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08

南方来信:原乡与离散

在釜山这三天半看了7部电影，不多，也不少。两次哭了，都是华语电影，或者说与中国有关的。我越发深切地感受到原乡给我们的根源性的影响。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我努力去思考更多，或者说，潜意识地，有了一种更加宽广的视角。

《Letters from the south》看完之后我非常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人去倾诉。然而耳边却再也听不到一句中文。《马六甲夜话》里陈翠梅始终围绕着郁达夫对马六甲的描述不断引用文本，剪接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噪音衬托出梦境的疑惑，她甚至尝试去还原郁达夫这样一个文人形象——然而，其形象却是西方的样本。当我看到冗长又文绉绉的文本翻译，我很容易努力阅读并沉浸其中，能在彼时彼刻阅读到“郁达夫”一词也是一种奢侈。然而我左边那位后来却干脆闭上了眼睛休息。

看蔡明亮那部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喜欢，但是到了最后，当镜头停留在妇人的脸的特写时，我看到她的泪水，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之前所有静止的意义。之前看到网上的那部《行者》是只有一个僧人，没有其他生活的场景。我想这版仿佛是混合的，我不太欣赏这种混合因为我认为这是两种不同的表达形式，放在一起略显混乱。如果能够仅仅将寻常生活加以解构然后有组织地表达，应该更好。而且让那些三观和中国人严重不同的西方人去理解它们，这个课题似乎有些困难。中途走了大概七八个观众，那时我觉得很无奈也很可笑。最终字幕出完灯亮起的时候，照例听到了掌声。我很高兴在这里，从来都是字幕出完之后才亮起灯，至少影院在这一点是做得很足够。

海外的华裔在不断回忆与自我更新中代代成长起来，《新新熊猫》用一种非常笨拙的方式来表达。男主人公的小女儿最头痛的科目是中文，看起来她似乎也毫无兴趣。当我们走得越远，传统文化就越将我们往回拉。这里对中文的学习是一种必要的传承，但是当它与现实连接并不紧密的时候，很容易便在这一代中断掉了这一纽带。我自己曾经想过如果移居海外，决不可妥协的就是一定要让孩子学好中文。当我们意识到英文在我们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重要时，很容易就忽略了母语。它的美完全可以成为华裔的骄傲。当抛却一切政治倾向以及经济利益，当我们回归到语言本身，这种美才更容易被发现。

与别的片子不同的是，灯亮起之后人们开始离场，并不是细细碎碎的脚步与动作，而是，在几秒钟之间剧场就被一种温热的噪声包围。也许是我太过敏感，我仔细观察人们脸上的表情，有的如释重负，有的深深思索，有的像等不及要上厕所或吃饭。我相信一定有些人是仔细想过的，但是太困难了，有些东西是无法翻译的。这种离荡与乡愁，笑中的泪，泪中的艰辛，艰辛中的隐忍。我似乎看到自己的心灵也被如此投映出，在苦苦寻求一个谈话的对象，最终该错过的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