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部日本电影在全球颇受欢迎。旅美导演HIKARI的《37秒》,去年从柏林国际电影节到多伦多国际电影节,这部关于残障人士青春物语的作品感动了众多观众。本片于今年2月在日本国内公映,如今已经上线Netflix!HIKARI接下来将和华纳,迪斯尼合作,是2020年代最值得关注的日本导演之一。以下是去年在东京国际电影节时,HIKARI导演的采访详情。
HIKARI:比起说是一个项目的企划,这次是因为有机会采访很多人。采访了坐在轮椅上的熊篠先生等人。大概5年多前,有一个比较朦胧的想法。那时候起开始写,决定写成剧本的时候去采访了某人,然后他把熊篠先生介绍给我,然后熊篠先生又介绍了其他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采访下来。本来还有别的剧本的,那个写好之后,我觉得对男性来说会不会有点……我有朋友下半身不遂,我想起那时的事情,写了相关的故事。里边加入了黑社会、加入了高中生参与性交易之类的。然后又觉得这跟我想要的不一样。就在我想不能这样搞的时候,采访了熊篠先生。我说自己想拍个纪录片,问他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他欣然接受了。之后4年前,有一部叫《亲密治疗》的电影。可能比4年更早一点吧。这部影片主演是海伦·亨特,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个残障人士。作品的原形有一位性心理咨询师,我采访了那位老师。在美国,很早之前就有了为无法行性事的残障人群解决心理问题的医生。我觉得这点很棒。日本根本不会有这种的吧。一个国家,能有这样的一种医生,让我觉得真的很棒。我在采访他的时候,听说即便是半身不遂的女性也可以自然分娩,可以生孩子。而且做爱时也可以高潮。听他说只要以前做过,大脑就会记住那种感觉。下半身不遂的人,去厕所也要花很长时间,必须要有人照顾。真的是自己感觉不到要去厕所。我惊讶于即便如此还能做到,于是去采访了很多女性。以此为契机,还去采访了她们的家庭、她们的母亲等等。采访了很多他们周遭的人。这当中偶然被熊篠先生带来的俊哉,他原本是专门送大保健的司机。就这样我渐渐听到了更多的事情,感觉这会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以此为契机,我创作了这部电影的剧本。
HIKARI:是的。当然有当然有。在大阪和东京。东京坐了2天吧,大阪差不多也是2天。大阪和东京真的完全不一样呢。在大阪是坐在轮椅上移动,要摔倒那一瞬间,就有大妈们围上来跟我说“大闺女,没事儿吧?”我就回答说没事没事。就这样被很多人帮助,我就想大概大阪市不存在所谓“障碍”的吧。所谓的“无障碍”应该就是说这种情况吧,很热情。到东京果然就没有这种事了。不小心碰到别人,人家就会“切”一声对我凶。在满员电车里边还会被侧目。这些经历其实之前在采访中都有听说,因此我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与此同时,实际坐在轮椅上,会感觉到直升电梯很少,觉得在这样的东京没法住。(东京的车站里各种电梯应该是都比大阪少。)很少。你去新大阪站或者大阪站的时候,会发现到处都有。东京没有吧,都是楼梯,不知道要走去哪才找得到电梯。通过这样的体验,实际感受到她们的心情,有些东西通过实际去体验才能感受到,比如在视觉上、自己目光的高度这些。我以前就想知道她们的视线是怎样的。这要是在大阪就不成立了。不是大阪,而是在东京的这种活着不自在的感觉,还有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感觉,这方面让我选择了东京。
HIKARI:是的。NHK每年会举办的。不是那种公开募集,而是推荐形式的。NHK会把圣丹斯的老师们找来,然后NHK出一个人加上一个普通人,搞一个三天工作坊形式的活动。我被叫去参加了一次。那是2017年的时候,快三年前的事情了。
