽亚。迎接巴莎的人都跑进房间（可以听见喊叫声、笑声和招乎声：“巴莎，巴莎……来点儿香槟酒……”）
巴莎：我的亲爱的！
巴甫里克（嘟哝着）：喂，来吧，来吧，让我们为她接风……
瓦丽亚：啊，巴什卡！
托玛（声音很不清楚）：姑娘们！她在这儿呢！快点儿……巴莎……巴莎！呶，你这是怎么啦……
伊万·西多雷奇（声音不很清楚）：香槟酒在这儿。姑娘们，当心，我们要开香槟酒了，正如我所说的……
巴甫里克（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普拉斯科菲亚，普拉斯科菲亚！到这儿来！
中景。瓦丽亚站在那儿。
中景。巴莎在朋友们中间（屋子里充满了笑声，喊叫声：“乌拉！”还可以听见有人在说：“轻声些，安静，安静！”）
伊万·西多雷奇（很难听清他的声音）：正如我所说的那样……
巴甫里克：请注意！即席致词！即席致词！
托玛（声音很不清楚）：安静。
巴甫里克：香槟酒像小河一样流淌，欢迎亲爱的普拉斯科菲亚！乌拉！
大家齐声喊着：乌拉！
伊万·西多雷奇（画外，声音很不清楚）：为伟大的女演员干杯！
特写镜头。瓦丽亚哭了。（笑声，呼喊声：“乌拉！”）
从中景到全景。巴莎正在按阿尔卡季家的门铃。
巴莎：您好。
济娜（画外）：您好。
巴莎：您还记得我吗？
济娜（画外）：嗯，怎么不记得？
特写镜头。巴莎走进阿尔卡季的家。
济娜：我怎么能不记得您呢？请进来吧。
巴莎：阿尔卡季在家吗？
济娜：他不在家。到学校开家长会去了。
巴莎：嗯。那么请把这个转交给他。
济娜：好吧，我会转交他的。
中景。一个女邻居在楼梯边偷听。
济娜（画外）：只是，我请求您以后再也别到我们这儿来了。这很不体面。
济娜的特写镜头。
巴莎和济娜在过道里的特写镜头。
巴莎：请原谅。
中景。女邻居站在楼梯上。
济娜（画外）：听说，您当了演员？
济娜的特写镜头。
巴莎和济娜的特写镜头。
巴莎：是您把他给毁了。
济娜：我？
巴莎：您。
济娜：可是他爱我！
巴莎：他爱您？
济娜：爱我。
巴莎：可他懂得爱情吗？爱您。他摧残了我的生活。我简直不能忍受他！
济娜：那就请吧！
巴莎：他都不及我的一个小手指头！我蔑视他！蔑视他而且嘲笑他！我嘲笑他！
济娜：真是个傻姑娘！
中景。巴莎沿着楼梯奔跑。
中景。巴莎和阿尔卡季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上。
阿尔卡季：你谴责我是吗？要知道，你是在谴责我。
巴莎：我谴责你。
阿尔卡季：你做得对。我是个无用的东西！（哭泣着）你知道，巴什卡！我工作得不错。光荣榜上常有我的照片……我的朋友也很多，我也不喝酒。你不相信？
巴莎：我相信你，阿尔卡沙。
阿尔卡季：我开始掉头发了。
巴莎：哪儿？我看看（叹了口气）。
阿尔卡季：我老了。
巴莎：你在说些什么呀，阿尔卡沙。反正你是最漂亮的。没法不爱你。
阿尔卡季：哼……
全景。巴莎和阿尔卡季坐在长椅上。
中景。阿尔卡季和巴莎在一起。
阿尔卡季：那么你们怎么样，电影圈里没有一个更好的？
巴莎：没有。
阿尔卡季：那么，非电影圈里呢？
巴莎：也没有。
阿尔卡季：那我就不……
全景。巴莎和阿尔卡季坐在长椅上。
阿尔卡季：……不知道了。
中景到特写。巴莎和阿尔卡季在一起。
巴莎：只是请你平静些。你放心吧，阿尔卡沙。你们的一切都会好的。你放心吧。
阿尔卡季：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巴莎：是说这个，阿尔卡沙。是说这个问题。……她大概是很爱你的。你……只是你要平静些。
