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几年在网路上才知道有种说法叫“港女精神”,是很多内地看TVB长大的女性欣赏的都市女性形象。基本可以参照《妙手仁心》,《壹号皇庭》之类经典剧集里的宣萱,蔡少芬,陈慧珊扮演的职业女性形象。
我自己也看过TVB,当时也很喜欢其中一些人,可是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记,更谈不上当做role model。大概我自己成长的过程里,其实负担很多,从未觉得可以过得那么自由。但港剧在我们的成长过程里,最早帮我们树立了独立的都市女郎形象,经济独立,有体面的工作,有成年人的处世态度,会为感情烦恼,但不恨嫁。再后来又有了《Sex and the City》。
那时候的香港和我们生活的环境,隔了至少好几十年的差距。林立的写字楼,独立的公寓,都市生活种种,后来在我们自己的生活里都有了。加上明星八卦的传播,现在我们看香港,过往的那种光环是早就没有了,有些时候甚至觉得他们很传统。
《女人四十》,田蕊妮主持的谈话节目,讲女人四十的心情和人生感悟,英文名叫《Pretty Forty》。田蕊妮凭借这个节目拿到去年TVB台庆的最佳主持人奖。没有看过香港的谈话节目,被吸引是因为网上的一些截图,那些机智聪慧的看法。比如田蕊妮问卓韵芝“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四十岁没有结婚,就不能结婚了?”,卓韵芝回答“嫁得出去有多难呢?嫁得好才难。”
毕竟是香港人的节目,所以大部分都是围绕婚恋,生子,简直可以改名叫做《女人四十结婚大作战》。关于四十岁的女人,除了婚姻小孩之外的存在方式,是完全没有涉及的,可能这也不是这个节目的初衷。
很多年以前我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有个香港的Partner给了一个评价,说你们呢结婚比较容易,所以你们做决定比较草率,不是很成熟。当时没有太明白,但现在真的同意这个看法。大多数人的婚姻,确实就是到了某个年纪,两个家庭的决定,父母的资助和参与度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香港到底还是不一样,他们把女人四十岁作为一条死线来讨论。在内地,类似的很多问题都急吼吼放在30岁以前。
我在30岁的中段,开始很强烈感受时间和经历的印记。你知道自己成熟了,懂了一些事情。也不惧怕时间和岁月,因为过往经历告诉你,只要不逃避,时间一定会回报你一些东西。有时候走在路上,在玻璃橱窗里看到自己,对自己的状态是满意的,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是好的。不会刻意保持年轻,但是整个人比过往任何时候都干练,都更有确定感。确定感,是大方向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受周围人事的影响。身形体能,都是成年以后最好的。有好的生活习惯,不纠结过去能做的现在不能做,不能熬夜不再有体力泡夜店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感慨。

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问田蕊妮“你觉得自己年轻吗?”,田蕊妮说,“我不会用年轻形容自己。但是我觉得有一些体会,是我真的感受得到的。每个年龄都会经历不同的事,例如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很想别人觉得我长大了。到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呢,我很喜欢装作很成熟,面面俱圆。到我三十多岁的时候,我好像对着四十岁的期限去冲,好像只顾着冲,只顾着跑,完全不记得自己所有事情,例如家人、朋友。原来我有好多事情都错过了......四十岁的时候,我突然很坦白地面对自己......原来真的要去到某个年纪,才会知道什么是自由和自在。”
我自己现在就像田蕊妮形容的,一直在冲,心里一直有一些目标要完成。认为只有达到了某个位置,未来才有我想要的自由和自在。这个阶段也会过去,是不是四十岁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想以后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更多努力一点。幸好自己天生如此,所以不会觉得是被外界的压力胁迫。
卓韵芝,网上搜了一下她的简介,创作型艺人,集编剧,主持人,导演,演员等于一身。卓韵芝39岁结婚,听上去很像那种赶在死线之前把自己嫁出去的人。但是她讲结婚那一段,我是很认同的。她说“有的人会相信我找到一个人,这个人让我很想把终生奉献给他。但我觉得有些情况是相反的,可能你的心态已到达某个阶段,我准备建立一段长远的关系,我的情况是后者。”她的心态对婚姻是接受和欢迎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人生里第一次觉得我对婚姻不再是抗拒的了,我觉得我开始有能力建立和维系一段长期的关系。不是说我有信心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知道怎样应对,而是我开始可以面对一段关系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我会有耐心试试看去解决。甚至于我觉得如果我有一个小孩,我也相信自己可以让他/她开心快乐。
这个信心源于我和自己相处得更好了,虽然生活里还是有很多不开心,工作不顺利,但是我不把这些事情归咎于自己。我知道每个人的生活里都会有很多问题,大部分慢慢都会解决。
当我对婚姻不再惧怕的时候,我对关系变得更加自在和放松了。我自己知道我人生里的一个问题已经改善甚至解决了。我自己能够给与自己的生活已经能够让自己满意,不需要一个人或者一段婚姻来帮我实现任何现实的需求。恰巧在同一个时间点上,有一些很有意思很浪漫的际遇,不管发展如何,这些际遇让我相信我已经把自己塑造得足够好,所以我能遇见的人也必然旗鼓相当。
前几天看了一个TED上关于肢体语言的演讲,那个演讲者之前被自己的老师说一定没办法从大学毕业,她很努力终于毕业了。后来她在哈佛教书,有个女孩子一直不发言,她把她叫到办公室,提醒她再这样下去,她就没法通过这门课了。那个女孩子哭着说“I'm not supposed to be here!”,这个演讲者当时特别感触,因为她特别明白这种感受,她鼓励这个学生,说她绝对配得上这里。
这个故事给我的启示是原来有这么多人,都会在某些时候觉得“I'm not supposed to be here”。回顾过去的人生,我很大的一个懊恼甚至是后悔是在于,为什么在人生的那么多关键时刻,我没有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我没有相信自己其实可以去争取更好的机会。《女人四十》里面说“我觉得恋爱没有界限,很多事物都是,当你觉得那样东西不属于你,其实那个界限是你给自己的。”。是的。
田蕊妮说,“以前一有问题,一发生之后,我要立刻解决。但现在我觉得有问题就......这世界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先睡觉吧,有问题很正常。现在能否解决?解决不了就先等一下,明天,不,它始终有一天能解决,也许未必是你去解决,也许是那个问题会自行解决。”
我以前遇到艰难时光,就非常期待这个阶段能赶快过完,这一页能赶紧翻过去。整个人是被问题占据的,完全没有心思去感受其他事情。现在明白问题解决需要时间和时机,强求不得,当下的问题解决了还会有新的问题。虽然还是不够活在当下,遇到问题还会焦虑,持续低落。但是有进步的一点在于,当我知道一些问题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或者暂时不会有解决办法的时候,就会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投身于一些可以带来乐趣的事情,让运气不够好的日子里也能有收获。比如去买一些高级的食物享受一些,比如看《樱桃小丸子》。
人生好像是三十岁之后才变得有厚度的,才开始有自己的印记的。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希望四十岁的时候能更随缘一些。



女人四十(2018)

又名:Pretty Forty

主演:田蕊妮 杜如风 车婉婉 谭俊彦 黎诺懿 陈山聪 蒋怡 卓韵芝 

导演:李志伦 编剧:黄翠华 Tsui-wah W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