HIKARI:非常早。在记忆当中,81年的时候,有一部叫做《典子的今天》的电影。现在YouTube上就能看,你一定要看看。非常棒的片子。这是一个讲述失去双臂的女孩的故事。这位女性用脚去缝东西、用脚去写书法,可厉害了!她能用脚穿针引线,你觉得是不是超级厉害的?做不到的吧,你做不到的。那动作真的太强大了。我小学一年级左右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点燃了我对这类题材的热情。之前看到视频,就感觉身边好像也有这样的人。之后90年代末的……2000年的时候吧,有部电影叫《迟缓者》,讲的是脑麻痹。男性自己出演主人公,同时是本片的导演。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电影。虽然我没有看这部影片,但周围有人提过。日本电影里以残障人士为主角的基本就这两部吧。在日本、在整个亚洲,包括中国我听说拍这种也很难。同样作为人,有人可以演,自然就可能有观众来看。正因为是这种电影,正因为是独立电影,所以可以聚集来有各种背景的人过来。我觉得去拍它是我的一种责任。如果没有其他人去做,我就想主动去做。从这方面说想,这次能遇到佳山明就非常开心。
HIKARI:作为标准,首先得是坐在轮椅上生活的人。在正式开始甄选之前,我跟所有候选者说了:这里有裸戏,有床戏,要是能接受的话你再来。这是一个标准吧。其他的,诸如有没有演过戏,这类我完全没考虑。还有年龄问题,要在20岁以上。
HIKARI:怎么说呢,小明她也有她的表演在里边,她当然跟主人公贵田也有不同之处。我对佳山本人的那种纯洁的感觉,包括她说话的声音,感觉到特别可爱。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特别喜欢她那独特的声音。我希望能拍出她的那种特别声线和她带来的能量,能找到她我真的很开心。
HIKARI:本来片名叫做《Courting》,还有描写马的部分,说马的速度这些。小明她本人是脑麻痹,跟我原本写的剧本完全不同,因此我把故事重新写了一下。
HIKARI:我人生的根基,可以说就是想要世界和平。这个话说出来可能会觉得很大。通过作品,能让很多人感觉到,可以打动别人,这就是让世界变得和平的一个方法;大家一起手牵手互相帮助也是一种让世界和平的方法。这样的话就没有生存的问题了,也不会有霸凌。我自己在海外,出了国之后再去看我的母国日本,会比一直生活在日本的人们更容易看清楚。霸凌的问题是如此,自杀的问题是如此,虐待问题也是如此。有很多的问题都是这样,在去考虑如何让这些变好的时候,最终会得到果然还是要互相能够理解对方这个点上。健全人和残障人士,在语言上我们可能必须要把它分类。而实际上,“健全人”当中也会有很多比“残障人士”心里受过更多伤的;相反地,“残障人士”当中也有很多比“健全人”更加努力的。所以我希望能通过拍这部作品,呼吁大家携手并进,想去传达这样的信息给大家。霸凌这个问题真的让人感到很孤独。我本人也有被霸凌的经历,不过也正因为有那样的经历才有如今的我。因为有这种经历,才拍了这样的电影;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才不去欺负别人。在自己的道德标准上,考虑到这些再去做事情。我觉得因为有过很难过的经历,所以也会变得对人更温柔。因此希望大家能都变得更积极。
HIKARI:让我非常高兴的是,大家都很感动,而且很开心。大家的哭点和笑点都是一眼的。但是看到画面大家可能感受到的东西有所不同。还去了埃及,去了很多国家。大家都说从作品中收获到了能量。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非常开心。
HIKARI:这部电影是讲述一位残障人士、一位女性的青春故事。我想通过这部影片让大家认识到人生漫漫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的并不是一切,在我们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有各种事情在发生。因此,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话,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去做。不去做不喜欢的事!这一点很重要。不去做不喜欢的,相信直觉,努力下去的话绝对会有一扇大门在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为你打开。如果想做什么事情,中途开始犹豫想要放弃,你就去想象有人在旁边鼓励你告诉你可以的。我希望大家能这样不断前进,希望大家在观看这部电影时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这一点。I Hope you en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