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蜜蜂蛰了一下由于过敏意外地死去,将这个中产家庭一下逼入绝境,生活仿佛影片里那辆总是发动不起来的老爷车一样不尽如人意;大女儿玛雅喜欢音乐与作曲并参加作曲比赛,但却不得不为了照顾5岁的妹妹而放弃;大儿子亚尔不去上学扮成老鼠散发传单,想自给自足;小儿子艾多则反复爬到高出跳入一个已经干涸的游泳池,他觉得这就是他对待世界的方式,结果终于摔伤头部昏迷不醒更是火上浇油--痛苦和磨难是让剧中人物成长和让观众感同身受的必须。但这只是每天都会发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小故事。如果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摧毁给人看的话,那这点痛苦还远不足以将一个家庭打击到无法翻身。实际上她根本不是一个悲剧,整部电影充满了非常生活化的幽默和脉脉温情,影片里个人觉得最经典的一段幽默插曲是四个孩子中最小的妹妹的尿床事件。

  这个只有5岁的可怜的小天使每天早上都会被那个12岁的小哥哥艾多偷偷在睡裙上浇一瓢水,让她以为自己尿床了。于是她起床后一边坐在马桶上撒着滔天大尿一边苦着小脸郁闷地问她姐姐玛雅:“既然我现在撒尿撒得跟头大象似的,为什么还会尿床呢?”早就亲眼目睹艾多恶作剧的玛雅告诉她说:“噢,你是撒尿冠军,能参加奥运会。”而那个始作俑者艾多则一脸木然地在旁边刷牙。接着去幼儿园的路上小妹妹继续向她的大哥哥亚尔倾诉尿床的烦恼,亚尔回答:“那太伟大了,我每天早上想尿床都尿不出来呢~”一句话把妹妹逗乐了。后来艾多摔伤脑袋住进医院昏迷不醒,临近影片的结尾时亚尔叫醒熟睡中的小妹妹准备去医院唤醒艾多,睡眼惺忪的小姑娘瞧了瞧床铺说:“我没有尿床哎!”大哥哥亚尔笑道:“放心,你明天就会尿的。”类似充满生活情趣的情节俯拾皆是。

  因此痛苦决非情节的全部,她所展示的是生活本身,她那么复杂,那么琐碎,欢笑和泪水,矛盾与温情,交织成一张微妙的网。要再现这样一张网非常难,她不像气吞山河的英雄诗史,不像奇异瑰丽的神幻世界可以充分发挥编者的想象,她对我们来说太熟悉了,以致于稍有矫情造作,稍有夸大缩小我们都能立刻感觉到。但是折翼做的恰到好处。她的煽情真实自然,因而特别有感染力;她的故事虽然琐碎却脉络清晰,从而能清楚地让人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力。

  影片中也有伟大的母爱--中年丧夫的女人要凭一个助产医生微薄的薪水供养四个儿女,加班加点,要担心两个处在青春期幼稚与成熟边缘的孩子的精神状态,要兑现对另外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做的种种承诺,要面对丧夫之痛,还要为自己的孤独寻找寄托。如果说诸如自我牺牲之类是展现伟大母爱最有效的方式的话,那么这个手忙脚乱其貌不扬的母亲还远够不上那些标准,某些地方甚至显得很失败。但同样的,母爱不是本片的全部,实际上这个母亲根本不是本片的主角。影片着墨最多的角色是17岁的大女儿玛雅,她是个颇有天赋的歌手,影片就是在她的歌声中开始的,这是她自己为死去的父亲写的歌。

  这首歌贯穿整个影片。歌词和简约的配器如同玛雅本人一样,朦胧的梦想,淡淡的忧郁,一丝脆弱,一点叛逆。影片开头她和她的乐队正在为第一次正式参赛试音,然而演出开始前她母亲却要临时加班,家中无人照顾两个小孩,玛雅极不情愿地放弃她的首演回家看孩子。自从9个月前父亲死后家庭就是这样一个局面,母亲疲于奔命,双胞胎的弟弟亚尔处在遁世的颓废中,另两个小孩似乎对家庭危机无知觉,只知道添乱。年轻的梦想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玛雅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每一天的灾难,生活好像在不可避免地每况愈下,她很自然地生出对家庭,尤其对母亲的厌恶情绪,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这种精神状态终于导致更大的灾难,她忘了去幼儿园接小妹妹,间接导致小弟弟艾多摔伤脑袋住进医院。面对自己的失职和母亲无声的责备,玛雅既内疚又委屈。此时唱片公司又来电话让她去录音,她只有忍痛说不能去了。她小心翼翼打电话给母亲,却只得到冷淡的回应。她捧着电话哭了。矛盾在第二天医院里达到高潮,玛雅受不了妈妈对她的态度终于爆发,极其残忍地说:“如果死的是你不是父亲就好了!”说完了当然立刻后悔道歉,但被气疯了的妈妈只说一句你收拾东西走人吧。玛雅临走前对妈妈大喊:“自从爸爸死了以后你每天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这样怎么能期望好起来!”

