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电影、回归故乡题材电影近年来有不俗表现,这首先是观众的选择。对于处在现代化进程滚滚洪流中的中国观众来讲,向前看和向后看之间,横亘着不能再走回去的历史,而未来依然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召唤中若隐若现。回归和寻根是当代中国人永远的情感原型。当这种回归与跨国元素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意味着电影中有更为宽广的场景),更能激起观众的向往、怜悯和同情。

这就是电影《我在原地等你》背后体会到其蕴藏着的情感威力。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却蕴含着巨大的情感冲击:片中的主线和几条副线十分清晰,文晓竹、王兵、陈念兹组成三角关系。美国华裔陈念兹在寻祖/疗伤的过程中逐渐被丽水心地清澈的当地姑娘晓竹所慰藉,逐渐找回平静。王兵与文晓竹自小青梅竹马,对将来自然期许得更多。陈的出现,让晓竹内心的波澜开始涌现继而也瓦解了之前无形的契约。而电影并不是意在叙述故事,虽然故事也是动人的。故事的结果给观众的感受是暖心的,陈在离开的过程中停歇,似乎要聆听一棵老树的脉络。而晓竹也在一遍遍练习道别。实际上两人彼此之间已经依依不舍,隐约勾勒了(回归和创业,或者甚至西化和传统之间可以达成默契的)光明未来。

在影像风格上,电影还可以归入城市名片电影(包括反映该城市的季节、风物、风俗)或者小清新电影的次类型。随着故事的展现,影片中茶树、仙草、桔酒、抬神、宗祠和丽水秀美的风景一一展现。电影就这样杂糅了和故乡情怀、习俗、信仰和物产(类似日本近来大量涌现的季节、物产题材电影如《小森林》等),让影像具有了浓浓的诗意。而善良、美丽与执著的晓竹俨然化为了一种象征。

这几种铺陈、转喻和象征元素和寻根主题的结合,就产生了一种灵韵,继而被导演和主创团队敏感地把握到。电影的手法清新,带着塔可夫斯基的诗意电影的遗韵(与塔可夫斯基的诗意电影《乡愁》中的缓慢、定格、沉默有着影像的默契和贯通)。可以说,导演沈朝方的《我在原地等你》也借助影像触摸了诗电影这个深矿,一种传统电影和美术馆电影兼具的杂糅风格。电影呈现持续动作的镜头相对较少,但似乎也契合中国人特有的情感结构。

电影处处弥漫着当代中国人的内在气息,可以说为这群“准现代人”而拍。在叙事结构上,首先显影现代人的都市疾病:压抑、自私、懦弱、焦虑。但通过内涵的展示,电影最后献给观众的却是难能可贵的救赎式和和解式的结局。整部电影因此也携带着浓郁的治愈特色,几处转折,显示了电影故事上力求和解。第一次是王兵由于醋意——自私心理,欺世盗名,将网上拼贴的假配方以晓竹的名义卖给萝丝。第二次是晓竹以畲族真传仙草茶的名义将之送给有可能推广至世界的华裔(背后的伦理力量是相信所有人都是善的,这也是丽水人的品质),显示了美好而开放的心怀(这种心怀是丽水这方水土赋予的)。在叙述上有着最后一刻营救的快感。值得一提的还有电影所采用的复线。可以说表面的情节是回归,背后的线索却是情感的和解和救赎。晓竹哥哥一家由于陈念兹劝说而出现的和解(出现了一种对于乡村-城市之间踯躅的当代婚姻围墙内新颖的生活方式),王兵和萝丝最后向好的情感生长姿态,均抵达了复调的美感。最后,陈念兹成功将客死他乡的爷爷牌位归入记载着陈家族谱的宗祠,与自己的治愈以及爱情感应的线索呼应和重合。这既是寻根电影机制(电影中的大叙述者)的需要,也是导演具有的一种和解式观念的体现。当然,和解式的主题结构,也少不了台湾歌手吴青峰的片尾曲的贡献,它为电影画上了一个美好的句号,也昭示了寻根和治愈的力量。

作者:浙江传媒学院华策电影学院 濮波


我在原地等你(2019)

又名: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上映日期:2019-11-18(中国大陆)片长:106分钟

主演:邬立朋 冯家慧 王子部 朱玮菱 代汝茜 袁丽 韩程 

导演:沈朝方 编剧: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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