阿尔卡季：那你怎么办？
巴莎（哭着）：你怎么啦，阿尔卡沙。你不用考虑我。我一切都好。你知道，我是多么坚强……，是的，不用考虑我！……你走吧，阿尔卡沙！
阿尔卡季：唉，你啊……不用考虑（抽泣着）。
中景。露天市场。木台上坐着一群神甫。刽子手把贞德带往断头台（风声，鼓点声，人群中传来的喊叫声。可以听见有人在喊：“女巫！烧死她……”）
一个疯癫的人把干柴加到柴堆上。
（疯癫者和人群的喊叫声）
（摹拟的风声）
中景。贞德穿过人群。
（喊叫声和摹拟风声）
中景到全景。贞德被带上断头台。她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喊叫声：“女巫！”
中景。那个疯癫的人和几个军人往柴堆上添干柴。
（人群中传来喊叫声）
贞德被绑在木柱上的特写镜头。
（人群中的喊叫声）
中景。刽子手点着了火炬（人群中的喊叫声和摹拟的风声）。
中景。刽子手点着了柴堆（摹拟的风声。疯癫者在喊叫着）。
中景。燃烧的火堆。
贞德（咳嗽着）：把十字架给我！把十字架给我！给我……十字……
贞德（画外）：十字……架！
中景。一个军人把十字架递给贞德。
中景。贞德在祈祷她的声音微弱。
特写镜头。贞德在祈祷着声音很微弱。
特写镜头。燃烧的火堆贞德的喊叫声。
特写镜头。疯癫者害怕的表情。
特写镜头。燃烧的火堆。
全景。一群人逐个跪下。
中景到特写。镜头从科尔齐那尔·维切斯杰尔斯基摇向马西耶（风声止）。
中景。影剧院的休息室。斯切潘·维塔里耶维奇和影剧院经理走到一群人前面（鼓掌声）。
影剧院经理：局志们！现在正放映最后一本。请你们准备好。灯亮后你们全都到台上去。
导演：好吧。
斯切播·维塔里耶维奇：观众相当满意。
导演：那么，您的看法如何？
影剧院经理：非常好！我从没见过比这部影片更好的。
导演：明白了。
影剧院经理：同志们，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导演：见鬼，喂，巴莎，我们走吧。你干吗发抖啊？
巴莎：我没发抖，我只是哆嗦。
导演：我也哆嗦。
巴莎：嗯……哈……
全景。影剧院大厅。摄制组成员和巴莎沿着过道走来（掌声起）。
中景。巴莎和导演登台（掌声）。
中景。导演把巴莎引到台前（掌声四起）。
中景。巴莎和导演站在观众席前。
（掌声四起）
全景。热情鼓掌的观众。
特写镜头。巴莎手捧鲜花向观众鞠躬致意（掌声和欢呼声）
特写镜头。影片《圣女贞德》的广告画。
（音乐起）
全景。这座城市的大街。
（音乐止）
（全剧终）
注释：
注1：科雄（1371一1442），法国主教。在1413年暴乱中，他与勃艮第派和卡博什派（激进的改革者）联合在一起，后于1414年5月14日被驱逐出巴黎。1420年起任博韦主教和英王亨利六世顾问。1430年，贞德在他的教区内被俘。他在英军保护下，对贞德进行审讯，因此人们认为他应对判决和处死贞德负责。——译者
注2：法兰西民族英雄。一一译者
注3：涅菲尔提提，公元前15世纪末——前14世纪初的埃及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之妻。1912年在泰勒阿马尔奈发现吐特莫斯创作的涅菲尔提提雕像，造型优美细腻，栩栩如生。——译者
PS：根据莫斯科电影制片厂1970年《开端》摄制组的分镜头剧本译出。——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