  玛雅收拾东西出走了,她剪掉了一头长发,带着一大包cd,背着她的吉他去了唱片公司。当这个外表成熟的女孩孤零零走在大街上时,脆弱和无助扑面而来,那么瘦小的身影,那么迷茫的眼神。这一刻观众和玛雅都清楚地感觉到她只是个孩子!在录音棚里她唱着自己的歌,唱着唱着哽便咽了。这不是自己的梦想吗?不是已经离开那个让她无比失望的家庭了吗?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开心,她现在就象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徒有一片蓝天却无法展翅飞翔。她从录音棚里跑了出来,在人潮里游荡了一整天。当思念占据了全部思想,她终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此时亚尔和妈妈正在家里静静地看着艾多以前拍的家庭录像。下面一段是整个影片最煽情的对话:)

玛雅(声音微颤): 喂?
亚尔(象往常一样懒懒地): Hi,排骨!你在哪里?
玛雅(眼眶红):别叫我排骨!你这个白痴!
亚尔:你好吗?
玛雅:不好。
亚尔:你出事了吗?
玛雅:没有。
亚尔:那是怎么了?
玛雅:没怎么。
亚尔:那就是有什么好事了?
玛雅:别耍小聪明了。
亚尔(眼眶红红的):你在哪里?
玛雅:一个人。
亚尔: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玛雅:不要。
亚尔:为什么?
玛雅:妈妈不想见我
亚尔:妈妈在这里等你,她找了你一天了。
玛雅: ……
亚尔: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来好吗?
玛雅(忍不住哭):可是亚尔,会更糟的是不是?
亚尔:什么会更糟?
玛雅:这该死的生活,会更糟的。
亚尔:是会更糟吧。
玛雅:还有关于爸爸,也会更糟的是吗?
(在另一个话机里紧张地听着的母亲心中打翻了五味瓶)
亚尔(哽咽):…………也许是吧。真的会更糟。
玛雅(又哭又笑):真的会更糟……是吗?
亚尔:你在哪里,姐姐?
玛雅(抽泣):……
亚尔: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玛雅(哭):我要妈妈…………
亚尔:你要妈妈听电话?
玛雅(哭):不是听电话,我要她来接我……

  母女间的冲突就此化解。妈妈亲自开车去接她的女儿,把她象bb一样抱在怀里。而另一边亚尔和小妹妹也成功地唤醒了艾多。影片在初升的阳光和温情的音乐中结束。

  可以看出,该片的情节丝毫没有出人意表之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最出色的地方在于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用这些看似平淡零散的情节成功刻画了每一个人物的形象,以及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感关系。玛雅当然是最血肉丰满的角色,她也是整个电影的主视角。其次是她的双胞胎弟弟亚尔。和玛雅作映衬,他对家庭危机所采取的态度是逃避,沉浸在他自己的遁世哲学中。他不去上学,每天的工作是扮成一只老鼠发传单。他喜欢看透射的阳光中的灰尘,灰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整天挂在嘴边的话是“生命就像宇宙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没有上帝,没有真理,你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他甚至不再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写信了。无怪乎玛雅数落他说:“还记得我们以前心灵相通吗?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让我烦透了!真的!”玛雅的话给了他一些触动,他终于主动的出来哄妹妹去幼儿园,并准备回学校上课。但他仍然脱不了那套灰尘哲学,以致训导主任要求他做完心理治疗后才能上学。他面对自己喜欢的那个女生时仍然忍不住自鸣得意地说:“文凭什么的不过都是一张纸,有什么意义?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生命在时间轴里是那么渺小,渺小得几乎不存在。就像一个三分球,当球离手时,一切都结束了。”他的话激怒了那个女孩,她躲到了一个面朝篮球场的教室里去。亚尔找到她时惊讶地发现她正赤身裸体地站在窗台上。她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我要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投进篮筐里去!三分球是吗?你不是说我就是一粒灰尘吗!”他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灰尘是我最好的朋友。女孩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他说你知道老鼠是不擅长写信的。她冷笑说亚尔你能不能说点实话?亚尔无言以对,他终于脱掉那身老鼠服,同样赤条条地跟她一起站在窗台上。两个人就用这种天体形态在夜色中进行心灵交流。那一晚的经历让亚尔从尘埃哲学里惊醒了。当回到家发现玛雅出走,弟弟艾多又摔伤昏迷,终于彻底觉悟,承担起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应尽的责任。

  其他一些角色着墨不多但往往都在一些细节中很传神地向观众传达了一切。比如那个摔伤的弟弟艾多。他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小脸,连搞恶作剧时也是这样,他对妹妹很凶,不肯牵她过马路。正如他妈妈说的,“他好像一直都很愤怒,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对我也是吧。”这个内向愤怒的小男孩最喜欢的是摆弄他的dv,他在学校里受人欺负,便逃出来自己在废弃的游泳池里拍摄风景,把足球一次次踢向布满裂纹的墙壁。而他最想完成的事业就是把自己从高处跳下来的伟大镜头拍下来。后来也因此摔伤了脑袋。

  演员的表演非常精彩。尤其是玛雅和母亲,而其他人物下至那个5岁的小妹妹都很到位。没有他们真实细腻的表演也无法成就这样一部电影。

  这是一部以色列电影。但这是一部没有国界的电影。没有古老厚重的历史文化,没有苦大仇深的民族情结,她只是用朴素而细腻的手法描绘了渗透在全世界每个角落里最普遍的一种感情。

  生活也并不只是由痛苦和混乱构成的,在你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压抑、无序的情况下,艾多醒过来了,那辆总是发动不着的破车也被母女二人扔在了公路旁,这都在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折翼כנפיים שבורות(2002)

又名:断翅 / Broken Wings / Knafayim Shvurot

上映日期:2002-10-24片长:87分钟

主演:Maya Maron 奥利·西尔伯萨兹·巴奈 丹尼尔·马根 

导演:尼尔·伯格曼 编剧:尼尔·伯格曼 Nir Berg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